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眉心微擰,敏銳的四下看了看,空氣中明顯瀰漫着男人的味道,何況剛纔發現靜心園死了幾個蒙面人,說明殺手是衝着童顏來的。可,她們三個弱女子還能安然無恙神情自若的坐在這裡。
不正常。
剛纔究竟發生了什麼?
趙括一直在山下繼續搜尋駱風揚。自己剛回凌州,便有人來報說碧雲觀起火了。他本想讓陳括帶隊過來,心裡隱約有種不安感,所以,他親自趕了過來。
誰放的火,誰派來的殺手,兩者之間定有聯繫。
一連串問題在蕭墨腦海飛過。
“小姐腳受傷了,要不是跳到水潭裡,恐怕都沒命了。小姐渾身上下都溼透了,連件能換的衣服都沒有。”嫚兒哽咽地說着,她的話令蕭墨緊蹙的眉頭鬆了鬆,似乎信了七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肩膀,削肩在他大掌下單薄顫抖,心裡一緊,渾身熱血一涌,不由自主的將她打橫抱起。
童顏身子一輕,才發現竟然被蕭墨抱在懷裡,本想裝樣子用惶恐的眼神打消他的疑慮,這下心裡一怔,現在也無法,索性閉上眼睛,任憑他抱着上了馬。
溼溼的衣服貼着身上,童顏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蕭墨有力的大掌將她緊緊摟住,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傳來,“別想那麼多,身體要緊,我們去尋些乾衣服。”
她敷衍的嗯了一聲。
“王爺。”陳括忽然抜馬上前,一躍而下,遞過一枚通行令。
蕭墨臉色一沉。
那是天極皇廷的通行令!
駱風揚,居然真是駱風揚放火!
爲的是吸引陳括的視線,滅了碧雲觀的人,好逃脫出去。
冰眸飛速在童顏面容上飛過,她認識駱風揚?
童顏悄然睜開眼睛一條縫,也看清了那枚令牌,心裡一涼。
是吳掌櫃他們不小心遺落的,還是有人故意嫁禍?可這麼重要的東西吳掌櫃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遺落呢?
一陣寒意襲來。
蕭慕,你這個死傢伙究竟想幹什麼!
“立刻關閉凌州、中州、滄州,一個蒼蠅都不準放出去!只要是天極人不論什麼身份一律抓!”
蕭墨的話讓童顏身子一緊,駱風揚能趕得及逃出中州嗎?
“你怎麼了?”蕭墨敏感地看着她。
“是那個你們抓的逃犯嗎?難道火是他們放的?”
蕭墨沒有回答,只是笑笑,“別想了,有本王在。”話是這樣說,蕭墨的眼神明顯就不信任自己,她也是暗地冷笑。
大隊人馬丟下仍然燒得旺盛的碧雲觀浩浩蕩蕩的往山下去。
碧雲觀低等姑子們沒有住在山上,而是住在了半山腰上的平房小院,大部分人都趕去滅火了,只剩下兩個守着院子。見到蕭墨一大羣人進了院子,兩個小姑子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你們趕緊尋身乾淨的衣服。”蕭墨抱着童顏下了馬,其中一個比較醒目的小姑子趕緊引着他們進了一間小小的房間。房間裡點着劣質的碳,雖然很嗆,也有些暖意。
嫚兒很快弄了一套乾淨的姑子道袍,蕭墨低聲吩咐幾句,便走了出去。
嫚兒和翠果一起幫童顏換着衣服。
“我們可能要回王府了。”童顏忽然低聲道。
嫚兒和翠果一怔。
想想也是,鎮國王爺出面將小姐帶回凌州,難不成會讓小姐住清園嗎?
“小姐的意思是……”嫚兒問。
“回之前母親住的……”
“迎霞閣!”翠果立刻接口,說起迎霞閣就立刻興奮起來。童顏姐妹母親去世後,雖然也住在迎霞閣,可卻是住在外院的幾間小房子裡。青素頂了童顏的臉冒充童酈受傷後根本就沒有回過王府,而是在碧雲觀養傷,好了後直接去了清園,她對迎霞閣只有童顏腦海裡支離破碎的記憶。
童顏點頭,“迎霞閣的佈局想必翠果你很清楚?”
翠果點頭,“迎霞閣共有兩棟小樓,還有一眼凌州唯一的溫泉。整個迎霞閣共有39間房。一棟是王妃住的,一棟是王妃的藏書閣和日常彈琴玩樂的地方,……可是,王妃陪嫁的人都走了,不知這幾年被人糟蹋了沒有。”
童顏倒是不關心這個,對嫚兒招了招手,嫚兒忙走近。
“要讓你主子暗中派人護着迎霞閣,但是,人不要多,省得讓蕭墨發現。最好就是今天那個帶面具的暗衛一人即可。那人的功夫恐怕比王府的鐵冧還高出一大截。”
嫚兒點頭,“這個暗衛我之前沒有見過,不過剛纔那兩個似乎聽他指令,說不定是暗衛首領。我會給公子傳消息的,小姐放心。就算沒有暗衛,嫚兒也一定護小姐周全,哪怕丟了命也在所不惜。”
“嫚兒!”童顏忽然臉色一沉,嚴肅地看着她,“命是父母給的,你無權爲了我而輕視自己的命,知道嗎?翠果也一樣。你們都給我記住了,我們是姐妹,不是主僕,所以,你們有事,我會內疚,會難過,會像失去親人一樣痛苦。爲了讓我安心,你們兩個誰都不準隨隨便便丟了性命。知道嗎?”
翠果和嫚兒一怔,兩人咬着脣,用力點頭,眼淚卻還是控制不住滑落。
這樣的小姐,她們願意用生命護着。
“好了,趕緊收了眼淚,不能讓蕭墨看出一點破綻。尤其是嫚兒,你一定要行事小心,別露出本事來。蕭墨應該有所懷疑了,我們在沒有想好對策前,必須裝傻。”
“小姐放心。”嫚兒點頭。門外已經響起敲門聲,“二小姐,王爺問您換好衣服沒有,天色不早了,王爺想早些送小姐回府休息。”
童顏三人對視一眼,翠果嫚兒扶着童顏走出去。
“對不起……王爺,又給你添麻煩了。”童顏一雙含水剪眸凝視着蕭墨。
她又叫自己王爺了,明顯是要拉開身份距離。
蕭墨看着她。
莫名有種被人刻意疏遠的感覺讓他有些不快。
月色下,她披散烏髮間露出一張清麗素顏,一雙幽怨迷濛的眸瞳帶着隱忍和刻意的疏離,就像霧像風一般,讓人抓不住,摸不到。
青灰色的樸素道袍裹着纖細的身子,反而更顯出她那張脫俗出塵的風姿,冰魂素魄,楚楚動人,教人一眼難忘。
比起他記憶中的童酈,似乎美了好幾倍。
是因爲長大成熟了嗎?
“是本王沒想周全,沒想到會有人如此惡毒。”蕭慕的語氣多了分誠意。
童顏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始終沒說,只是嘆了口氣,“罷了。”
“你怎麼又是罷了?”蕭墨似乎有些惱怒。
她爲何要在自己面前掩蓋真實?莫不成對自己別有用心?
童顏擡眸,幽幽道,“不罷了又能如何?我能躲到哪裡去?天涯海角都沒有我可棲身之所。”
蕭墨啞言,她就是這樣想的嗎?堂堂王府嫡出小姐,玄玥公主的女兒,怎麼會落到如此境地。
“如今,王爺可看清了?童顏是不詳人。去到那哪裡,哪裡都會遭殃。”
蕭墨拉住了她的手,痛心地道,“胡說!本王送你回王府,倒要看看王府如何會遭殃。本王又如何會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