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舅舅來到我身邊,在我耳邊低聲說道:“你別跟玉玲兒一般見識,她不知道你和這小子的關係,剛纔的木長老是她父親。”
我舅舅不說還好,一說我這心裡更絞得慌了。
合着我不是得罪了一個人,這是得罪了人家一家子啊。
晚上,我和冥閻就歇在了以前我母親住過的地方,紅鸞和蘇悅他們則被我舅舅帶到了別處去休息。
母親住過的地方也是一幢二層小樓,雖然這麼多年沒有人住了,但還是打掃的一塵不染。
看得出來,舅舅是用了心的。
手指輕拂過母親生前用過的梳妝檯,鏡子裡面映出了我略顯蒼白的臉龐。
自打懷孕後,我的氣色就不大好。
我摸着肚子,暗自苦笑,寶寶啊你也太能折騰媽媽了。
母親的房間不算大,但卻古色古香,房檐上的風鈴被風一吹,便叮叮噹噹的作響。
我望着那風鈴,呆呆的出神,忽覺得肩上一沉,扭頭便看到冥閻站了我的身後。
他手裡拿着一件外衣,披在了我的身上,我這才發現坐在這裡已經小半天了。
就連手腳冰涼了都不知道,外衣披在我的身上,一陣暖意襲遍我的全身。
我握住冥閻的大手,頭靠在他的身上,喃喃自語:“要是母親還在,該多好。”
冥閻環住我的身子,讓我離得他更近了一些,答非所問:“天涼了,你不要坐太久,身子會吃不消的。”
我伸展了一下略顯僵硬的四肢,點了點頭:“嗯,回屋吧。”
見我在椅子上坐定,冥閻手裡端着一杯熱茶,遞到了我的手上:“後日就要舉行認祖儀式了,這兩日你不要出去亂跑。”
“這麼快?”我詫異的擡頭,卻撞見冥閻那雙深邃的眼眸裡,正深情的看着我。
我的臉一紅,忙低下了頭,抿了口熱茶:“都老夫老妻的了,幹嘛這麼看着我。”
冥閻輕笑一聲,挨着我坐了下來:“當然是看你好看了。”
“你一天就沒個正經的,哦,對了,族長說的引靈訣到底是什麼?”我收起笑容,一本正經的問道。
“這你都不知道,我又怎麼會知道。”冥閻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半真半假的說道。
一時間我竟然語塞了。
是啊,連我都不知道的事,他怎麼會知道。
冥閻擡眼看了眼即將西沉的日頭,臉色微微變了變:“天就要黑了。”
我看了眼天色,西邊只剩下了落日的餘暉,火紅的雲在天際的那一邊,正一點一點的消失。
實在不明白,這落日也能勾起冥閻的愁苦?
“天黑就黑了唄,我還能被我舅舅半夜送到別人家裡當小媳婦兒去?”這話只是爲了逗冥閻開心。
誰知,他卻苦哈哈的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我的臉頰,什麼也沒有說。
弄得我這莫名其妙的。
晚上睡覺的時候,冥閻一反常態,沒有與我睡在一起。
竟獨自抱了枕頭在地上打起了地鋪。
看着他將被子在地上鋪了開來,我不由的皺眉:“幹嘛啊,這牀也夠大,爲什麼還要打地鋪?”
冥閻頭也沒有擡,將被子鋪好,答道:“現在你懷了孕,我與你睡在一起,那就好比是狐狸看着樹上的葡萄,想吃又夠不着。”
我愣了一下,纔回過味兒來冥閻所指的是什麼。
便趴在牀沿上與他有一搭無一搭的說話:“那你就別吃了唄。”
“不吃,饞啊。”冥閻雙手枕在腦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看着我就像看着一塊燙手的山芋,想吃又不能下嘴。
我被他這樣子逗的哈哈一笑,便躺在牀上不理他了。
“睡吧,半夜有事就喊我。”低沉的聲音從地上傳來,我睏倦的打了個哈欠,眼皮越來越沉重,迷糊的點了點頭,睡了過去。
夜裡,我睜開眼睛,照例在冥閻的身上施了嗜睡術,這才輕手輕腳的走下牀去。
推開屋門,一陣桃花的香味便鑽入了鼻孔,我皺了皺眉,對這香味很是反感。
山林那邊傳來一聲鳥啼,我頓了一下,便拔腳往那邊走去。
竟然跟到了這裡,還真是對我不放心呢。
七拐八拐之後,在一處隱蔽的桃林間,我看到了正負手站在那裡的華陽。
我悄悄的走上前去,隨手摺了一枝桃花,狀似無意的說道:“怎麼,連你也喜歡這桃林?竟然能跟到這裡,還真怕我吃了這小妮子不成?”
華陽回過身來,淺笑一下:“怎麼會,我來只是提醒你一下,他們來到這龍巫嶺,目地可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
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的目地是什麼,但我也隱隱的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兒。
如果說白洪澤只是將他愛妻的骨灰帶回來,大可不必這麼勞師動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來這裡似的。
難道,他們來這兒,是想除了我?
一念至此,我的心猛然一沉:“看來,我們是暴露了蹤跡了。”
“那眼下你想怎麼辦?還要繼續嗎?”華陽定了定神,回過頭來問我。
手心裡的桃花,已經被我揉的稀碎,我拍了拍手,心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這個白小諾,還真是不簡單,我是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出來她竟是守護女媧神廟的後人,不過,也不能算是壞事,你說,如果這個聖女由我來當,又該當如何?”
華陽慢踱兩步,從我身後走上前來:“你到底想說什麼?”
“引靈訣。”我的口裡輕輕吐出幾個字。
“只要沒有了引靈訣,就算是大羅神仙也奈何不了我。”
我定定的看着華陽,將心中的想法和盤托出。
華陽目光復雜的看了我兩眼,確定我不是在開玩笑,才這收斂起笑意,說道:“引靈訣如果能那麼輕易毀了,當初大哥也不會費這麼大勁將玉靈引出山谷了,你別以爲沒有了聖女,就能毀了它。”
“所以啊,只有我當上聖女,才能接觸到引靈訣,想把我從這具身體裡趕出去,哪兒有那麼容易。”我冷冷一笑,嘴角扯出一抹譏笑。
被壓抑的幾百年的怨念幾乎就要破體而出,如果不是我強自將它壓迫回去,恐怕早就被人發現了。
勝敗就在這一瞬間,我可不能大意了。
“即然你心意已決,我這個做二哥的,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有一句話你千萬記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華陽知道再也勸不動我,索性也就隨我去了。
我點了點頭,看着他的身形未動,便問道:“你不回魔界嗎?”
“我現在回不回魔界,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了。”
“大哥呢?現在怎麼樣?”
華陽搖了搖頭:“還是昏迷不醒。”
滔天的恨意涌上心間,讓我的雙眸變得赤紅,如果不是爲了大局着想,我真想把肚子裡的這塊肉,生生的剜下來吃掉。
一切都是因爲你,白小諾。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被壓在不見天日的33層煉獄。
如果不是你,大哥也不會重傷至今昏迷不醒。
“你一切小心,我走了。”華陽說完,身形一閃,便消失了。
我正欲往回走,卻忽然聽到林中有輕微的腳步聲,當下便不動聲色的踩着步子,往林中深處走去。
可是身後的人顯然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我,我的面前身形一閃,便多了一抹黃色。
正是白天的那個玉玲兒,她手中拿着一把短劍,伸手攔在我的身前,擋住了我的去路。
“我還以爲你有多聖潔呢,卻沒有想到竟然是一個與男子私會的賤人。”
顯然,剛纔的話並沒有被她聽了去。
我手掌下的魔氣,慢慢的收了回去,此時此刻,殺了她對我並沒有好處。
“小妹妹,我勸你說話的時候,留些口德。”即然她對我造不成什麼威脅,我便也無意與她爲敵。
只是一個黃毛丫頭而已。
可是這不知死活的黃毛丫頭,竟然再一次攔住我的去路:“怎麼,被我說中了,怕了嗎?剛纔那個男子是誰?你到底來我們龍巫嶺有什麼目地?”
小丫頭瞪着一雙杏圓的眼睛,可是眸子裡那嫉妒之火,卻將她的理智燒的幾乎都沒有了。
我伸手推開她的短劍,暗中用力,短劍在我的指下,化成了一節粉末,這讓她吃驚不已。
“你,你……”
我淺笑了一下,伸手就掐住了她的喉嚨,即然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這麼多天沒有嘗過鮮血的味道,還真是想念呢。
玉玲兒在我指下掙扎着,一張小臉漲成了紫色,不住的拍打着我的手臂:“你,你放開我,我纔是真正的聖女,就憑你也配?”
我眯了眯眼,看着她白嫩的脖子下面,血管裡的血液在流動:“哦?你說,如果你死了,這聖女是不是就沒有了?”
“我爹爹身爲木長老,掌管着開啓引靈訣的秘法,如果他不願意幫你,你就是死,也得不到。”玉玲兒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已經是氣息奄奄。
“就憑你也敢威脅我?真是不自量力。”現在越看這小丫頭,我的心越煩。
正當我準備對她下手時,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我的眉頭一皺,鬆開了鉗制她喉嚨的手,身形一閃,便回到了我所在的小樓。
果然,沒有多大會兒功夫,門外便傳來了吵吵鬧鬧的聲音。
我閉着眼睛裝睡,心中卻已經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