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樓下停着幾輛黑色的汽車,有數個身穿黑衣的保鏢站立一旁。
我一眼就看到了田秘書,立即猜到魯北冥在我家裡。
果然,一進門就聽到了魯北冥的聲音。
桌子上還放着一個錦盒,盒子裡裝着一枚玲瓏剔透的玉佩。正是那天在顧家別墅裡要送給我的玉佩。
當時,我和爸爸堅持不受,可是沒有想到,魯北冥今天會再次送上門來。
魯北冥說道:“您就收下吧,否則的話我於心不安。要不是爲了我的事情,你們也不會遇到車禍……宋館長的去世我心裡很難過,幸虧您和令愛沒出大事,……您要是堅持不收,我寧可砸了它。”
他說這話時十分認真,只怕爸爸如果堅持,他下一秒就會拿起這玉摔到地上。
玉質彌堅,雖不至於粉碎,可是就算摔掉一個角。對於爸爸這種愛玉之人,也是不能容忍的!
爸爸很生氣,怒視着魯北冥道:“你這是強迫!”
媽媽一見氣氛不好,連忙在中間轉圜,說道:“好了好了,老周你也是的,這塊玉佩又不是什麼價值連城的文物,只不過品相好一點而已。魯先生一番心意,就只當是給彤彤壓驚的,你不收我收了!”
媽媽一邊說,一邊對我眨了眨眼睛,示意我勸走爸爸。
我連忙將爸爸往書房裡拉,嘴裡說道:“爸爸,您不是說有話和我說嗎,到底是什麼事情啊!”
爸爸被我硬是推進了書房裡。他氣憤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咻咻喘着氣!
我豎起一根手指悄聲對爸爸說:“您放心,媽媽肯定不會要他的東西的,您就交給媽媽來對付吧!他就是想和您套近乎。您一走,他肯定也不會繼續坐下去的。早點打發他走不好嗎?”
我將耳朵貼在門上聽媽媽在外面和魯北冥周旋。
只聽媽媽對魯北冥笑道:“魯先生不要介意,他這個人呀就是老古板,尤其是自己的名聲,就像愛惜自己的羽毛一樣,所以啊,您不要多心。”
魯北冥笑道:“怎麼會呢?我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的歉意,如果不是宋館長爲了我的事奔波,也不會發生這種讓人惋惜的事情啊!”
媽媽笑道:“那也不關你的事,你也不願意發生車禍的對不對,你自己的司機也損失了一個啊!那都是那些壞人心腸狠毒!唉,老宋是好人,沒想到這次卻遭了難!”
我聽得不耐煩,心想魯北冥怎麼還不走啊!
我打開門走出去,魯北冥的目光立即投向我:“聽說彤彤今天受到了驚嚇!現在好了嗎?”
真奇怪,事情發生還不到一天,魯北冥就知道了今天的事情,他的消息可真快啊!
我客氣地說道:“沒事,虛驚一場!”
魯北冥笑得彬彬有禮:“我想幫彤彤壓驚,今天晚上請你們一家出去吃飯,如何?”
魯北冥也叫我彤彤,我覺得很不自在!
我笑得十分客氣,說道:“不方便吧,你看我爸爸今天也很高興,改天吧。”
媽媽也說道:“是啊是啊,他爸爸性子倔,還是改天吧,而且今天我們家裡已經吃了飯了,改天吧!”
媽媽撒謊也是臉不紅心不跳,明明桌子上擺着的菜動都沒動,她居然也能說已經吃了飯了!
魯北冥也不強求,站起來說道:“那我就告辭了!”
我點點頭,心裡雀躍不已。
耶,終於送走了這傢伙!
他一走,爸爸就從書房裡出來,沉着臉問道:“那個傢伙走了?”
媽媽點頭,對爸爸訓道:“你呀你,不喜歡他以後不見就是,何必擺一張臉給他看了!”
爸爸板着臉說道:“我要是給他好臉色,只怕他就要就梯子上來了!這個人很有問題,要不是因爲他,老宋也不會出事。”
看到桌子上的玉佩,他又瞪着媽媽責怪道:“誰讓你收下這個玉佩的?我周立夫還差這麼一塊玉佩嗎?”
媽媽挑眉說道:“你不收?你不收難道要看着他把那塊玉佩砸了嗎?他要是真砸了,恐怕你今天晚上會氣得睡不着覺。”
爸爸仍然嘴硬:“砸了就砸了,是他的東西又不是我的東西。”
媽媽說:“就算砸了,也是在我家砸的啊。人家想要潑你髒水照樣潑!你放心,我知道你不願意收他的東西。我有個法子,你把這玉佩上交組織,這樣的話,旁人也說不着你什麼閒話。”
爸爸聽了很高興,點頭說道:“對,我明天就上交。”
我也高興的說:“還是媽媽聰明,媽媽這個主意好,反正他那種人,也不在乎這幾個錢!對了,爸爸,魯北冥到底是做什麼生意啊?他怎麼手筆這麼大?我那天看他送的其他幾樣禮物也都很值錢吧?”
爸爸沉吟道:“好像是做進出口的生意,具體我也沒問。不過他的父親是魯超,他有錢也很正常。”
我想起了那天顧餘墨說的話,什麼松竹梅菊蘭。立即問道:“爸爸,那天聽你們說話,好像你們都認識,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爸爸聽了我的話,沒有馬上回答。
他嘆了一口氣,看了我一眼,好像下了決心一樣,對我說道:“彤彤,你來一下書房裡。”
他轉身也進了書房,我立即跟着進去。
爸爸讓我坐下,他自己合手沉吟,思考了一會兒,對我說道:“你已經這麼大了,有些事情我也該告訴你了,你知道我爲什麼一直不喜歡丁子越嗎?”
“爲什麼?”
我的心“噗噗”亂跳,爸爸一定也看出了我今天的異常。他想阻止我和丁子越在一起,所以他就必須說出真正的理由。
他看了我半晌,嘴巴抿得很緊,目光裡似乎有着沉痛。終於開口道:“我不是對丁子越有看法,我是根本就對整個丁家有看法。”
“爲什麼?”
他定定看着我問道:“丁子越的專長是什麼?”
我奇怪地看着爸爸,說道:“是對青銅器的鑑別,這點大家都知道啊!”
爸爸的眼裡似乎有深意。他又說道:“青銅器的出土大都離不開掘墓,可是你知道丁家是做什麼的嗎?”
我搖搖頭,不明白。
爸爸沉痛地說了兩個字:“盜墓!”
啊!
我傻了眼!
爸爸擲地有聲地說:“丁家是盜墓世家!是盜墓賊!”
我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問道:“爸爸,您怎麼知道的。”
爸爸冷冷哼了一聲,說道:“我怎麼會不知道?”
他對我說,周魯顧宋丁,原本是古董行業裡五個古老的世家,被喜歡附庸風雅的人冠上了松竹梅菊蘭這五個字而已。
其實,鬆指的就是我們周家。
我們周家家學淵源,向來擅於辨識金石玉器。
竹則是指的魯家。魯家自詡爲魯班傳人,對於木器漆器,巧手刻工,把件玩意,都很有鑽研。
而梅是指的顧家,顧家對於書畫方面的見識很博學,誰也沒有他們家見過的字畫多。
至於菊,就是指的宋伯伯家了,宋伯伯本身對於磁器也是頗有浸淫。
而蘭,就是丁家。丁家是盜墓世家,墓中出土青銅器最多,所以對於青銅明器有着常人不及的地方。
爸爸嘆氣說道:“只可惜,宋理不願意留在國內,一定要出國
。對於家族的榮譽,也不是那麼在意。松竹梅菊蘭這五個世家到現在,我看也快沒落了!”
我想了想,說道:“可是,我看丁子越和他父親之間的關係也不是很好啊!爸爸,說不定丁子越也反對他們家的盜墓勾當了!”
爸爸搖搖頭不相信:“他從小到大,學習和出國的費用,都不是家裡供養的?又怎麼會和家裡作對?再說,他們是父子!誰知道是不是做戲給別人看呢?丁家暗地裡的盜墓勾當,只是沒人抓到把柄罷了!其實早已經有人留心了!”
爸爸又說:“我看那個魯北冥,一定也不簡單,否則你宋伯伯的事情,哪有這麼巧?我瞭解過,那個博物館挾持你的歹徒早已經被人給收買了!背後好像是一個國際走/私集團。”
最後,爸爸又語重心長地對我說道:“彤彤,這人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要看他外表出色,可是你哪裡知道他的心裡是怎麼想的呢?爸爸不喜歡你接近丁子越。雖說他在學校裡任教,可是誰知道他暗地裡有沒有參與盜墓勾當呢?”
我搖搖頭,嘴裡喃喃說道:“不會的,不會的!”
……
第二天快到教室的時候,就有人喊住了我。
擡頭一看,原來是顧筆宣。
他吞吞吐吐地問我:“周彤,聽說你昨天差點被歹人劫持,你沒事吧?”
又是一個消息靈通的人!
我狐疑地問他:“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誰告訴你的?”
他摸 了摸後腦勺說道:“昨天我去博物館的時候知道的。”
我明白了,顧筆宣也想加入學習小組,所以他去博物館也很正常。
我簡單地說:“沒事,要是有事的話你今天就看不到我了!”
我說完進了教室找位置,他卻跟在我身邊,好像有話要和我說一樣。
我突然想到他和顧青蓮同一個姓,心裡不禁一動。
我問他:“你知道墨寶軒嗎?”
顧筆宣眨了一下眼睛,說知道。
我盯着他問:“墨寶軒的傳人姓顧,你也姓顧,你和墨寶軒有什麼關係?”
他被我看得不好意思,迴避着我。
我又說道:“你要是不對我說實話,我就告訴黃玉。”
誰知他好像很生氣:“這關黃玉什麼事?”
我一愣,難道他今天找我不是爲了想和黃玉和好?
他立即對我說道:“我告訴你好了,墨寶軒是我家開的,現在由我姐姐打理。不過我壓根沒想靠家裡。”
我“哦”了一聲,繼續找着位置。他靠不靠家裡和我有什麼關係啊!
顧筆宣又跟着我,我說:“你怎麼還跟着我啊!”
也是奇怪,黃玉到現在還不來,她和我說好了誰先到誰佔座位的。
顧筆宣期期艾艾地說:“我,我就想問問你有沒有事,再就是博物館什麼時候可以恢復正常。”
我感到好笑:“這事情你應該直接去博物館問,問我幹什麼?”
他說:“這不是遇上你了,順便問問嘛!再說,你爸爸不是周教授嗎!”
我立即回頭:“你怎麼知道我爸爸是周教授的?”
他說:“昨天都知道了啊。”
也對,他既然打聽到了我昨天被歹徒劫持的事情,那麼我和我爸爸的關係自然也會知道。
我警告他道:“我和我爸爸的關係你千萬不要到處去說啊,我不想讓人知道的。”
顧筆宣憨憨的說:“放心,我不會到處說的,我知道你不會喜歡聽人家說你是靠的你爸爸。”
我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倒沒有想到,他居然明白我的心裡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