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故人來
重新來到闊別已久的地方,其實心情根本不激動,那家店的地址算是挺偏僻的,下了火車又轉車坐了好一會兒,途中堵車的時間,早就將我的耐心耗費光了。
其實我還是稍稍有些期待,會不會再度遇見之前那個同桌,或許早就變了一副樣子,總歸還是太久沒有見面了。
到鎮上的時候,兩人幾乎快累癱了,這兒沒酒店,只有一家還算不錯的小旅館,和念念進去的時候,那老闆簡直跟看怪人一樣,他說已經很少有人來這個地方了,我掃了一眼,小旅館果然很沒人氣。
念念趕忙搭話:“不是說這一帶旅遊業很繁榮麼,花田一片一片的,來的路上我可看到了,還有仿修出來的古堡,應該不會差啊?”
“唉。”那老闆重重得嘆息一聲,“以前是很繁榮的,這一帶旅館可多,現在全部都改行了,倒是景區裡面還有幾家客棧,不夠生意都很慘淡,很少有人來了,我不靠這個過日子,索性就留了下來。”
這話說的,總是透露出一股悲涼的色彩,鹿城這個邊城的小鎮,因爲花田而負有盛名,有個還算好聽的名字,叫“流水鎮”,用來形容之前如流水一樣的旅客倒是不錯,可現在怎麼聽起來都很奇怪。
我們現在住的地方,離之前的令和小店不是很遠,恰好這兒還有一彎清水,名曰“念漁灣”。
“到底是因爲什麼,變成現在這樣,我看那些花還都開的很旺盛。”我問道,實在想不通透緣由,除非有什麼了不得的話題,讓人望而卻步,不然不可能放任這麼美的地方,任由它埋沒的。
畢竟現代都市人最最嚮往的不就是那樣悠閒的生活,而這邊連綿的仿修古堡,頗具浪漫色彩。
老闆臉上露出一絲絲的爲難之色,又一次嘆了口氣,最後還是跟我們說了起來:“實不相瞞,剛纔看到你們過來的時候就覺得驚訝,這裡很少有年輕人會過來,當初那條新聞在網絡上面算是挺轟動的,古堡裡頭鬧鬼呢,一開始只覺得有人在炒作,後來接二連三的發生命案,有逃出來的人說親眼見到了,久而久之便沒人來了。”
“見鬼?”念念驚呼,經歷過之前的事兒,總是很信這個的,她臉上露出一副要死要活的表情,“跑來跑去還是躲不開……”
念念小聲嘀咕了一句,臉上那神情簡直不太好,老闆總覺得我們是被嚇壞了,繼續說:“所以你們要是去景區的,可千萬不要進那排古堡啊。”
“放心吧,我們不進景區。”我說道,不過這樣倒是引得老闆疑惑了,看向我們,總覺得我們兩個行跡有些可疑。
念念趕忙說道:“老闆,跟你打聽一下令和小店的事兒?”
這一問,那老闆很快就變了臉色,像是被嚇壞了一般,不過之後又恢復到之前那神神叨叨的樣子:“那個小店啊,你不說我差不多都給忘記了。”
他剛纔的反應,可不像是忘記了的樣子,老闆搓搓手,一副拘謹的樣子,他嘆了口氣:“那家店之前還是很火的,店主是個姑娘家,長得也漂亮,磁帶什麼的都是自己設計的,隨着這邊花田越來越多,還親自設計了很多明信片,喏,我給你們找找。”
老闆說着說着就從抽屜裡面拿出一大疊明信片,的確能夠看得出來,設計者是個很有思想的人,非常素雅。
每一張都有令和的標誌,看來那個姑娘將這家店經營的很好,老闆再度說話:“可惜我沒存令和的磁帶,當初蜂擁而去那麼多人錄了給未來自己的磁帶,誰知道一場大火給燒得乾乾淨淨,你們要找令和小店做什麼?”
老闆總覺得我和念念是兩個不知事兒的姑娘,沒頭腦的來到這個地方。
我順着往下說:“還真可惜呢,我們也是看了那個留給未來自己的聲音纔來的這邊,知道發生了大火,難道一點什麼都沒有留下來嗎?”
胡編亂造了一點點東西,爲的就是引老闆多說點兒。
“你們可以親自去看看,都燒沒了。”老闆嘆息一聲,給我們指了指路,讓我們快去快回。
我順着這條路看過去,和我想象之中的差了一點兒,原本以爲是那種青石板的小道,畢竟這麼文藝的事情應該是個舊的小鎮,誰知道竟然是藏匿在花田深處,我看的不是很真切,跟老闆道謝之後往那邊走去,令和小店已經化爲烏有了,我們要從哪裡找起,這真的是個難題。
念念嘟囔道:“可惜了這一塊美麗的地方。”
“那倒未必,以後還不知道會怎麼發展呢,只要上面重視還是有救的。”我眯着眼睛,眼前是一大塊花田,再往前面大概就是遺留下來的老房子,這邊一帶都是新建的,風格很復古的那種。
我們從花田中間的小道穿過去,總有那麼幾個人投來詫異的目光,說實話現在的花田比不上以前來的時候,感覺少了一點規整,多的是放肆的狂野,不過色彩那般絢麗,總是能抓住人心的。
令和小店當年大火,連累旁邊的店鋪遭殃,那之後就出了鬧鬼的事,越發沒人來管這排店面。
我攤手,對念念說:“看吧,啥也沒有,我估摸着那盒磁帶是有人寄錯了,興許是惡作劇跟自己未來說那樣的話,不乏有個性的人會做。”
在我們面前,一大塊荒野,什麼都看不出來,被火燒過的地方生出來的卻不是鮮花,而是一片雜草。
我們轉悠了好一會兒,念念不死心,想着要找出點什麼東西來,我在一旁候着,視線不自覺落在那片仿修的古堡羣,倒是大氣的很,可因爲之前聽了老闆的話之後,心裡總是有些發憷,覺得那兒陰森森的。
我移開目光不去看,生怕自己會亂想。
念念拍拍手,總算是妥協了:“好像真的沒什麼東西可以看,難不成我們真的被耍了?”
“或許,我們先回去,弄點吃的先,餓了。”我說,我們再走回去,這一趟來也沒想過真的要做什麼,不過是想能碰巧解開快遞的謎團,這是最好的,如果不行的話,我或許真的會直接扔到垃圾桶裡。
我的強迫症沒念念那麼嚴重,姑且忍着還是能忍過去的。
我們再度回到旅館裡,那老闆臉上帶了笑容,說:“今天倒是奇怪了,生意比往常好多了,你們剛走又來了幾個人,不會是約好的吧?”
我搖頭:“我們只有兩個人,倒是可惜了,令和小店一點痕跡都沒有了。”
我嘆了口氣,做出一副很傷心的樣子,那老闆眉目之間總覺得帶了一絲濃濃的傷感,他欲言又止,見我們真的好像很失望,他就說:“你們要真的想要令和磁帶,也不是沒有辦法。”
“啊?”念念驚呼,我們都覺得老闆藏了什麼在心裡。
“其實現在大家都不願意提起,當初露刻磁帶的人,其實並不是那小姑娘,而是她店裡的那個幫手,他現在還在流水鎮,你們要真的想要的話,可以去找他。”老闆開口,說話聲音很輕。
不過這總算是給了我們一絲絲期望,念念難掩激動:“老闆,你說真的麼?”
如果是這樣的話,可能寄到我家的磁帶會有另外的解釋,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終究要去面對的。
老闆也顯得有些無措,似乎沒想過我們會這麼激動:“你們還是先去吃飯再去找他吧,他年年就在那邊,不會找不到的,不過他會不會幫你做,就不一定了。”
承蒙老闆給這麼重要的線索,念念怎麼都要請他去吃飯,其實只是想多多探探那個人的信息,不能不做準備。
旅館生意也不好,還有人幫忙看着,老闆也很樂意跟我們走,餐館和旅館一樣,之前家家戶戶可以說都有可以拿得出手的廚藝,可現在呢,倒閉的只有一家願意做這個。
我們進去的時候,店裡還是有幾個人的,老闆就坐了下來,跟我們說那人的事兒,仔仔細細得叮囑,說什麼那人自從那次大火之後,脾氣變得怪怪得。
“我跟你們說,那小夥子估摸着喜歡那小姑娘,大火可把人店長燒死了,那小夥子愣是在一片焦炭面前坐了好幾天,看得出來是癡情的孩子。”老闆嘆息一聲。
我們正說得帶勁的時候,門外一個黑衣男人慢慢走進來,老闆剎那間閉上嘴,我愣在那兒。
念念卻渾然不知,問道:“他們不是情侶嗎?”
我順着那道目光看過去,儘管他將帽子帶了起來,但是我還能清晰的記起,中學的時候同桌長什麼樣子,邱啓明,或許我從來沒有忘記過這個人。
看起來桀驁不馴,其實有顆柔軟的心。
“邱啓明?”我試着叫了一聲,老闆驚詫,愣在那兒,而黑衣男人的背影也怔在那兒。
他慢慢轉過身來,視線落在我的身上,而就在看到我的那一刻,邱啓明用他最具愛的速度開始往外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