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的風就像是利刀一般的,從皮膚上吹過,就像是刀刃擦過一般的疼。
縱使我躲在玄蒼的身後,還是被那風給吹得陣陣生疼。
看來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西藏雖美,的確是難以養出皮膚細滑水嫩的人來了!
不同的地方晚上的風景也自然是不同的,我和玄蒼從民宿裡走了出去,外面一片漆黑寒冷。
我下意識的擡頭看去,想着這西藏海拔高,離星星也近一些。按理說,這裡看星星應該會格外的明亮漂亮吧!
可事實證明是我太想當然了!漆黑的天空一片空蕩,別說什麼明亮的星星了,根本連一點兒星光也看不到。
“哎……”我仰頭輕嘆一聲,心中難免覺得有些失望。
玄蒼微微側頭回身,略帶擔憂的問:“怎麼?又不是舒服了?”
我旋即搖搖頭,笑道:“放心啦!我身體沒那麼嬌弱。”
玄蒼默聲,然後牽着我向民宿外面走去。
兩個人似乎都很享受彼此間,這份難得的牽手比肩而行。我和玄蒼都沒有說話,可感覺卻很好。
玄蒼本就不是一個多話的人,而我此刻,也只想更多的享受一下兩個人之間的靜默。
路面有些黑,再加上如刀的冷風。我走得很慢,玄蒼在前面也只得放慢腳步下來,等着我跟上。
“這兒的空氣,可真是乾燥!”跟在玄蒼身後走了一陣,我突然覺得有些泄氣。
因爲好不容易恢復了些的感覺,又因爲這短小的並不漫長的路,而變得有些呼吸艱難起來。就好像我剛剛不是用走的,而是剛剛跑完了五千米。
裸在外面的肌膚,也因爲風的關係,而被吹得乾澀得生疼。就好像皮膚裡的水份,正被什麼東西蒸發掉一般。
“車後備箱裡有補水霜!待會兒記得擦!”玄蒼淡淡的聲音又從我前面傳來。
這下我又是被他的話,給弄得愣住了。
原來……他居然還知道要買補水霜?這個出生在古代,經歷了無數時間磨難,每天與神魔鬼怪在一起的古人,竟然還知道這麼現代的東西!
我突然覺得,自己對玄蒼似乎一點兒也都不瞭解。
他喜歡什麼,討厭什麼?爲什麼只喝茶,卻從來都不吃人間的東西?
之前的性格明明是那麼的溫煦陽光,現在爲什麼又會變得這般的冷硬沉默?這百年來,他又經歷了什麼?
“玄蒼……”我突然覺得,我和玄蒼之間,欠了太多的彼此溝通與交談。
我總是用着自我的猜測,來進行着我與他之間的交流。
這麼想着,我突然覺得以前的自己,還真是有夠幼稚的!
“嗯?”玄蒼回過頭看着我。
四處很黑,我看不見前面的路,亦看不見他的臉。
可是我知道他在看着我,眉頭微蹙、眸中帶着一點兒疑惑。
“路很黑!”我說。
“哦!”他應了一聲,突然鬆開了拉着我的手。
我心頭一突,突然覺得空蕩蕩的手心有些孤寂。
黑色的身影,在我面前緩緩彎下腰。
“你……”我詫然看着他。寬大單薄的長袍,被風吹得鼓鼓飛舞。將他那本就修長的身形,襯得更是單薄消瘦。
“上來吧!”他的聲音淡淡的從前面傳來。
我猶豫了一下,總覺得這種場景,似乎是以前只在小說或是電視上纔看到過。
當時有些羨慕,現在真輪到自己了,我反而有些難以適應了!
我正猶豫着,前面的玄蒼突然回過神。長臂將我一攬,再回身一旋,下一刻我就已經乖乖的趴在了他的後背上了。
“啊!”我驚呼一聲,感覺着身下隔着厚重棉衣外,那冰冷卻又叫人覺得無比溫暖的溫度。
玄蒼揹着我在黑夜裡走了許久,我看不見前面的路,趴在他背後卻不覺得害怕。只想着,或許就這麼一直走下去,也是不錯的!
可是這畢竟是現實,前面的路總是有走完的!
玄蒼帶着我,最後在一塊偌大的石塊前停了下來。
即使天色很黑,可在仰頭看去之後,依舊還是能夠看到那黑漆漆的石塊之上,此時正隱約坐着一個盤腿而息的人影。
面前那石塊很高很大,足有兩層樓房那麼高。
石頭下面很窄,石面上雖然算不上光滑,可也很不好攀爬。除非有梯子藉助,否認一個常人,是很難爬上去的!
“誒!玄蒼!你看——”我站在石塊下,仰着頭看着石頭上。伸手拽了拽玄蒼的衣袍,想要叫他去看。
玄蒼不着痕跡的反手,將我拽着他衣袍的手,卷握在了他的手心。
“聖僧!內人以到,還望不吝賜言!”他拉着我,仰頭朝着石頭上的人說着。
他的聲音並不大,在這夜空中卻顯得十分的渾濁。
我有些懷疑,那石頭上的人,真的能否聽到他的聲音。
可是隔了一會兒,石頭上的男人開口了。說的是一連串稀奇古怪的語言,我有聽沒懂。
只是知道了那個人和玄蒼是認識的,那勢必也就不是什麼普通的人了!
玄蒼口中的聖僧說了一陣,我因爲聽不懂而閉着嘴沒有說話。玄蒼沉默了一陣,轉而又開口道:“聖僧既懂漢語,就用漢服說吧!”
“額……”我有些不太確定,玄蒼是聽懂了那個喇嘛之前所說的話,還是因爲沒有聽懂,才叫對方用漢語再說一遍。
那聖僧也沉默了一下,隨即雙手合十,深沉的嗓子用着還算標準的普通話說道:“貴夫人天命不凡!”
或許是想不出後面的話,該怎麼用漢語來說。聖僧又沉默了一陣,纔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說了一連串的話。
他說:“坐看雲風轉,日月齊相照;神荼沾紅塵,迷卻可憐人。”
“額……”聽着他那沒頭沒尾,甚至連平仄都對不平的話,我只覺得自己是在‘對牛彈琴’。
當然彈琴的是石頭上的那個聖僧,而我只是那個無知的吃草牛。
“坐看雲風轉,日月齊相照;神荼沾紅塵,迷卻可憐人?”玄蒼默默的將那聖僧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而我再這麼細細的聽了一遍,腦海中也總算是有了一點兒的畫面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