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霍七心專門給杜梓童煮了點稀粥,本來是想親手餵給她吃的,奈何他這纔剛進去,她就爬起來自己把碗接了過去,做這之前還偷偷的看了軒轅琅邪一眼。
他立刻就瞭然了,在軒轅琅邪面前,她已然學會了避嫌,哪怕他是她的師兄,她也不願當着軒轅琅邪的面被他餵飯吃,這和以前不一樣。
詢問了一下杜梓童的情況,再叮囑了幾句,最後戀戀不捨的看了她一眼,他就默默出去了,不再當他們之間的電燈泡。
既然自己給不了心愛的女人想要的幸福,那又何必把她綁在自己身邊呢?不如放她自由,讓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也就是軒轅琅邪了。
這期間軒轅琅邪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但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只是靜靜的坐在桌子旁,倒了杯涼茶慢慢喝着,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待霍七心終於出去了,他立刻就放下茶杯起身,很自然的往牀沿一坐,把杜梓童手裡的粥碗給接了過來,拿起勺子輕輕的攪拌了起來。
杜梓童看着他這一舉一動,不禁睜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他這是在做什麼?不會是想喂粥給她喝吧?這可是她連做夢都不敢想象的。
但軒轅琅邪卻偏偏真的就這麼做了,他動作有些生硬的舀起小半勺粥,先湊到自己嘴邊輕輕吹了吹,感覺不會燙到她了才遞到她跟前。
他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示意杜梓童喝粥,卻嚇得她立刻往後縮了縮身子,甚至還擡手捏了捏自己的小臉蛋。
她一邊往後縮還一邊喃喃自語道,“不可能吧?我這一定是在做夢了!大叔怎麼可能會這麼溫柔呢?”
軒轅琅邪臉上黑線暴起,什麼叫這一定是在做夢?什麼又叫大叔怎麼可能會這麼溫柔?難道他就不能對她好,不會對她好的麼?
他皺着好看的眉頭,話語明顯不太友善,卻又帶着一絲寵溺,“你吃不吃?不吃的話我可就自己吃了,正好省的我去飯廳。”
“我吃,我馬上就吃。”爲什麼不吃呢?這可是鬼大叔第一次親手喂她啊,而且還是主動,機會如此難得,錯過這村就不會有這店了。
杜梓童一張口就把勺子裡的粥捲進了嘴裡,吧唧了一下嘴巴,感覺全身都輕飄飄的,好似騰雲駕霧在半空中,奇妙的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軒轅琅邪見她吃了,而且表情又好氣又好笑的,眉頭也就慢慢舒展開來,臉色好了些,隨後又連着餵了幾口,動作也就嫺熟了起來,不再顯得生硬。
看她吃的那麼香,如同吃着人間美味似得,他便好奇的舀了一勺塞進了自己嘴裡,結果卻發現起身這粥一點都不好吃,清淡的要死。
他真不明白這種連豬都未必吃的肚子,她怎麼會吃的這麼高興,而且她不但吃的津津有味,還笑的一臉燦爛如花,像是剛撿到了寶一般。
“很好吃?”他疑惑的問她,若不是親眼所見,又親口所嘗,還親手所喂的,他肯定會懷疑他們吃的壓根就不是同樣的東西。
“是啊,我長這麼大了,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稀粥呢。”杜梓童點頭如搗蒜,眼巴巴的瞅着軒轅琅邪手裡那碗差不多見底的稀粥。
“……”這女人也太好養了吧?現在的女人不該嬌生慣養的麼?而且她還是被金不換與霍七心一老一少給捧在手心裡呵護大的啊。
杜梓童呵呵笑着,吃完了這一碗還不盡興,硬是讓軒轅琅邪再去飯廳盛了滿滿一碗過來,當然,如果沒有他親手喂她的話,她纔不吃呢。
“吃飽了?”看着這一碗又見底了,軒轅琅邪淡淡的問了一聲,突然有點想笑,因爲某女吃東西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
“額……如果我說沒有,你會再餵我吃一碗麼?”杜梓童一臉期待的看着他,眼底眉梢都是淺淺的笑意。
她早就發現他如今對自己的態度變得太不尋常了,這其中肯定是有鬼的,但到底是什麼鬼呢,她不知道,只覺得會與他昨天的道歉有關。
“你是豬麼?”軒轅琅邪不答反問,她要不是豬,怎麼可能生病了還吃得了這麼多稀飯呢?他喂的手都酸了好不好?
“不是。”杜梓童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她纔不會承認呢,而且她之所以吃這麼多也不因爲餓了,只是純粹想要感受他那難得一見的溫柔。
“算你聰明。”軒轅琅邪起身把碗放到桌子上,轉個身又回到了牀沿,好像並不打算出去吃晚飯了。
“你不餓?”杜梓童懶懶的靠着牀問道。
“我吃東西從來都不是因爲餓,只是長久以來的一種習慣罷了,所以不吃也沒關係。”軒轅琅邪目光淡淡的盯着她,越看越覺得不合。
若是她昨天不突然生病,他昨晚就該走了,現在已經在涇渭城的某個地方閉關,此時又怎麼能看到她那可愛小女人的模樣呢?
“那吃了豈不是很浪費?”杜梓童脫口而出,一說完就後悔了,因爲她突然想起,曾經她趕他走,找的理由就是她養不起他這吃乾飯的。
“嗯,跟你一樣,只是我還比你好些,至少不會浪費空氣。”鬼是不用呼吸的,當然不會浪費空氣了,這倒成了他的優勢了。
“……”杜梓童無言以對,沒想到她在他心裡居然只是活着浪費空氣的主兒,不過好歹他自己也是浪費糧食的,嘿嘿,那這算是絕配麼?
杜梓童畢竟只是退了莫名其妙的高燒,身體並沒有完全康復,所以吃了東西之後不久又迷迷糊糊睡着了,嘴角還帶着一抹滿足的笑意。
軒轅琅邪給她蓋好被子,交代塗逍遙進來盯着點,自己出去溜達了一圈,過了好久纔回來,沒人知道他最近動不動就出去是爲了什麼。
他回來之後塗逍遙就被打發出去了,但他也沒有像以前那樣爬上杜梓童的牀,只是搬了個椅子坐在牀邊,他不想再給她增加任何的負擔。
到大半夜的時候,他靠着椅背正想要打了個盹兒,杜梓童卻突然醒了,還沒睜開眼就嚷嚷着難受,隨後趴着牀沿吐了起來。
軒轅琅邪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手忙腳亂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甚至連伸手給她拍拍背都不會,只是開了燈站在一旁乾着急。
“丫頭……”軒轅琅邪喃喃喚了一聲,心裡又後悔的緊了,他以爲她已經沒事,不料竟然還有後招,這真的是他利用她造成的後遺症麼?
杜梓童感覺到他的擔心,很想應他一聲,可實在有心無力,現在不但胃裡難受,頭也痛的像是要爆炸一樣,這哪是生病,簡直是要命啊。
軒轅琅邪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只好扯開喉嚨大吼了一聲,把霍七心給喊醒了,看着他與金不換還有塗逍遙來了,便識趣的退到了一旁。
霍七心看的心疼的緊,一邊不悅的埋怨軒轅琅邪不會照顧人,一邊彎着腰輕拍杜梓童的背順氣,同時還吩咐塗逍遙立刻去燒開水過來。
軒轅琅邪沒有任何的反駁,只是安靜的聽着霍七心的數落,再仔細看着他的做法,看在眼裡的同時也記在了心裡,暗歎還是做鬼簡單些。
杜梓童把晚上吃的那點東西都給吐了出來,再被那些穢物難聞的味道刺激着嗅覺,胃裡更是翻江倒海,最後連苦澀的膽汁都給吐出來了。
折騰了大半宿之後,杜梓童被軒轅琅邪抱去了他的房間,聽說她頭疼的要命,硬是給她揉了一整夜,手痠也不肯放棄,只想她能好受點。
黑暗中,軒轅琅邪喃喃自語,“丫頭,我該拿你怎麼辦?真的要帶你去涇渭城麼?雖然我覺得我那晚離開之後好像有什麼東西來過,卻又找不到絲毫的線索,我是不是很沒用?”
“大叔……難受……”杜梓童聽不到他的話,只是時不時的低喃一句,聽得軒轅琅邪心裡越發的難受了,不會跳動的心也針刺般的疼。
自從他無意中發現那晚似乎有東西來過這裡,便覺得杜梓童現在之所以會這樣,很有可能不是之前想的那個原因,而是中了暗招。
杜梓童連着兩天都沒辦法吃東西,吃什麼吐什麼,甚至連水都不能喝,更別說是吃藥,肚子裡沉寂多日的孩子餓醒了,傷心的哭了起來。
在這之後,她又因爲頭痛,還是吃不了多少東西,孩子每天都餓的哭,軒轅琅邪看着自己的女人受煎熬,再聽着孩子的哭聲,更加覺得自己沒用了。
難道暗中那東西的目標並不是杜梓童,而是他們的孩子麼?否則爲何要這般折磨他們母子呢?直接殺了她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