閘門後是條向下的狹長坡道,坡度極陡,Shirley楊扔下去一支冷煙火,滾了許久方纔到頭,在冷煙火停住的地方,它的光線已經小得瞧不清楚了。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這真是墓道,未免也太長了,附近沒有屍體,如果這條坡道有機關埋伏,那麼以前曾經進來過的那些人,一定會留下些什麼痕跡。
縱然如此,我們也不敢稍有大意,走錯一步都有可能粉身碎骨,我邊走邊仔細觀看周圍的環境,似乎有點不太對勁,但是究竟哪裡不對勁,卻想不起來。
Shirley楊對我說:“你有沒有看出來,這裡沒有老鼠的蹤影。”
我點點頭,說道:“正是,我剛纔就覺得不對勁,你這麼一說我才發現,這裡閘門半開,又有石橋相連,那地宮裡的老鼠如次衆多,怎麼這裡半隻也看不到?……不單是看不到老鼠,地上連老鼠屎和老鼠毛都沒有。難道那些老鼠憑這它們動物的本能,感覺到這裡是一處充滿危險的禁地?”
Shirley楊卻沒有答話,又向下走了幾步,忽然回頭對我說:“你可不可以講實話,你是不是做過盜墓的事?”
我萬沒想到她回有此一問,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樣回答,由於這次同行的這些人,都是從事考古工作,考古和盜墓雖然在某種意義上來講差不太多,但畢竟有着本質上的區別,可以說是水火不相容,我這事極是機密,她是如何得知?
Shirley楊見我不說話,便說道:“我也只是猜的,突然想到了便問你一句,我想你懂這麼多早已失傳的風水秘術,對各種古墓一點都不陌生,似乎比對自己家的後院還要了解,倒真有些象是做盜墓行當的。”
我心中暗罵:“臭女人,原來是亂猜,差點把我心臟病嚇出來。”
表面上我卻故做平靜,對Shirley楊說:“我這是家傳的本領,我祖父在解放前,是十里八鄉有名的風水先生,專門給人指點陰宅。我爹當了一輩子兵,沒學會這套東西,我也只是有點業餘愛好,我這人你還不知道嗎,就是喜歡鑽研,雷鋒同志的釘子精神,歸根結底就是一個鑽研……”說到後來,我就把話題岔開,避免再和她談風水盜墓一類的事情。
我們走了很久,終於來到了坡道的盡頭,這裡卻無路可行,四周空間異常廣大,唯獨腳下無路,坡道下是個平臺,平臺上立着數百尊巨瞳石人像,平臺邊緣都是陡峭的山壁,向上看,看不到頭頂,全是一片漆黑。
前面是個巨大無比的地下空洞,看不出究竟有多大,能照二十米的聚光電筒根本照射不到盡頭,莫非是走到頭了?不過細看這平臺四周,又完全不象是天磚俑道壁畫中描繪的那個地下洞窟。
Shirley楊說:“可能女王的棺槨還在下面,在她被安葬之後,精絕人就把與這裡連接的部分毀掉了,這樣就沒有人可以去打攪女王的安寧了。”
我笑道:“那正好,咱們就此回去……”話未說完,就見Shirley楊取出三枚冷煙火,分別扔下平臺,她是想看看下面有多深。
我們兩人趴到平臺邊向下張望,只見冷煙火就掉在下邊不遠的地方,原來這平臺的落差不大,只有三十來米。
藉着煙火的光亮,看到下面是一大片平地,地上堆着小山一樣的各種金銀器皿、珍珠寶石、鏄骨玉髓,我驚道:“他孃的,原來這些好東西都在這裡了,看來盛斂精絕女王的棺槨一定也在下邊。只是無路下去。”
這時Shirley楊在平臺的一端找到了一條繩梯,繩梯掛在和平臺長在一起的一塊大石上,從平臺的側面垂了下去,兩端都扣着老式安全鎖。
Shirley楊說:“這可能是以前來過的探險家們留下的,繩梯雖然堅固,畢竟年頭多了,咱們先回去石橋那邊取咱們自己帶的繩梯。”
我說:“這樣做當然是簡單,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下邊有這麼多玉器珠寶,爲什麼先前到過這裡的那些探險家沒有把它們帶走,那些外國人可不是什麼好東西,說好聽點是探險家,說不好聽了就是來咱們中國偷東西的賊,要知道,賊不走空。”
Shirley楊說:“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說,他們絕不會入寶山空手而歸,之所以這些財寶原封不動的放在這裡,是因爲下邊有什麼機關猛獸之類的陷阱。”
我說:“沒錯,就是這意思,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看上去越簡單的事,往往做起來越複雜。你還記得安力滿說過黑沙漠中有個古老的詛咒嗎?無論是誰,拿了黑沙漠中的財寶,他就會同這些財寶一起,永遠的被埋在黑沙漠裡。”
Shirley楊說:“這個傳說在大唐西域記裡面也有記載,那座被埋在黑沙漠中的城叫做竭羅迦來,我覺得這個詛咒不是問題,陳教授他們都是考古人員,不會隨便動這些東西的,我最擔心的就是你那位胖搭擋,你可得看好了他。”
我怒道:“你這話怎麼說的,和着我們倆長得就象賊?我告訴你我們人窮志不短,我可以用我的腦袋擔保,只要我說這裡的東西不能動,我那哥們兒就絕對不會拿。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想當初庚子年,八國聯軍來中國殺人放火,搶走了我們多少好東西。這八國裡有你們美國吧?你們有什麼資格覺得我們象賊?”
Shirley楊氣得臉都白了:“這麼說你看我倒象賊了?”
我一想她怎麼說也救過我,我剛纔的話確實有些過火了,只好忍着性子陪了個不是,二人便又順着原路返回,這次誰都不再說話,氣氛沉悶得嚇人。
陳教授等人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見我們終於返回,忙問詳情,我在暗河中打了一壺水,邊喝邊把下面的情況描述了一遍,Shirley楊又補充了一部分。
陳教授和他的學生聽說下邊果然別有洞天,胖子聞聽下邊有大批的陪葬品,都喜不自勝,哪裡還等得了,立刻就動身進了古墓的閘門。
我走在最後,在進去的時候,我摸了摸那道千斤閘,這他孃的要是掉下來,可誰也出不來了,不過有這麼多炸藥,也不用擔心了,想到此處,便覺安心不少,一低頭,走進了墓道。
衆人在平臺上忙碌着準備繩梯,我估計到了這種時候,我勸他們也沒用,只好囑咐胖子千萬別拿下邊的東西,什麼狗屁詛咒我倒不相信,但是不能讓Shirley楊抓住把柄,咱得給國人爭光啊。
胖子說:“老胡你就放心吧,咱好賴也是條漢子,不能跌這份,這回不管是有什麼,我一個老鼠毛都拿。”他想了又補上一句:“要拿就等下回來了再拿。”
繩梯放好之後,我仍是作爲尖兵,頭一個下去,我見這附近沒有老鼠的蹤影,初時認爲下面可能會有那種黑色怪蛇,所以老鼠們不敢下來。
但是我下去之後,發現這裡死一般的寂靜,別說老鼠毒蛇,連只小小的蟲蟻也沒有,附近巖壁上釘有不少青銅的燈臺,都製成燈奴的形狀,燈奴雙膝跪倒手託寶盞,盞內的燈油早已燒乾,這些銅燈一盞挨一盞,根本數不清有多少,隨便拿出去一盞到市面上,憑這工藝,這年代,這出處,這歷史,絕對值大錢。
站在大堆的財寶之上,心旌神搖,要硬生生的忍住,沒點定力還真不行,唯一的辦法就是不去看那些好東西,儘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我吹響哨子,上面等候信號的人陸續從繩梯上攀爬而下。
每一個下來的人都被這堆積如山的珍寶驚呆了,如此之多的奇珍異寶,都是當年精絕從西域各國搜刮而來的,就連陳教授都無法一一叫出這些珍寶的名稱,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哪一件都是價值不菲。
胖子看得兩隻眼睛發直,早把在平臺上對我的保證忘到了腦後,伸手就去抓最近處的一隻玉酒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