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街
丁能的話還沒說完,旁邊的成崖餘已經忍不住笑出聲,倒是阿朱依舊很平靜,顯然不太明白丁能在說些什麼。
槐樹妖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枝條溫順地垂下,再不像先前那麼蓄勢待發。
丁能暗自慶幸,悄悄做了三次深呼吸,繼續演說:“你應該‘迷’途知返,回到一棵樹應有的生活軌跡當中來,試想一下,長成一棵靜默的樹,在月‘色’美麗的夜晚,爲樹下的情侶遮風擋雨,爲跑來跑去的小孩子提供遊戲的場所——”
這時槐樹‘插’嘴:“我認爲小孩還是用來當作食物比較合適。”
“別打斷我,你應該學會安靜的聆聽,尊重不同的觀點,這是人或者妖應該具有的美德之一。”丁能接着說,“一棵樹的一生非常漫長,漫長到可能會有些乏味甚至倒胃口,這個我能夠理解,如果讓我活整整一千年,卻必須始終呆在一個地方不能移動,這樣的生活確實比較令人沮喪,我寧可少活幾年,但是卻可享受充分的自由,就算是像緬甸陸龜那樣慢慢‘亂’爬都好。我相信一點,人之初‘性’本善,妖剛成形的時候肯定也是這樣的,你一定是在後來的生活當中遇到一些壞人,受其影響學到了一些壞蛋習慣,以至‘弄’成目前這樣子。”
槐樹又一次‘插’嘴:“就因爲日子太無趣,所以我纔會在六百歲時開始了複雜而艱苦的修煉,當時的目的非常簡單,就是爲了四處走動一下,看看其它的新鮮事,如果可能的話找個男人或者‘女’人zuò愛,當然那時要求並不太高,感覺找一匹男馬或者‘女’馬相戀一次也是可以接受的,就算是公牛或者母牛也湊合。只要能夠讓我改變一下自身形狀,並且能夠四處走走就好。”
“我明白,當年的你是單純而善良的,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把你教成眼下這副德行。”丁能說。
槐樹妖全部的枝條都緩緩垂下,顯得十分溫柔:“說來話長,當年我剛剛修‘成’人形的時候,不知道應該做男生好還是做‘女’生好,於是我溜到大路旁邊,看着過往的行人,想找到一個合適的榜樣,我先是看到一名男子牽着驢,驢上坐着一名‘女’人,他們走掉之後,又來了一夥擡着轎子的人,轎子裡坐着一個‘女’子,然後又看到一名少年揹着一個姑娘走過去,我想了想,覺得做‘女’人有許多的好處,最起碼不必自己走路,於是就決定做‘女’人。”這時它突然想到什麼,於是冷冷地看着丁能,低聲說,“我怎麼跟你扯這個?真糟糕,錯過了反擊的最佳時機。”
思想工作
槐樹妖醒悟了,枝條不再溫順地下垂,而是四下張開,一副張牙舞爪的樣子。
阿朱卻也喘過氣來了,雙方再次進入對峙狀態。
成崖餘低聲說:“哥們,你真會做思想工作,能夠擺佈一隻妖魔,夠厲害,等以後得‘抽’空好好跟你學兩手。”
丁能打算再接再厲,繼續說服工作,看能否糊‘弄’這棵可惡的樹,讓其乖乖聽話,然後找到某個合適的機會將其消滅。
“阿‘花’——。”他溫柔地呼喚,“難道你不希望當一棵體面而尊嚴的樹嗎?想一想這樣的情形,微風細雨中,你屹立在路旁,注視着來來往往的人和車輛,分享他們的喜怒哀樂,做一名永遠的旁觀者,在適當的時候用你理智而富有經驗的語言提醒一下那些悲觀厭世者,或者拍打一下情緒失控者,用這樣輕描淡寫的方法參與到人類的生活當中,提供合理的幫助和指導,這樣是多麼輕鬆又是多麼有意義,如此生活才符一棵樹的生存哲學,我敢肯定你會願意嘗試這樣的改變。”這時丁能已經不怎麼仔細考慮語言,開始胡說八道,目的只是再拖延一下時間罷了。
槐樹妖的裂縫開始活動,發出隆隆語聲:“我曾經做過你說的這種事,可是人類根本不領情,根據我的經驗,人的膽量非常小,一棵會說話的樹會把他們嚇死或者嚇暈,最好的情況也就是當事人大喊大叫着跑掉。”
“你可以變化,就像先前那樣以一副慈祥的老太婆外形出現,就不會發生那種事了。”丁能說。
這時成崖餘用手指捅了捅丁能,提醒他注意身後。
那羣小鬼似乎早已經吃光了牛‘肉’幹,一張張破爛的面孔上全是期待的目光,盯着三個人看,其中一些‘性’急並且不怎麼挑撿食物的人小鬼甚至拿出刀和叉,看樣子似乎打算把人吃掉似的。
在這個空間內,小鬼們呈現實體方式的存在,這樣的情況與地府鬼街裡的那些‘陰’魂有點相似。
槐樹妖發話了:“小的們,把這三個人吃掉,他們的‘肉’可鮮美了,尤其是當中那個銀‘色’頭髮的洋婆子,吃到她的‘肉’能夠增進法力,益智壯陽。”
小鬼們一個個伸出舌頭‘舔’嘴‘脣’,緩緩‘逼’近。
“你們別‘亂’來啊,當心我讓你們魂飛魄散。”阿朱嚴厲地施予威脅。
這時丁能突然想在古屋的池塘裡對付骷髏的經驗,於是輕聲提醒:“用那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