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血月凌空還有七天時間,而木青婉也比前幾次提前很早到達這裡。
至於原因嘛,自然要歸功於牛大爺的通風報信。
不然的話,她不可能這麼早就來。
一時間,這草天間就變得熱鬧起來,三撥人馬分屬不同的區域,遙相呼應。
不過我心裡清楚,木青婉和牛大爺是一夥的。
但現在,其他事情我都可以暫時不去考慮,唯獨一個問題,讓我坐立難安。
“那些牧民究竟怎麼了?”
烏爾汗變成狼妖的事情,我沒有當面質問牛大爺,就怕打草驚蛇,反而得不償失。
不過由此我反而確定了一件事,烏爾汗根本不是牛大爺的兒子。
牛大爺的本體是赤色野牛,不管跟人結合還是跟妖結合,怎麼可能弄出一隻狼妖出來?
再者說,他如此癡情於阿莉雅,又怎會愛上別的人,與之組成家庭?
一切,都是個謎,還都是牛大爺不願透露真相的謎。
這天晚上,蘇蔻和如煙陪我吃完飯後,跟我一起躺在草地上欣賞草原的夜空,聊得正開心的時候,木青婉過來了。
我和木青婉之間的故事,蘇蔻和如煙都已經瞭解。而且,她的神秘讓兩人有些忌憚,倍感壓力。
我輕輕地拉了拉兩人的手,給她們一個放心的眼神。
“你們先去營帳歇着,我等會就進去,可好?”
蘇蔻和如煙本不同意,卻還是一句話都沒說,默默地走了進去。
我轉頭看了看木青婉,沉聲道:“你來找我,有事?”
她淡淡一笑,隨即坐在地上,拍了拍身邊的草地。
“葉凡,陪我說說話,可好?”
我一怔,滿臉狐疑,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但轉念一想,我也沒啥好顧慮的。
她知道我的實力,也知道我要進入地下遺蹟,現在還能用的上我,因此不會對我怎麼樣。
我輕輕一嘆,坐在她的旁邊,微微一笑。
“你不覺得這樣很怪異?”
她一愣,笑着問道:“這話怎麼說,有什麼好怪異的?”
她理了理自己的長髮,衝我一笑。
這一次,她沒有身穿黑袍,頭戴黃金面具,而是以一個現代女性的裝扮亮相。
全身上下都是黑色,而且還都是緊身的衣服和褲子,一雙耐磨的皮鞋,似乎專爲探險而準備。
“你我本是敵人,而且你一直處心積慮想要對付我以及身邊的親朋好友。可現在,咱倆卻坐在一起聊天,你不覺得怪異?”
她搖頭一笑,不以爲意地說道:“這有什麼怪異的?難道,你怕我?”
我不禁一愣。
“不是怕你,而是怕你背後的人。清風死之前,一再提醒我,讓我小心,我哪能不放在心上?”
她沒有說話。
“更何況,你本就被我殺死,爲何還活着?這讓我不得不對你背後的存在心生畏懼。你能否告訴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一臉平靜地看着我,依舊保持沉默,一句話都沒說。
擡頭看向星空,半晌,她輕輕問道:“數千年來,午夜夢迴之際,你,可曾夢見過我?”
我微微一驚,眼神一暗,默然不語。
可曾夢見?
我根本就沒忘記,談何夢見?
不知爲何,儘管我忘記了很多事,但關於木青婉的一切,我都記得,而且清清楚楚,一點都沒忘記。
三千年來,她的影子一直如影隨形,儘管我不願承認,但不可否認,她從未從我的腦海中消失過。
也許你會覺得,我濟世救人,普度衆生,心中哪能有兒女私情,哪能有牽掛之人?
儘管曾有紅顏相伴,但僅有短暫的幾十年!
更多時候,我都是一個人,而支撐我的,只有回憶。不論開心的,還是痛苦的,當我孤獨一人的時候,那些都是珍貴的。
我和木青婉靜靜地坐着,她在等我的回答,而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良久,我輕輕一嘆。
“婉兒,若你能改邪歸正,也許我們的關係會截然不同。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站在彼此的對立面,你覺得呢?”
她一愣,隨之搖頭一笑。
“你還是那麼天真,傻得可憐,你只不過是十殿閻羅的棋子。什麼濟世救人,普渡衆生,不覺得白費力氣?”
我默默地聽着,沒有反駁。
“你當年殺我,是因爲我被九尾妖狐蘇妲己的怨氣侵襲,快要墮入魔道。可今時今日,你覺得我在爲誰而活?”
我還是沒有說話。
“你敬畏的神明,高高在上;你信仰的佛,遠在三界之外。當世人有難時,他們可曾顯靈?”
我微微一嘆,繼續聽她傾訴。
“葉凡,你不是大奸大惡、十惡不赦之人,爲何就因爲殺了我,卻被十殿閻王用十戒束縛,還讓你獲得不死之身,行走世間,勸化世人?”
我微微一愣,轉頭看了看她。
“你,可曾想過,你的前世是誰?你,可曾想過,自己爲何會那麼特殊?”
我心神一震,難以置信地看着她。
她說的這些問題,我都想過,也都問過,但一直沒有得到一個讓我滿意的答案。
爲什麼是木青婉被九尾妖狐的怨氣侵襲,而我殺了她,卻爲何沾了那幽冥地府“第一個殺人犯”的因?
我行走人世三千年,救人無數,難道還沒有贖清身上的罪孽?
這條贖罪之路,我還要走多久?
既然冥界早已存在,那麼我的前世是誰?
十殿閻羅對我命運的安排,是否和我的前世有關?
也許這一切,只是十殿閻羅的早就安排好的一個局,而我只是一顆棋子罷了!
沉默!
木青婉一臉平靜地看着我,看我心緒不寧的樣子,她輕輕一嘆。
“你普度衆生,濟世救人,可,誰來救你?”
話音一落,她起身準備離開。
在離去的剎那,她聲音淡漠地說道:“葉凡,從開始到現在,我都清楚自己在做什麼,都是我的個人意志。你,還是準備好接招吧!”
看着她離去的身影,我的心裡感到深深的苦澀。
“十殿閻羅對我隱瞞太多,而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無奈地接受自己的宿命,想死死不了,什麼時候纔是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