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陌薰突然艱難的嚥了咽口水。
餐廳燈光設計的有些特別，比如餐桌這邊的光線就比較亮，而牆邊的光線就稍微黯一些。
在昏暗光線下的僕人們，不知爲何顯得膚色更加的白了……是那種沒有任何血色的，彷彿紙張一樣的白。
若是剛纔沒有恐怖的感覺還好，此刻也不會想那麼多。
可是剛剛和僕人們玩視線躲貓貓的時候，她就已經抑制不住的開始有了些許恐懼。
天啊，不會又出現什麼詭異的事情了吧?
程陌薰放在餐桌上的手，無意識的開始攥成拳頭，同時她身體下意識坐的筆直。
她這時也發現，那些僕人們的身體看起來很僵硬，而且站在牆邊除了視線偶爾飄忽一下，其他時候根本就沒有動彈過。
喂喂喂……她可沒有做好應付任何恐怖事物的準備啊。
“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一個懶懶的腔調在耳邊響起。
程陌薰猛地一個激靈，心臟瞬間加速跳躍，她瞪大了眼睛，幾乎要讓自己尖叫出聲。
可半分鐘後，她意識到這聲音是梨花精在說話。
“嚇死我了……”程陌薰不由得有些埋怨：“幹嘛在我最緊張的時候，突然說話。”
“你在緊張什麼？”梨花精的身形突然出現在旁邊。
這是程陌薰第二次看到她的本來模樣，那還有些眼生的臉龐，不知爲何看起來格外親切。
雖然算不得非常漂亮，但看起來非常有靈氣。
和上次見面的感覺一樣呢……
梨花精看準了一個稍微與桌子拉開了些距離的椅子，走過去坐下。
位置就在程陌薰的斜對面。
“你……”程陌薰瞪大了眼睛，這纔想起來四周還有人。
她看了看周圍的僕人，不知爲何似乎都將視線移到了自己這邊，而且身形未動、表情未變。
這是啥意思？程陌薰心裡更緊張了：“喂，你看看他們……是不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
梨花精正在擡頭打量頭頂復古的華美吊燈，她聞言微微挑眉，然後看了看四周：“沒有啊，這不都挺正常的？”
“啊？”出乎意料的回答，程陌薰愣了一下：“你是說，他們沒有問題？”
“對啊。”梨花精一邊回答着，一邊趴在桌子上，打量着一個水晶杯。
那杯子晶瑩剔透，圓潤的杯壁能清晰映襯出周圍的環境。
只是……沒有梨花精的身影。
“那他們看到你怎麼沒反應？”程陌薰有些疑惑，繼續問道：“還有啊，他們從剛纔開始就一直表情詭異的看我……爲什麼啊。”
“你再這樣和我說話……”梨花精懶洋洋的伸手，上下指了指程陌薰：“他們的表情只會越來越詭異的。”
程陌薰疑惑的低下頭，發現自己已經不自覺的將雙臂壓在了餐桌上，然後身子已經前傾了些許角度。
看起來就像是在與對面的人交談……不，她就是在交談啊。
“他們看不到我的，因爲我只和你有點兒羈絆。”梨花精看着程陌薰詫異的表情，知道她沒有明白，只好解釋道：“所以他們只會看到你在對着空氣交流。”
可以想象，那些僕人們看到她如此熱絡的、對着空氣說些什麼時，內心的訝異和恐懼有多麼強烈……
“哎？”程陌薰瞪大了眼睛，然後快速的看了一圈周圍。
果然，那些僕人的表情比較剛纔更加僵硬了。
“可是，剛剛沒有和你說話之前……”程陌薰還是有些不相信：“他們的表情也不不太好啊。”
“你是不是忘記了，自己來的時候有多麼可怖。”梨花精伸了個懶腰，然後看了看餐廳窗戶外的天色：“已經天黑了啊。”
“你的意思是……他們還在害怕我？”程陌薰想起今天早晨的時候，那些僕人們的神情，於是有些哭笑不得：“這真是……可他們怎麼一動也不動啊。”
“拜託……”梨花精幾乎要翻白眼了，“這一點連幾百年不在人世間的我，都不覺得奇怪。”
程陌薰的反應是更加疑惑的表情。
“這是僕人們的基本要求吧。”梨花精無奈的說道：“像古代的皇宮、有錢人家的府邸，僕人們不也是都經過嚴格訓練，甚至被要求待命的時候紋絲不動？”
“哦……”程陌薰恍然大悟，一直緊張的心情也終於緩緩放下。
“差不多也是時候了。”梨花精的視線還在看着窗外，那一片墨色的夜空似乎讓她心情很好：“我該準備去做正事了。”
“你是指鬧鬼嗎？”程陌薰眨了眨眼睛：“現在就去？”
“不，等一會兒。”梨花精扭回頭，視線在桌子上的擺設上來回打轉：“我得知道西索家族本部的位置。”
也就是說本家的位置……
那不得問西索嗎！
程陌薰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你要附身問西索嗎？”
“呃……”梨花精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無奈，她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後開口道：“這種事情，由你來問就可以了。”
程陌薰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哦……這種小事……”
梨花精嘆口氣，聳了聳肩膀。
十分鐘後，西索扶着艾鶴兒走進了餐廳。
因爲程陌薰背對着門口，所以沒有看到。
梨花精倒是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哦，來了。”
程陌薰疑惑的順着她的視線扭過頭，看到艾鶴兒衝自己微笑：“不好意思，我身體突然有些不舒服，所以來的遲了些。”
“不要緊。”程陌薰趕緊回答道，同時視線不自覺的看向艾鶴兒的肚子：“現在怎麼樣，好些了嗎？”
“虛驚一場，沒關係的。”艾鶴兒和西索相視一笑，然後由僕人拉開座椅。
西索坐在餐桌一端的主位，艾鶴兒則坐在緊挨着的側座；程陌薰坐在艾鶴兒對面一排、與西索隔了兩個空位的位置。
而梨花精，就坐在艾鶴兒的旁邊。
程陌薰看着眼前有些奇怪的一幕，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梨花精則在艾鶴兒坐下的那一刻，眼睛就盯住了那微微隆起的肚子。
“很棒的小生命。”她喃喃出聲，雖然聲音很低，但程陌薰聽得非常清晰。
接着，程陌薰看到梨花精站起身，然後閃身到了自己身邊。
“哎？”程陌薰對這個舉動非常不解，她扭頭看着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梨花精，滿眼疑惑。
“怎麼了陌薰？”艾鶴兒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她看到程陌薰似乎在盯着遠處的牆角，於是不免有些擔憂：“你在看什麼？”
“呃……沒什麼。”程陌薰這纔想起，除了自己沒人看得到梨花精。
她只好坐正了身體，然後看向西索：“那個，本家的位置在哪兒？”
這個關鍵性的問題，都趕緊問出來。
西索先是一愣，他看了一眼同樣沒有反應過來的艾鶴兒，然後纔開口道：“你要開始實施計劃了？我命人給你一份地圖。”
地圖啊……程陌薰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梨花精。
只見梨花精搖了搖頭：“我看不懂那些東西的。”
“那要怎麼告訴你位置啊？”程陌薰忍不住問出聲，但緊接着自己突然反應過來。
呃，在其他人看來，她是不是又在對空氣說話了？
梨花精無奈的挑眉看着她，然後將視線緩緩移到她的身後。
程陌薰僵硬的轉過身，果然看到艾鶴兒和西索驚異的表情。
艾鶴兒努力開口，語氣帶着幾分試探：“陌薰？”
“沒事！”程陌薰苦笑着努力圓場：“我只是突然……呃，開個玩笑而已。”
西索和艾鶴兒對視了一眼，表情不置可否。
“用這個吧。”梨花精伸手指了指，程陌薰面前的空酒杯：“讓西索派人，將這個送去本家。”
然後她就可以一路跟隨過去了。
程陌薰很快明白過來，於是她將那支酒杯拿起，並放到西索麪前：“地圖就不必了，將這個送去本家吧。”
西索的表情可想而知有多詫異：“我能知道原因嗎？”
突然送去一隻酒杯，而且還是在家族裡常見的貨色，未免太奇怪了。
“原因……”梨花精微微挑眉：“真麻煩，送東西還要原因？”
程陌薰久久等不到梨花精的回答，於是自作主張的回答：“將這個送去，過了今晚，一切問題都會解決。”
這話說得太絕對了，但是按照梨花精之前的意思，大概就會是這個結果。
程陌薰沒有回頭，她不確定梨花精的表情。
不過梨花精沒有出聲表示反對，應該就是沒問題。
“可以。”西索聞言，眼睛裡有什麼東西亮了一下：“你還需要其他的幫助嗎？”
程陌薰剛想開口說沒有，卻突然聽到梨花精在旁邊淡淡的說道：“有。”
哎？程陌薰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她不知道此刻要不要回頭。
梨花精沒有讓她爲難在扭頭與否的問題上，而是附身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需要他們給我……翻譯一些東西。”
“翻譯”兩個字，大概因爲是從程陌薰腦子裡直接搜尋出來的，所以梨花精對此的理解僅限於發音和含義上面。
雖然音節咬的有些不準，但是程陌薰立刻就明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