兩個人僵持着同一個動作, 大眼瞪小眼。
戚北煜試着掙脫另一隻手，但幾次都紋絲不動，只好無奈放棄了, 索性放鬆的靠着門背, “圖什麼？我能圖什麼？你有什麼讓我圖的, 我只是幫一個值得幫的朋友而已。”
戚北煜沒撒謊, 他剛開始的出發點的確是這樣, 兩人是熟識，互相牽扯的也深，算是有緣分, 幫一把就是了，但現在做到這種地步, 到底是爲什麼, 估計他自己都不清楚了, 也許真跟他之前說的一樣，他在試圖讓另一個人……依賴他？
戚北煜陷入了沉思。
沒有落下戚北煜任何一個表情變化, 雷耀湊近點，直直看着他的眼睛，然後愣住了，戚北煜的眼睛其實仔細看來不像尋常人，暖暖的淺棕色, 如果現場如果還有能通陰陽的, 也能看得出他的眼眸裡帶點淺淺的金色, 似星光閃爍, 似流光, 再多看一眼，又毫無波瀾。
搖搖頭, 從沉浸的世界裡清醒，雷耀咬咬牙繼續逼問，“這個理由誰信！邵旬不是你朋友？紅雲不是你朋友？那個地府的小萊她不是你朋友？爲什麼你不去幫他們？”
很久沒被人逼問了，一向是施問方的戚北煜不適應的避開注視，他不明白爲什麼雷耀會這麼在意這些，他也快沒耐心了，“真要我說？”
“說！”見戚北煜終於鬆口了，雷耀迫不及待的要求道。
“因爲我圖謀你的美貌，想讓你成爲我的人。”戚北煜認真的一字一頓的說出來。
雷耀像是碰到燙手山芋一樣猛的放開戚北煜，像受到打擊一樣，神情複雜的一步步後退，“之前不是說過了嗎，我不喜歡男人……”，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弱，他以前遇到這種情況直接一拳就上去了，現在這麼慫是鬧什麼……
終於被放開了，揉揉痠疼的手腕。戚北煜在心底默默的打了個√，那天無聊陪小萊看劇沒白看，看雷耀這麼大的反應就知道效果明顯。
“是嗎，剛好我也是，那我們意見統一了，我先忙別的去。”戚北煜見雙手解脫了，也不繼續編了，沒理會還在糾結中的雷耀，徑直打開房門準備走出去，結果剛沒走兩步，又被故技重施壓在了門上。
原本刮到地方又被撞到，戚北煜暗暗吸了口氣，耐心也快用完了，沉下瞼，掌上附着一層冒着白煙的寒冰正欲拍過去，對方的話有讓他有點不知所措。
雷耀皺着眉，欲言又止，想了想，鄭重其事的說道，“我覺得我們都不是人，壽命應該不是阻礙，而且一起住了這麼久互相也應該算了解，那試着交往怎麼樣？雖然我沒喜歡過……男人。”
詫異下收回手掌的力量，戚北煜被他認真的態度嚇了一跳，這個人真是想到什麼來什麼，他懂什麼叫談戀愛嗎？
“這個玩笑不好笑，你真明白？”
目光躲閃的點點頭，雷耀直起身開門走了出去，不過又被堵了回來，因爲紅雲蹲在房門口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怎麼一副這麼怪異的表情？終於被教訓了？”紅雲聽到動靜擡頭看了他一眼，想試圖找到雷耀被揍的痕跡，結果還是徒勞無功，唉，它還以爲戚北煜耐心見底，終於要給這小子好看，結果兩人看上去倒像是隻是吵了一架。
雷耀不由得冷哼，瞪了它一眼，“盼着我們打架，然後你看戲？你活了這麼多年還是這麼低級趣味。”
紅雲猛的躥起，大尾巴豎起，警惕的看着他，“你果然記起來了，裝的可真像，也就戚北煜那傻/子信，還照顧，都不知道自己招惹了個什麼瘟神！”
一雙手隔開一人一狗，戚北煜無奈的從中間穿過，“麻煩你說人壞話偷偷說，當事人在呢。”先是突如其來的一番話，然後又是兩人的劍拔弩張，他都不知道爲什麼生活就不能平淡點……
知道自己撞槍口上了，紅雲尷尬的咳嗽，也不敢大聲嚷嚷了，“我就隨便說說的，不用當真！”
“這樣啊，那我就當沒聽見好了，雷耀你跟我進廚房。”戚北煜也不生氣，面無表情的換好便服進了廚房。
雷耀聽話的跟着進去了。
自從來了公寓一直賴着不走，剛纔一直躺沙發裝睡的方星宇突然湊了過來，抱住紅雲毛絨絨的脖子，威脅道，“你個小狗湊什麼熱鬧，他族人還沒死/光，當我不存在？”
“你一個死賴着不走，蹭吃蹭喝的沒資格說這話！”它是跟糸族犯衝嗎？紅雲覺得它好想學最近學的那個網絡詞語一起狗帶，雖然他的確是條狗……
方星宇本來也只是嚇唬嚇唬它，瞬間變臉，八卦的問，“咦？他居然真聽話的進去了，你說他們兩有沒有戲？”
“兩白/癡肯定沒戲啊。”它撓撓耳朵。
目光晦暗不明的瞥了眼毫無動靜的廚房，方星宇心裡一片複雜，“動動你的狗腦子，那可不一定。”
一邊幫戚北煜遞遞醬油遞遞醋，打着下手，雷耀忍不住吐槽道，“能不能不要老是在廚房談話，外面啊，書房啊不都可以。”
戚北煜放了個蛋進鍋，看着蛋發出噗滋噗滋的聲音，“我也不想，但是外面那兩個八卦的盯着，這裡反而比較隱蔽，他們不是很喜歡廚房。”這也是爲什麼他負責當廚師，他也是被逼的……
“對了，你剛剛說的不喜歡男的，我也是，所以你不用糾結了，至於爲什麼幫你，你以後會知道。”戚北煜想了想以後，覺得還是說的比較隱晦點比較好，“不過我對你倒是挺有興趣的，嗯。”
拿洋蔥的手忍不住抖了下，雷耀破罐破摔的看着對方，“那，那有興趣就交往唄，試試才知道行不行，也許我倆挺合適？”
一個手滑不小心把食材滑到了地上，戚北煜深吸一口氣撿起來，轉身回道，“其實我無所謂，不過有言在先，不合適的話還是早分比較好，免得耽擱對方。”談個戀愛又不是結婚過一輩子，他倒是不介意試試，不行就分，不過那也得是在合適的基礎之上才行。
“那你同意了？”雷耀按耐住了激動，但上/翹的嘴角出賣了他的內心，“千鴋說宜早不宜遲，後天幫我覺醒，等我成功醒來我們就正式交往，不過……”，說着說着，他又開始猶豫了。
“不過什麼？”戚北煜拿過紙擦了擦，下意識問。
雷耀吞吞吐吐的說道，“你也發現了我自從之前的李勝那件事後心性就飄忽不定，我這一世經歷了雷耀的人生，不知道醒來雷耀的心性到底對本體的影響深到什麼地步，如果我很讓你受不了，那就不用作數了。”
哭笑不得的摸/摸對方的頭，戚北煜無奈的嘆口氣，“我都說了，合適就行，不合適就不行，如果你真的變成了對我愛答不理的情況，我會提醒你這件約定的，不過我耐心有限。”
心裡一塊石頭落地了，雷耀點點頭，先出去了。
方星宇見雷耀出來了，盯着他的臉看了陣，然後噗的一笑，不住搖頭，“嘖嘖，果然是我猜對了。”
啃骨頭的動作一頓，紅雲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再看看雷耀並沒有什麼明顯表情的臉，腦子裡咯噔一下消化了方星宇剛剛說的話，“我的天……他們兩跟性/冷/淡似得，還談戀愛，談明天吃牛肉還是豬肉嗎？”
方星宇把手一攤，表示他也不知道，不過應該很有趣。
收拾好屋子，見該睡的都睡了，戚北煜換了外套出門了。
躺牀/上的雷耀忽然睜開眼，朝大門的方向看了眼，又緩緩的閉上了。
快深夜，即使有了路燈依舊顯得冷清，街上的人少，不是撒酒瘋的，就是急匆匆趕着回家的，不用像白天用障眼法遮擋，戚北煜飄着按照指示一直往前，走了幾個小區，終於確定了門牌號，輕輕的敲了敲。
方家父母正準備睡下，聽到敲門聲疑惑了下，這麼晚了誰啊，不過還是一起去貓眼處看了眼，看了幾遍，並沒有人。方家父母納悶的打開門，外面的照明燈還亮着，但人卻沒有，“誰敲錯了了吧，哪兒來的人。”
看電視看累了出來接水的方子云好奇的走了過去，問道，“怎麼了？誰敲門嗎？”
“應該是敲錯了吧，你看，哪兒來的人，我們先睡了，云云你記得關門啊。”方媽媽打了個哈欠拉着老伴兒回屋睡覺了，獨剩方子云一個人傻愣愣的站在門口。
方子云任由自己冷汗直流，用劇烈顫抖的手拽住睡衣，盯着門外這個男人，自欺欺人的閉上眼，再睜開，這個男人依舊在，他抖的更厲害了爲什麼只有他看見這個男人……
儘量不讓自己顯得太一本正經，戚北煜面露友善的伸出手，“方先生你好，我是鬼差543號，今天是我們上門方式第一次新的嘗試，請見諒。”
方子云懵然會兒，一個激靈，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