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晴的情況真的很難形容,我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怎麼回事了。
面對宋晴爺爺的問題,我只能從我回到寢室以後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宋晴的爺爺,請他老人家判斷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晴的爺爺聽完整件事情以後,陷入了沉吟,好像就連他只是聽事情的經過,也並不能判斷到底是怎麼一樣情況。
我心急如焚,卻不敢輕易的打擾他。
好半天,他才緩緩的哼了一聲,大腦好像依舊在沉浸在思索中一樣,語氣緩慢而又凝重:“恩?你說從籃球里弄出來個玉胎對嗎?能讓爺爺看看,那個玉胎到底長什麼樣嗎?”
對我來說,現在的重心應該放在營救宋晴上。
但是沒想到老爺子不問和宋晴有關的問題,反倒是對籃球裡面那個詭異的胎兒感興趣。不過,根據我肚子裡寶寶的反應,那東西里面應該是封了小孩子的靈魂。
如果是這樣,那這個所謂的“玉胎”中的靈魂應當相當的痛苦,那個孩子的魂魄所含的怨念也極深。
難道這個“玉胎”和宋晴現在的異常反應有關嗎?
“可以。”我立刻給那籃球裡面的那東西拍了一張照片,發給宋晴的爺爺。每次看到那隻蜷縮着的,翠綠如渾然天成的綠色胚胎的時候,我就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電話那頭,宋晴的爺爺“大概是看到我發的圖片了,哎喲”了一聲,“這……這可是蟲童啊。”
蟲童?
這是我今天第二次聽到蟲童這個詞了,第一次是從李欣嘴裡聽見的。其實我並沒有在意,熟悉日本漫畫的都知道,中國的蟲童根據日本的專家考據,就是日本的河童嘛。
而我面前的這具胚胎,絕非我們認識當中的日本河川中的河童。
我問老爺子河童是什麼東西,老爺子有些無奈的笑出聲。他自己也不知道蟲童到底是怎麼來的,但是絕對能夠確定,蟲童不是河童,那些日本的專家對中國的很多靈鬼並不瞭解。
它們之間最大的區別就在於,蟲童生存的水,會生出一種“鬼蟲”的卵,而河童則不會。
在西域佛國的經卷中,以及很多古老的典籍都有過關於類似“鬼蟲”這類生物的記載,宋晴爺爺說的這種蟲子的梵文發音很複雜,我聽過一遍想重複都難。
只能按照最籠統的翻譯,知道它是“鬼蟲”的一種。
來自幽冥地府,不是人間所有的蟲子。
這種蟲子在和陽間的陽氣正面接觸之後,會在半小時內快速的孵化,人體內的陽氣會加速這些蟲子孵化。最後變成黑色的,全身都由鬼氣和屍氣凝結成的鬼蟲。
所以,這個蟲童被填進籃球裡,那些“鬼蟲”卵並不會孵化。
等到被我切開籃球,最後陳佳林一頭栽進去,狠狠的給了一口陽氣之後。這些可怕的“鬼蟲”才完全甦醒,把籃球裡的液體徹底變成了黑色。
“鬼蟲”依賴活人的精血而活,在沒有找到宿主的情況下,三天內就會死亡,生命極爲的短暫和脆弱。但倘若大量進入人的身體,就會在人的體內交配,將卵產在血液裡。
要不了三天的時間,這個倒黴的陳佳林,她全身的皮下組織都會消失。取而代之的,就是黑色的“鬼蟲”將她的一副空皮囊,像是氣球一樣填充起來。
“鬼蟲”的來歷真是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恐怖。
我十分擔心宋晴的安慰,整個人就好像陷進冰冷的泥裡面,嗓子帶着幹疼幹疼的感覺問宋晴的爺爺:“那……那小晴,是不是也被這些蟲子控制了?”
這個問題我幾乎連想都不敢想,卻被我的嘴巴不假思索的問出來了。
我太害怕自己有一天,看到宋晴變成自己想象中的,那個被蟲子取代了身體各個臟器,還有意識的那樣。
那樣的她,就跟行屍走肉沒什麼分別。
還不如……
還不如我現在頂着殺人的罪名,給她一刀來的痛快。
“是!”宋晴的爺爺聲音格外的沉重,就好像背上揹負這一塊大石頭一樣。
我的內心咯噔一下,耳邊不受控制的耳鳴起來,那些圍繞着我耳邊的嗡嗡聲,就好像飛機起飛的聲音一樣嘈雜。
耳膜上就好像被蒙上了一層膜,我模糊的聽見我自己的聲音正在焦急的問宋晴的爺爺:“到底是誰要用這些黑蟲控制她?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問完以後,我才覺得自己是多麼可笑。
這個事情的答案,宋晴的爺爺未必知道,但我卻無比的清楚。
是鷙月吩咐他的手下控制了宋晴,他們大概是想利用宋晴,再次的傷害凌翊。在好朋友和凌翊之間,我寧可選擇宋晴活着。
宋晴死了,我即便也隨着死了,也會永生永世揹負着愧疚。
凌翊……
凌翊是我的愛人,我相信他會理解我的。
他若有什麼事,我即便魂飛魄散都會陪着他一起承受。
“這大概是你們學校的屍妖在作祟,最近一陣子害了不少人命。我和小晴說過,只有你繼承我的衣鉢,才能解決。哎……可她卻沒有告訴你。”宋晴的爺爺無奈的嘆息着,從他的蒼老無力聲音中,彷彿就能想象他老態龍鍾的樣子。
要知道,老爺子在大家的心目中,一直都是神采奕奕的,說話也是中氣十足的。
宋晴被“鬼蟲”纏身的事情,的確讓老爺子操碎了心了。
我把眉頭一緊,“屍妖作祟?它不是已經被人封印了嗎?”
我一不小心,就把凌翊封印它的事情說出去了。
說完腸子就有些發涼,我怕宋晴的爺爺問我,而我有可能一時半會兒答不上來,耽誤時間。
宋晴的爺爺並沒有多問,只是慢慢的說了四個字:“它要復活。”
原來我回到寢室遇到的各種詭異的事情,都是爲了屍妖復活而準備的。它是鷙月的得力手下,鷙月怎麼可能放任它被人封印而不管。
“用活人的生魂復活嗎?屍妖復活,是不是需要很多活人的生魂?所以它……它才利用宋晴!”我立刻想到了,凌翊受重創需要天魂來恢復能力,其實同理凌翊也可以用活人的生魂。
按照正常邏輯,凌翊要是肯用生魂替自己恢復傷勢,恢復的速度絕對要比現在快。
只是凌翊絕對不是會爲了自己,而去一個又一個殺害無辜生命的人。
宋晴的爺爺顯然是吃了一驚,“這你都能想到,真是好慧根。要是小晴能有你一半的悟性,如今也不會被區區鬼蟲上身。”
此刻,我的內心的確有些忐忑。
但是宋晴的爺爺早就說了,只有我的命格,才能對付那隻可怕的屍妖。我蘇芒就算是個天生的膽小鬼,爲了宋晴也要豁出去,做一回半道出家的陰陽先生。
把這玩意給做了!
我嚥了一口口水,問宋晴的爺爺到底接下來該怎麼做。宋晴的爺爺說現在讓我學道法有些晚,畫符,耍桃木劍、銅錢劍,以及下陣都是需要童子功的。
需要年復一年,和有經驗的老師傅一直學習。
可我什麼都不會,這樣一來要對付寢室裡的陳佳林都有點困難,更別說隨時都有可能復活的屍妖。宋晴的爺爺和我父母一樣,都遠在老家,絕對是來不及趕回來的。
按照情形,屍妖今天晚上就很有可能借着農曆七月十五的陰氣復活,到時候我們大家都要完蛋了。最糟的是,現在要對付起來就是要打一場沒有準備的戰,失敗的可能性要多於成功的可能性。
這件事情失敗了,我多半是要被剛剛甦醒的,餓極了的屍妖給吃了。
但是不對付了屍妖,宋晴就會一直被她身體裡的“鬼蟲”所控制,現在唯一的方法大概就是有人想到辦法,把屍妖給徹底弄死。
可就連凌翊這樣的傢伙,也只能是把它給封印了,何況是我。
宋晴的爺爺在猶豫了片刻後,給了我一條路選擇:“跑!”
“爺爺,難道你希望自己的親孫女,被……被黑色的蟲子吃掉身體裡的全部。最後……最後只剩下一具皮囊嗎?”我說的極爲激動。
宋晴的爺爺久久沒有辦法下決定,在電話那頭一直沉默,然後就說自己不能對不起我的父母。我把心一橫,對着電話裡,用全部的力氣剋制情緒,一字一頓的告訴他:“即便您不教我,我也不會走的,你……教我怎麼做吧!我求求你……”
否則……
否則,我大概只能冒着中圈套的危險求助凌翊了。
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情況。
在電話這頭,我耐心的等待了一會兒,宋晴的爺爺突然問我:“有銅錢嗎?如果有五帝錢的話就更好了,這種東西能鎮不乾淨的東西。”
我又不是古代人,怎麼會有銅錢呢?
不過我明白,他大概是被我說動了,我留下如果什麼準備都沒有,那就是和宋晴以及寢室裡的學妹陳佳林抱團死。
我立刻回答道:“沒有。”
“不過……不過一元硬幣算嗎?”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我口袋裡還有五枚硬幣。我總覺得古代人的銅錢有治鬼的作用,那憑什麼咱的菊花幣沒有什麼卵用?
宋晴的爺爺很無奈的表示自己沒試過,如果真的沒有銅錢,也可以用一元硬幣試試。他逐字逐句的交代我對付屍妖的整個過程,並且讓我千萬不能遺漏,必須每一步都記清楚。
我聽完點點頭,認真的回答他:“爺爺……我都記住了,你別擔心我。我……我即便是爲了宋晴,也一定會用盡全部努力對付屍妖的。”
這番話說的倒是擲地有聲,殊不知我伸進口袋裡,握着一元硬幣的手早就潮溼了。
我剛準備掛斷電話,電話那頭宋晴的爺爺又有些不放心,“芒芒……你真的確定不走嗎?天就要黑了!”
“我確定!”我再次堅定道。
他喃喃了一句,“你要是……要是有一門護體的法門就好了,可惜我不在你們身邊,不然就能把上清附體符籙給你們。這樣……這樣也許爺爺就沒那麼容易失去你了,小晴對我來說重要,可你也一樣!你也是我的孫女!”
“護體的法門?”我重複了一遍,在大腦中思索了,“我念佛經,會有佛光,算不算一種護體的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