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哼哼的一屁股坐到地上,陳招扭着腦袋別過臉看都不看擠到她身邊的戴旺一眼。
她真的是被氣得不行了,否則以她這麼多年的磨練,她不可能失控到吼出那種話來。真是丟死個人啊!
“好了,我錯了還不行嗎?!爲兄給你賠不是了。”戴旺滿臉嬉笑的給陳招作揖,可是看那樣子看那表情根本就不是認真的!
“你,你,哼!”陳招看着戴旺那吊兒郎當的樣子,又氣又恨又無奈,還有一絲忍不住想笑。最後沒轍了,索性將頭一扭就是不搭理他。
“陳招!”見自己怎麼也哄不好陳招了,戴旺有些急了,將陳招的臉捧着強迫她面對自己,他低聲道:“我不是故意氣你的,我只是怕你誤會我。我”
“對不起。”陳招道歉道。其實她不是真的氣得怎麼樣了,只是有些尷尬自己竟然說了那樣的的話。她知道,這軍營中雖然是蒙恬護她較多,可那是因爲她對蒙恬來說是有利用價值的,雖然也有些情分在卻怎麼也比不上真正毫無理由疼她的戴旺。
當然,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只是這緣故,她陳招不清楚。
只是她後悔自己剛纔,不該傷了他的。
由於臉頰被戴旺的手掌用力的夾着,陳招說話的樣子有點嘟嘴,聲音也有些嘟音。月光下,這樣子的她雖然不好看,可是卻有那麼一點點的可愛。
看着她這樣子,戴旺神色怔了一怔,大腦短路的來了一句:“剛纔你說會考慮和我睡,是真的嗎?!”
“什麼?!”陳招被嚇了一跳,連忙把腦袋從戴旺的手裡突圍出來,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你爲何這樣說?!”
回過神來的戴旺也被自己的話嚇了一跳,他尷尬的連忙解釋:“不是,我,我只是開個玩笑嘛!”
他‘嘿嘿’訕笑了兩聲,在陳招剛要開口追問之前趕緊轉移了話題:“那你現在告訴我,你之前到底想什麼想的那麼出神!”
陳招瞪大眼睛不可思議道:“你轉了這麼大一圈難道就是想問我到底是在想什麼啊?!”
“對啊,我們認識這麼久了,這還是你第一次瞞着我事情呢!所以我一定要問清楚!”戴旺不容置疑的強勢道。
看着戴旺那一臉發生了重大事故的鄭重表情,陳招嘴角抽搐的想:其實,她是不是真遇到了個有‘龍陽之好’的人啊?!不然戴旺爲何要這樣霸道的逼她供出心底所有的想法?!
雖然陳招沒有過與任何男子有那種經歷的經驗,但是隻看着蒙恬如何區別對待她和成玉的,就知道戴旺的這種行爲根本不是普通朋友範疇的。
蒙恬其實就是很強勢的領導,正所謂:軍令如山。行軍打仗時,他的一言一行都是不容置疑的。可現實生活中,能讓他一管到底還不厭倦的,就只有成玉。
這是讓陳招羨慕不已卻又求之不得的。爲此,她曾經很仔細的觀察過蒙恬對成玉的一言一行,管制束縛。
不過看着看着,她就開始可憐被管得抻不開腰的成玉了。她第一次發現,男人的嫉妒心和佔有慾能強大到那麼嚇人啊!
雖然她看着是覺得挺慘挺麻煩,讓她覺得太過束縛,作爲一個旁觀者都感同身受的覺得喘不過氣。但是成玉卻表現的很是受用,而且特別的乖,特別的聽話。
曾經,她也試探性的問過成玉關於這件事的感受。成玉先是掃了一眼周圍確定沒有其他人,這才神秘的對她笑了笑,輕聲道:“等日後你有了疼愛自己的人之時,就會明白那種被人捧在心上的感覺了。”
被人捧在心上的感覺?!當時陳招聽着這話就愣了。先不說她一不會像成玉那樣一有危險就得等着人來救,二不會像成玉那樣跟個孩子似地淘氣去哪兒都得人惦記。
單是這話,她怎麼就聽出了不對呢?!
這話說的,好像把她說成了個女子。。。
所以。。。其實她的事情蒙恬都已經和成玉說過了吧。也對,他二人那樣的如膠似漆,哪裡會有能擱住的秘密!
爲着這事情,陳招曾經很是糾結了一段時間。她一直都在考慮着滅了這對羨煞人的戲水鴛鴦的可能性。
最後,由於可操作性和成功概率的問題,她無奈的選擇了放棄。
雖然被人捏着把柄的感覺很爛,但是在她沒有能力反抗之前,還是得先老實些的。
“陳招!你又想什麼想得走神了?!”戴旺氣哼哼的問。他真想破開這傢伙的腦袋好好看看她的秘密!
“沒想什麼。”陳招抿抿嘴,其他的說了也就說了,但是自己性別這事情那是打死戴旺了她也不能說的。
換做是個普通男人說不定最多有些不大好的想法,但這戴旺那可是‘淨過身’的啊!要是知道了自己的秘密,發現他一直守候的‘性福’原來是這樣的,那還不一氣之下玉石俱焚啊!
彼時的陳招還不知道,她這樣的思維方式,在這尚未開化的秦代那也是走在人民思想前沿的了。
見她還是不想說,戴旺原本一直閃爍着光亮的眸子暗了暗。他知道了,自己不管再怎麼樣對陳招好,陳招也不可能像對待蒙恬那樣全無保留的對待自己的。
其實他這就是冤枉陳招了。在與他熟絡起來之後,蒙恬什麼的真的就只是上級了。現在陳招對蒙恬的感覺也只是感激和敬佩而已。只是陳招自己還沒發現,或者就算她發現了,也不會在意的。於她而言,那豈不是更好的結果!牽掛什麼的,她真的不想要。
看着戴旺那一臉失落的樣子,陳招沒有來的心裡有些悶。她知道準定又是自己這被生活扭曲的有些清冷的性子惹他不高興了。
眼見着戴旺又起身要走,陳招趕緊拉住他:“你怎麼還生氣了?!我跟你說還不行嗎!”
不可思議的回身看着跟他服軟的陳招,有那麼一個錯愕的瞬間,他還以爲。。。好吧,他想多了。
抿了抿嘴角,戴旺坐好,很認真的看着陳招,問:“說吧,心裡到底藏了個什麼秘密?!”
“什麼秘密啊!”陳招沒好氣的斜了他一眼,一說‘秘密’倆字,她就沒由來的想起自己的性別問題。看着對自己真心好的戴旺,陳招總覺得連成玉都知道那事情了,自己是不是也不該瞞着他的?!
可是,話到嘴邊,卻是變成了:“我只是有點想家了。”
那個事情,原諒她,她還是沒有膽量說。
瞳孔收了收,戴旺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失望,但隨即安慰她:“想家了就回去看看啊,以你現在的軍功,回鄉會很光宗耀祖的。”
“我想家,可我不想回去。”陳招將頭埋進雙臂,悶悶的說。
然後,她把她那黑色的童年傷疤一點一點揭開,輕聲的訴說她的往事。輕的,讓她自己都覺得有些癢。
這一次,她不單單隻有以往回憶時候那鑽心的疼,還參雜了一點點心底裡的期待,期待戴旺的勸慰。
果然,聽陳招說完,戴旺伸手將她摟進懷裡,輕拍着她的肩膀說:“沒事了,都過去了。”
倚在戴旺身上,臉頰貼在戴旺的胸口上,聽着他隔着單衣強有力的心跳,有那麼一瞬間,陳招真的很厭惡自己是個女人。若她是男子,那她就可以和戴旺在一起了!
越想心中苦悶越盛,陳招第一次主動伸手摟住戴旺的腰,令二人的姿勢親密的好像戀人。
看着陳招在鬱悶,戴旺笑了笑,對她道:“作爲交換,我也給你講講我的童年吧。”
“小時候,我母親對我很好,因爲那時候父親不在身邊,只有我與母親相依爲命。”
戴旺輕輕的說着,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彷彿回到了小時候那清苦艱難但卻簡單快樂的生活:“那個時候,我和母親是彼此唯一可以依靠的人。雖然經常吃不飽穿不暖,但是我心裡很踏實。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後來那些富貴權勢的到來把一切都顛覆了,完全的摧毀了他心中原本那樣美好的孃親。
聽着戴旺越加低沉的敘述,陳招在他的童年中找到了他不近女色的原因:戴旺的母親竟不守婦道!這對作爲孩子的戴旺來說那該是多大的屈辱?!那屈辱,甚至比他父親更甚!
男子若是覺得自家女人丟人還可以選擇休妻,可孩子呢?!他有資格‘修母’嗎?!沒有!所以他只能被迫揹負着衆人的嘲笑,他覺得丟人又痛心。
他知道父母的感情不是很好,父親去世的又早。可是,他還是無法接受母親的行爲。其實,他曾經也很努力的嘗試過去理解她,甚至,他也曾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縱容過。
可是換來的是什麼?!是母親偏着她與那人的私生子,要殺了自己啊!那個時候,他真的心碎了,如果可以,他寧願自己還回到從前那個一窮二白的時候,因爲至少那個時候,他還有母親!一個可以爲他在雨天撐傘冬天取暖的好母親!
因爲母親,他覺得這世間的女子都是那樣的,所以,他嫌髒!
如月中天,微風輕起。
戴旺摟着鼾聲微起的陳招,將下巴上的的鬍子緊貼着她的腦袋,想着她之前對自己性別取向的質疑,他開始有些後悔當初讓蒙恬那樣有意誤導陳招了。
可是再轉念一想,若不是因爲這個的話,以陳招對男子的戒心,只怕他再花上五年時間也近不得她的身。
唉。。。宦官就宦官吧,隨她怎樣想都好,反正他要的只是那樣守護着她,僅此而已。
‘窸窸窣窣’的,戴旺身後的草叢裡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然後,一個在這崇尚鬍子的時代卻面光如玉的中年男子躬身而來。
貓着身子一路小腳踏步,最後俯身在戴旺面前,輕聲道:“參見大王,駕攆已經制作完畢,大王隨時可以啓程巡遊。”
聽着趙高的話,戴旺不捨的看了看懷裡陳招那飽經滄桑的粗糙樣子。
她不好看,他身邊所有的女人,哪怕是服侍他起居的丫鬟也比她水靈。可那些女人,只是用來消遣的,她與她們,不一樣。
他對她的感覺,無人可以依靠的同命相憐多過於男女情愛。他只是想讓她覺得開心,讓她可以有個依靠,其他的,他真的沒多想過。
趙高跪拜在地上,眼角偷瞟着自己大王懷裡的那個黑小子,嘴角不禁抽了又抽。
這是怎麼回事啊?!大王放着傾國美人不寵,偏跑到這軍營裡和一個小兵廝混。要是這小子長得貌賽龍華可比安陽那也行,瞧他長得這個醜樣子吧,真是看着都讓人難以下嚥。這大王是怎麼看上他的啊?!難不成是美人見的太多了,麻木了,就想找個醜的洗洗胃?!
哎~~王上的心思,果然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