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胡定山再也不用苦苦壓抑自己內心的痛苦,大哭痛哭起來。
要不是我在場,並且將那口血棺處理掉的話,他都不知道怎麼跟村民解釋?
他一進門就哭,完全把血棺的事情給忘了。
我一聲不吭地站在一邊,默默地看着淚流滿面的胡定山。受他情緒的影響,前來幫忙的村民也悲痛起來。
過往那麼多年,幾乎所有村民都來求過許神婆,請她出手解決問題。
得知許神婆亡故,他們二話不說,直接就過來幫忙了。
只是,當他們看到許神婆的面容時,一個個就跟見了鬼似的後退幾米遠,嚇得臉色慘白。
有人問胡定山發生了什麼事,他看了我一眼,然後編了一個謊言,說許奶奶臨終時對付一個厲害的邪物,因爲不敵而被吸乾了血肉。
我暗暗點頭,依舊一言不發。
胡定山這麼說,本無可厚非,而且也算是事實。可村民卻不依不撓,追問他,邪物被消滅了沒?
胡定山臉色微變,直到這時,他纔看了看之前擺放血棺的位置,還不着痕跡地看了我一眼,一臉平靜地點了點頭。
“邪物已經毀滅,大夥不用擔心!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儘快讓我娘入土爲安。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衆人一聽,覺得也是這個理,就開始忙活起來。我沒有停留,走出小木屋,去找胡靜。
後面的事情,就是辦喪事的流程,我幫不上忙,只能退居二線。
那口血棺被我封在木屋的地下,暫時不會有問題。等胡定山辦好許奶奶的喪事,我再處理。
之前跟許奶奶聊天的時候,她跟我說,自己跟鬼差求情,徵求十五天的期限,讓她安排好後事。
本來,鬼差不會通融,也不會把亡魂的請求通報冥界,徵求處理意見。
但,因爲許神婆是陰陽師,且一生扶危救困,廣積陰德。另外,她所請之事,爲公不爲私,來接引她的鬼差,自然不敢怠慢。
說到這,我還要再次強調一個問題,接引亡魂下幽冥,不一定都是黑白無常親力親爲。
黑白無常就兩個人,全世界那麼多人,而且每一秒都有十幾萬人死亡,他倆怎麼忙的過來?
誠然,在很多人的認知裡,厲鬼索命,無常勾魂纔是標配。
也難怪,很多影視劇以及其他鬼怪小說裡,都沒有對這個問題進行解釋。
況且,黑白無常勾走的亡魂,只能下地府。至於枉死城的亡魂接引,更是自成一套體系。
要不然的話,活都讓黑白無常幹了,其他鬼差幹嘛去?
對於許神婆的請求,冥界批准通過,所以,她的靈魂纔可以在陽間停留這麼長的時間。
不過,她期限將到,今晚就要魂歸幽冥,留下的恩怨情仇和沒有解決的麻煩,只能交給別人去處理。
而這個責任,就像是冥冥中註定的一樣,落到了我的頭上。
看我一臉嚴肅的神情,胡靜沒有開口跟我說話,只是給我倒杯水,似乎在等我開口。
“胡警探,把你的手臂給我看一下。”我看了看胡靜,突然說道。
她一愣,儘管不明白我的意思,但還是捋起袖子,給我看了看她的手臂。
我兩眼一凜,看着胡靜右手手腕處的一個貓臉印記,臉色一沉。
此時,那個貓臉印記僅僅只有一個輪廓。儘管沒有危及到胡靜的生命,但也意味着,貓臉老太太的詛咒已經開始。
胡靜疑惑地看着我,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白先生,你看什麼呢?我手上什麼都沒有,有什麼好看的!”
我搖頭一笑,本想把實話告訴她,但話到嘴邊,又改口了。
“的確沒什麼好看的,就是逗你玩······”說完這話,我非常自覺地大笑起來,就像是在演戲。
她做出要揍我的姿勢,隨即臉色一正,嚴肅地看着我。
“到底是什麼情況,你能跟我說說嗎?”
我收起笑容,淡淡地點點頭,然後就把我知道的情況全部說了出來。
她聽完後,愣了半天,要不是她媽過來把她喊醒,還傻愣着呢!
半晌,她深吸一口氣,問了我一個非常簡單的問題。
“這世上,真的有鬼嗎?”
我點頭。
她稍稍遲疑。
“那,爲什麼我看不到,很多人都看不到?”
我一愣,思考片刻,衝她一笑。
“能夠看到鬼神的人,大多揹負着某種特殊的命運。就拿陰陽師來說,他們也不是先天就能看到鬼神,有的天賦差的陰陽師,甚至一生都開不了天眼。”
聽我這麼說,胡靜來了興趣,急忙搬個小板凳坐到我的面前,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看她好奇的樣子,我忍不住笑了笑。
“怎麼,你對這些事情感興趣?”
她點頭,沒有否認。
“白先生,鬼真的可怕嗎?人只要遇到,就一定倒黴或者被害?”
我搖頭。
“你是電影看多了,還是恐怖小說看多了?”
我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鬼,一點都不可怕。再說了,你以爲鬼都沒事做,一個個在大街上閒逛,專門找活人的麻煩?”
她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懂。
其實,我一直都不太能接受一點,那就是很多人用誇張的辭藻或想象去渲染鬼的恐怖。
要知道,你也會死,也會變成鬼!
鬼魂有怨念,這倒是真的。正如我之前幫助阿聰索命一樣,幹了虧心事的人,纔會被鬼索命,纔會被鬼糾纏。
我從沒聽過一個善人,被鬼追魂索命的!
世人都害怕鬼,大概都自認心裡有愧,而且有意無意地做過一些見不得人的虧心事吧!
反正對我來說,人比鬼要恐怖,人心的複雜和詭譎,就連我都難以承受。
就這樣,我和胡靜聊了很長時間,簡單地講述了冥界的一些事情和驅鬼捉邪的手段。
因爲要辦喪事,從下午開始,胡靜就跟着家裡人忙起來了。反倒是我,悠閒地東走西逛,但卻時刻關注那口血棺的動向。
“奇怪了,眼皮老是跳,難道要發生不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