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曉東上前抓起老郝頭,不由分說就帶回了房間裡。
“說,剛纔爲什麼亂喊?”高曉東臉黑的幾乎要滴出黑水來,老郝頭戰戰兢兢地癱在椅子上,他是真嚇壞了,嘴脣都直哆嗦,好半天才說清楚話。
“嚇死我了,我、我還以爲見鬼了……”
“見鬼了,什麼見鬼了,誰是鬼,哪個鬼?”高曉東連聲追問。
“就是……剛纔那個,我……我還以爲是鬼……”
老郝頭已經語無倫次,我上前和聲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剛纔看見了隔壁房間的人,你以爲他是鬼,是哪個鬼,昨天晚上你見到的陳生嗎?”
老郝頭連連點頭:“是是是,太像了,他、他和陳生太像了,我還以爲, 我還以爲……”
我和高曉東對視一眼,他眉頭微動,脫口道:“難道昨天晚上,你見到的人其實是他?”
老郝頭愣愣的點點頭,卻又使勁搖搖頭,他現在是嚇破了膽,什麼都不敢確定了。
我也在這一刻明白了,這樣想起來應該就合理了,如果說死的不是陳生,隔壁旅館老闆的兒子纔是陳生,那也太離譜了,更何況陳生的家裡人一直就住在旅館。
所以說,昨天晚上老郝頭見到的疑似陳生的人,如果就是隔壁旅館老闆的兒子,那就對了。他夜入太平間,偷了陳生的衣服,然後一系列的事情就都能對得上了。
對於一個腦子有問題的人來說,做這些事情似乎是不需要理由的,可殺人就必須要有理由了,尤其是那麼幹脆利落的一刀斷喉,一擊之後立刻逃遁,甚至半點痕跡都沒有留下,這種手段,會是一個智障應該有的麼?
我越發懷疑他是否是一個真正的智障了,高曉東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抄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之後就對着電話大喊。
“精神鑑定專家,我要的精神鑑定專家,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來?什麼,最快明天,從省城過來要那麼久麼,你們就不能催一下,我這裡很急,還有,我要的人手到了沒有,怎麼這麼久都沒消息……”
高曉東喊了一通之後才掛斷電話,臉色很是難看,我正要問他接下來該怎麼辦,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高曉東接起聽了一下,臉色一喜,馬上對我說:“太好了,隊裡派來的人已經到了,走,
咱們去看看。”
其實我也很期待法醫驗屍的結果,聞言忙和他一起走了出去,剛走到門口,張所長就迎了上來。
“高隊,是不是有了新情況?”
“隊裡派來的人到了,我得馬上過去看看。”
“那太好了,你看需不需要我再派人過去?”
“不用了,你們看好這幾個嫌疑人就行,有什麼情況我會及時和你們聯絡。”
高曉東說着就往外走,張所長又衝我笑了下說:“小吳警官,辛苦了。”
這一聲小吳警官叫的我愣眉愣眼,又沒空解釋太多,只好也笑着應付了幾句,就跑到門外,和高曉東一起上了車。
再次來到殯儀館,這裡不大的地方已經來了七八個人,在空地上搭了個簡易的棚子,陳生的屍體已經被擡了出來,躺在架子上,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人,迎着我們走了過來。
“高隊,現在就開始麼?”法醫問道。
“立刻開始,越快越好。”高曉東揮揮手說,但法醫猶豫了下,又說道:“但是按照程序,需要家屬同意簽字,這樣是不是……”
“情況緊急,他家屬又都是孤兒寡母,聽我的,開始吧。”
高曉東態度堅決,法醫不再多說什麼,點點頭,就戴上了白手套,從一個箱子裡取出工具,開始進行屍檢解剖。
這個過程,我們是不能觀看的,只好在旁邊焦急的等待,大概過了幾分鐘,高曉東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對我說:“理髮店那邊不知道怎麼樣了,一直沒消息,你快去看一下,有問題馬上報訊。”
說完他又對旁邊的小王說:“你和吳常一起去,接應小李,注意,如果沒有情況,不要打草驚蛇。”
小王應了一聲,我們兩個沒有耽擱,立即趕往理髮店。
秦玉已經去了有一段時間,但始終沒消息傳回來,我心裡不禁有些忐忑起來,這傢伙不會遇到了什麼不好的狀況吧?
一路懷着不安的心情,我們很快來到了地方,下車之後我直接就衝進了理髮店裡,但剛一進門,就發現秦玉正坐在椅子上,身上蓋着大圍巾,胡師傅拿着一把推子,正給他剃頭呢。
小李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脖子歪着,閉着眼,微微打着鼾聲,居然已經睡着了。
這兩人真是
讓我大出意外,本來還爲他們擔心,沒想到這兩人一個睡着了,一個在剃頭,秦玉看見我來了,還衝我擠眉弄眼的笑了幾聲說:“喲,你來了,我跟你說啊,胡師傅這手藝真是絕了,他剛纔給我按摩了頭,舒服的不得了,你看,小李都睡着了,我說你要不要也來按摩按摩?”
“我沒那個享福的命,還是你來吧。”我無語的站在他的身後,看着胡師傅剃頭,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是站着還是坐下,一時間居然有點尷尬。
“我到門口去等吧,你們聊。”小王說着轉身走了出去,我知道,他是找個藉口出去給高曉東彙報去了。
胡師傅始終沒回頭,慢條斯理的又拿起一把剪刀,修剪着秦玉頭上的發茬,我看了一會,索性在旁邊坐了下來,開口說道:“胡師傅,我想問你個問題,李偉城這個人,你知道麼?”
胡師傅的手明顯停頓了下,然後卻又繼續剪頭髮,緩緩地點頭說:“知道,那是我爺爺過去的一個好朋友,也是同事,在一起共事了好多年。”
沒想到他直接就回答了這個問題,這倒有些讓我感到意外,想了下又問:“但是我聽說,他在文革的時候幹了不少缺德事,你說,這樣的人是不是有很多人恨他?”
胡師傅忽然笑了起來:“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活着的時候害人,所以死的也很快,對一個死人,還有什麼可恨的呢?”
他嘴裡說着,手裡就完成了修剪工作,又把那剪刀放下,然後慢吞吞地對秦玉吩咐道:“低頭。”
秦玉聽話地低下頭,胡師傅手伸進旁邊的抽屜裡,摸出了什麼東西,然後用一隻手放在秦玉的頭上,忽然沒來由的嘆口氣說:“所以,如果你對一個人有恨的話,你一定要記住……”
他的話說了一半,然後就用力按下了秦玉的頭,在這一瞬,我的目光下意識的落在秦玉的脖子上,卻毛骨悚然的發現,秦玉的脖子上方,靠近頭髮的邊緣位置,赫然也有一顆黑痣!
我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你一定要記住,如果你對一個人有恨的話,一定要趁他活着的時候,報仇。”
胡師傅說完這句話,我便看到了一把樣式古老的剃刀,出現在他的手中。
鋒利的刀刃閃着寒光,狠狠的切向了秦玉的後頸動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