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過往
我們回到店裡的時候,顧清明恰好可以動彈,他整個人都很自然,未曾說起昨夜的事情。
時雪纏着我,問我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我一直憋着不曾說,屋子的氣氛變得很奇怪,我在這兒等阿衍回來,本就心裡不爽快,這會兒也懶得多說一點。
入冬的季節,空氣裡彌散的完全是到了極點的冷意,我裹緊了身上的衣服,斂了斂神色。
“我想把我之前沒有說完的故事告訴你。”青璃出聲,打破了這會兒沉寂,我點頭,正巧有空聽他說說從前是怎麼變成那樣的玩意兒。
青璃開始說話,我們不自覺得都變安靜下來,哪怕是他停頓的間隙,也不曾有人說話,大家的神色似乎都很詭異,心情也相當的沉重。
“知道我爲什麼選擇你嗎?蘇棠這個名字你一定不陌生。”青璃說道,我看着他,示意他快點往下面說。
青璃說他之所以選擇我,絕對不是那個時候沒得選,而是我像極了一個人,那個人便是蘇棠,青璃說當初那個時候,蘇棠本就不是凡人,年紀輕輕便拜入天璇璣門下,是最年輕的女弟子,受盡了門中之人的寵愛,但是最最寵愛蘇棠的便是靳家的兩位兄弟。
“你可能不知道,靳衍的母親最開始接觸到邪修便是因爲蘇棠的師父,也就是德高望重的天璇璣,傳聞能看透人世間一切迷局的大師。”青璃說道,將一段深藏起來的記憶展現在我們的面前。
他說天璇璣不僅僅是蘇棠的師父,更是救起靳邢的那個人,同時也是引導靳衍母親接觸邪修之人,這人生有大度,言語之中都是慈悲之言,可是做的事情和手段都是心狠手辣的。
天璇璣當年爲了將靳邢救起,硬生生得拿靳衍的生命做賭咒,起局來設法召回靳邢的魂魄,最後他成功了,成功凝聚了靳邢的魂魄,有了那一個和靳衍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可是性格卻是天差地別。
青璃說那些陳年往事他知道的不多,但是當年將他封印起來的人便是天璇璣,他說了那麼多隻是爲了鋪墊,他當年被天璇璣追殺,身受重傷的時候,是蘇棠救了他。
“那個時候,我看到那個姑娘,笑得很甜美,她將我抱了起來,爲我治療身上的傷口,我非常感謝她。可是就在半個月之後,我身上的傷差不多都好了,她卻將我引到了天璇璣設下的陷阱裡面,我是死都不曾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青璃說道。
我的心莫名其妙得揪了起來,在他說這樣的話的時候,我垂眸看着他。
“我也知道我欠了蘇棠一條命,權當償還了她的恩情,我不恨她,我恨她身上邪修的力量。”青璃說完了最後一句話。
我不知道這個邪修究竟是什麼東西,但是它能夠左右人的心智,這實在太可怕了。
“傳說天璇璣與天地共老,我以爲那是神話故事,難道真的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嗎?”時雪問道,眨巴着眼睛,很好奇。
我聽過所有的璇璣,就是沒有聽過這一位,看來之前瞭解的事情太少了,讓我膈應的事情是好多人覺得我是蘇棠,大概是這張臉的緣故,就連一開始,阿衍尋我的時候,也說了我們是七世情緣。
或許蘇棠真的是我,亦或者她不是。
“對,他的確存在,卻不是大衆心裡所說的善者,我想說的是,邪修這種東西,是從心理滲透的,天璇璣當年之所以能鼓動那麼多人,也是利用了人性的弱點,我怕這一次歷史會……”青璃眯着眸子。
原來如此,我總以爲邪修是類似小說裡面一種很強大的力量,沒想到它居然是通過蠱惑人心來實現的。
“你們說這些天出現的鬼貓,凌晨出現在門外的小鬼,是邪修?”顧清明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我點頭,之前也說過了,鬼貓是先行的力量,他們的勢力在一步步滲透。
難道說那個天璇璣還沒有死,活了這麼多年,轉世投胎也得投過好幾輪,總不能真的與天共齊吧。
青璃說很有這個可能,但不排除是別的什麼人恰好想利用這件事情來做些什麼,畢竟天璇璣的蹤跡早就沒了,很多人想要尋找,可不知從哪裡下手,青璃說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它其實心中非常的詫異,從不曾想過在這個世上還有那麼想象的人。
青璃說排除我是蘇棠的一個很好用的辦法,我和蘇棠的性子完全天南地北,她是軟妹子,我是女漢子,他一眼便認出來,真正確定的時候,是俯身在我身體裡面,他說我不是蘇棠,可是卻有一部分蘇棠的記憶,這很奇怪。
我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哭,說我是女漢子,我姑且承認,但是我在鬼怪的面前,我死都女漢子不起來好嗎。
我白了青璃一眼,眼下事情變得有些奇怪,多方勢力都聚集在這座小小的城市裡面,我不想有一天爆發起來的時候,會傷害到誰。
我們在這裡等了好久,阿衍纔回來,我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我伸手扶住了他,很顧清明他們道別,我將斯年放在這兒,託顧清明暫且幫我照料一下,顧清明只是沒有回手,不代表他是軟柿子。
我和阿衍回家,我斜睨了他一眼,這廝躲躲閃閃的,好像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昨夜他去追時雪,可是後來時雪跟我在一塊,這段時間他去了哪裡,我盯着阿衍,其實也不是想要追問,只是看到他的手受傷了,似乎被符咒所傷。
我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昨夜明明沒有追到時雪,你去了哪裡?”
阿衍不說話,我瞧着他手上的傷,很厲害,幾乎是被燒爛了,整個一截變得黑漆漆,和修長白皙的手指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伸手摸了一下,並不會疼,若是再久一點,直接化爲屍水,我狠狠得瞪了他一眼,再不說下一次真的得化成屍水了。
我真惡毒,可我心裡也是在擔心阿衍。
“這不安全的回來了嗎?”阿衍眼神閃躲,我心裡略微有了一絲絲的懷疑。
“真的沒什麼嗎?我怎麼看你都覺得奇怪,阿衍,現在是非常時機。”我上下左右打探他,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出破綻來。
他要是想在我面前撒謊其實很容易,本來面部就沒什麼表情,這樣說話的時候,和平常沒什麼差,但是手上的傷,在這兒沒多少人能傷得了他,所以那個人一定是高手。
“真的沒什麼,來,乖,讓老公抱抱。”阿衍一把將我摟在懷裡,摟的緊緊的。
莫名其妙來了這麼一段肉麻兮兮的事情,我越發覺得怪異了,他身上包裹着一層冰冷的氣息,冬天抱起來實在沒那麼享受。
我被抱在懷中,越是問,阿衍越是在逃避。
“那你告訴我,是誰打傷了你,我只要知道這個就好了。”我繞開之前的話題,問他。
阿衍輕輕埋在我脖頸之間,嗅了一下:“一宿沒睡,快臭死了……”
“擦,你不跟我說清楚,我也不去補覺了,臭死算了。”我撩了狠話,一般到這種程度,差不多再過個三秒鐘,阿衍就會繳械投降,可是這一次沒有,他始終選擇不說話。
過了好久,他一把將我抱了起來,徑直往浴室去。
這會兒我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打傷他的人絕對是他最親密的人,不是靳邢就是他母親,靳邢的話他不會在我面前避諱,那麼就只有那個女人,難道說她已經出現了?
在陰山給我致命一擊的人,現在終於再一次要對上了嗎?
阿衍,我也不想你成爲夾在我們之間的人,可是若說亦正亦邪的話,對我動手的人,我怕是不會罷休的,哪怕是我死。
我被他抱到浴室裡,阿衍輕柔得給我放水,我以爲他會留下來,結果他迅速退了出去,囑託我好好洗澡,他把我的衣服拿過來之後便退了出去。
不知道爲什麼,可能是我多心了,總覺得阿衍怪怪的,可是若真的是他的母親出現,那麼我該給他這個空間,帶着滿腔疑問,我洗了個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客廳已經沒了阿衍的蹤跡,我跑到房間裡面,發現他倒在牀上睡了過去,身上再沒了鬼氣。
他的妖體再一次出現,睡得死死的,我伸手撩開他的頭髮,替他擦拭了額間的冷汗,妖形之下,阿衍變得越來越焦躁,沒有之前那麼的淡定,我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試圖安撫他。
他同樣死死得攥住了我的手,我感覺到了他的顫抖。
“到底在害怕什麼,阿衍,你說出來我們一起面對。”我低聲開口,知道阿衍聽不到,可我說給我自己聽。
看着他蹙起的眉毛,連睡夢中都緊緊的皺起,我知道這幾天他的壓力大,我從屋子裡退出來,不曾想在自己家裡看到一位不速之客,我看着她,居然輕易就進了我家門。
她揚了揚手裡的鑰匙,冷聲道:“別忘了,我也是外公的外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