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在心裡暗暗讚歎，然後悄悄地摸出口袋裡的手機。
儘量讓自己的動作幅度小一些，不至於引起注意。秘書調整好了攝像頭角度……
“咔嚓！”一聲清脆的聲響打斷了車後座兩個人的思緒，都不自覺的扭頭看向前方。
秘書快速的轉過身子，緊貼着椅子的後背，將手機按在胸前，屏住呼吸。
許梓煜依舊錶情淡漠。
他看了看副駕駛座位的後背，又若無其事的將頭轉向窗外。
程陌薰呆愣的看着前方，她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響，讓她緊繃的神經爲之一顫。
可車裡除了自己，彷彿一切都沒有什麼變動。
是自己聽錯了？她又看了看許梓煜。
那張好看的臉，此時出神的看着窗外。
樹影蕭瑟，無數的碎光在他柔軟的短髮上停留又跑開。
他今天穿了異於平常的休閒裝，肥大舒適的灰白色T恤，樣式簡單的牛仔長褲，白底黑條紋的帆布鞋。
少了幾絲正裝的氣派，也沒有那副讓人一看就懼怕的威嚴，甚至一改平日裡的任性蠻橫。
隨性自然，毫無防備的模樣。
此時看起來，完全就像是個成熟的大男孩兒。
秘書聽身後沒有什麼動靜，於是放下心。
她翻看手機相冊，找到剛剛冒險偷拍的那張照片。然後不止一次的感嘆：真是好看啊。
可惜兩個人的表情都有些僵硬，不然可以拿去投個圖文雜誌什麼的。
她是沒膽子再轉身偷拍了，只好有些惋惜的收起手機。
程陌薰看着窗外完全陌生的風景，終於發覺有些不對，她幾次想開口，都猶豫着打消了念頭。
反正不會把她賣了……不！說不定是開到荒郊野外，然後把她丟下就不管了！
被自己的腦補畫面嚇了一跳，她搖搖頭，把這荒謬的想法拋出腦海。
但車子的確越開越遠，甚至看不到城市的輪廓了。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程陌薰緊張的握住車門把手，“我要回家！”
許梓煜依然不爲所動，連頭都沒有轉一下，繼續看着窗外。
“你……”程陌薰看着他，完全得不到迴應，她放棄和他溝通。
她往前挪動身子，趴到副駕駛的椅背上：“秘書小姐，這是要去哪兒？”
“啊？”秘書沒想到程陌薰會湊過來，驚了一下。但隨即她反應過來，微微一笑：“你得問總裁哦！”
就是問他行不通，才問你的啊！
程陌薰看着秘書含笑對自己攤了攤手，腹誹着許梓煜坐回了座位。
“我知道你現在對我很反感。”程陌薰決定和許梓煜好好溝通一下，最起碼要能保證自己平安到家：“但是，麻煩你就和我說一句話好不好？”告訴她現在要去哪兒，她可以打電話求助。
許梓煜彷彿沒聽到一樣，毫不動彈。
“喂！”程陌薰有些炸毛，她故意往許梓煜的方向坐近了一些。
還是沒有動靜。
這傢伙，是完全當她不存在了是嗎？
心一橫，雙手握住許梓煜的胳膊：“喂！我碰你了哦？”會厭煩也好，會呵斥她也好，不要不理睬她。
可車內還是一片沉靜。
秘書小姐有些不忍的悄悄扭頭，雖然不知道總裁和程陌薰，爲什麼好好地突然就鬧矛盾了。
但是總裁這個樣子，不怕程助理一賭氣就再也不理他了嗎？
程陌薰不死心的晃了晃許梓煜的胳膊，搞得他無法安穩的託着臉看向窗外。
這下可以看看她了吧？程陌薰彷彿自虐似的盯着許梓煜的臉。
許梓煜面無表情的低下頭，並不看她一眼。
只是將搭在自己胳膊上的兩隻手一一拿開，然後恢復之前的姿勢。
感覺身體都要僵住了，程陌薰尷尬的無以復加。她深吸了兩口氣，活動了兩下手腕。
然後，默默地坐回車座的另一端。
許梓煜他明明什麼都不知道，還因爲這種事情而冷落自己。
鼻子一酸，程陌薰覺得眼淚幾乎要落出來。
她面向車窗，使勁將那股酸楚憋了回去。
纔不要讓許梓煜看到眼淚，然後嘲諷自己呢！
她纔不要在乎！她爲什麼要看許梓煜的臉色！
車子總會停下的，只要一停下，她就下車往回走！
完全是在和自己賭氣，她試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再自虐似的回想許梓煜拿開自己雙手的畫面。
包包裡有音樂響起，在這靜謐的空間的顯得非常突兀。
程陌薰急忙將手機掏出來，屏幕上赫然顯示着藍白楓的名字。
這個時候接聽他的電話是不是有點兒不合適……但是轉念一想，反正沒人顧忌自己的感受，她又何必管別人呢？
音樂不停的響着，程陌薰心煩意亂的按下了接聽：“喂？”
“程陌薰？”電話那端響起的聲音，卻讓程陌薰愣了愣神，竟然是女性聲音，而且是一個很熟悉的女性聲音：“你是程陌薰，對吧？”
“你……是誰？”握緊了手機，她腦子裡一時混亂，越着急越想不起這個聲音是誰。
“是我，你聽不出來嗎！？”對方的聲音聽起來很着急：“你別告訴我你忘了！”
騷擾電話？詐騙電話？
程陌薰的第一反應是這樣的，再接着就是想到：藍白楓的手機號被黑了？
“阿煜在嗎？”那個聲音還在說着，十分溫柔好聽。
靈光一閃，程陌薰恍然大悟。
這個聲音她曾在許梓煜的辦公室接聽過，也在昨天早晨的手機裡聽過。
艾鶴兒！
“在的。你怎麼會……”程陌薰非常不理解她的這種做法，是要找許梓煜？直接打給他不就好了？
“好的，你現在聽我說，不要驚動阿煜。”艾鶴兒壓低了聲音：“我只有三分鐘的時間，不便於提到一些詞彙，所以我儘量簡說。”
“你要說什麼？”程陌薰不明所以，但感受到了隔着電話傳來的急迫感，她握緊了手機：“只能告訴我嗎？”
“對，而且是關於你的。”艾鶴兒所處的環境，聽起來十分嘈雜，就像是在某個熱鬧的街頭：“最近你一定不要單獨出門，最好時時刻刻跟在阿煜身邊。”
“能告訴我原因嗎？”程陌薰的疑惑更大了，她遲疑了一下：“方便……告訴我嗎？”
“阿煜有沒有告訴你，關於牛皮紙袋的事情？”艾鶴兒語速非常快：“我們還在調
查那些照片的真相。”
“有提到。”程陌薰還因爲表現的太過平靜，反被許梓煜質疑。
“那些照片的匿名發送人，就是夏家那位大小姐。”艾鶴兒盡力保持咬字清晰：“時間快要到了，具體的我回來有機會再告訴你。眼下就是，你不要離開阿煜。但也不要告訴他真相。”
“這也太難了……”看了一眼身邊化成雕像的男人，心裡滿是無語和憤怒：“如果我沒有這樣做的話，會怎麼樣？”
“你會死。”艾鶴兒的聲音嚴肅，聽不出一點兒開玩笑的意味：“聽好了：你、會、死！但如果告訴了阿煜，意味着他會爲了你的周全，忍不住先動手。到時候，牽扯進來的無辜就太多了。”
艾鶴兒一口氣說完，然後電話啪的一下被掛斷。
程陌薰望着黑漆漆的屏幕，上面映襯着自己錯愕的表情。
許梓煜終於動了動身子，卻只是將胳膊收好，隨意的仰躺在座椅靠背上閉目養神。
還真是拿他一點兒辦法沒有。
程陌薰忍不住撅起了嘴巴，明明她是纔是受害的一方好不好。
爲什麼現在生氣的人，是眼前這個罪魁禍首！
她心裡也很鬱悶好不好？
程陌薰將手機放回了包裡。她設置的通話音量偏小，身邊距離稍遠的人根本聽不到對方的說話聲。
這樣也可以按照艾鶴兒的要求，不被許梓煜所知道。
但到底是爲什麼呢？聽起來和那個牛皮紙袋有關係？她好像是見過這東西的，當時忍不住想打開卻又被電話打斷了。
現在大概能猜測到裡面都是些什麼了。
只是艾鶴兒還警告她，一定不要離開許梓煜的身邊。
這就有些強人所難了吧？
更何況，眼前這個男人一副完全不想被自己接觸的模樣，明明在這之前還飢渴的要命……
現在，估計車子開到目的地，就會把她扔下然後跑路了吧？
“你、會、死！”艾鶴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程陌薰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不像是開玩笑啊……那如果死在荒郊野外，會不會慘了點兒？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許梓煜把自己丟下啊。
秘書看了看安靜下來的車後座，沒發現有什麼異樣，輕輕舒了一口氣。
她和司機對視了一眼，司機對她聳聳肩，比了一個口型：快到了。
許梓煜突然睜開眼，看着路兩旁的綠化林變成了稻田，他的眼神終於起了變化。
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程陌薰，她正在低頭玩弄手指，明顯是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
皺皺眉，許梓煜不動聲色的坐好，輕輕闔上眼。
異國他鄉的街頭，完全不受時差調配的身體此時興奮至極。
艾鶴兒看着已經沒什麼用的老式手機，惋惜的嘆了一口氣，將其丟進垃圾桶內。
因爲怕被西索查到，她在手機和號碼上都做了手腳。
只是發個短信回國，中間需要間隔兩個小時之久。
時間太長，怕生變故。於是她冒險打電話給程陌薰，還暫時黑掉了藍白楓的號碼。
任何記錄都會顯示是藍白楓給程陌薰打了一次電話。
這樣也許就不會被西索注意……不，她不能太小瞧西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