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奇怪,雖然這房子比較破,但總比那些賣壽衣的強多了,我說:“怎麼?這房子裡不正常,有鬼呀?”
老女人看到我一臉戲虐的樣子,說道:“年輕人,我這是爲你好,你不知道,住在這裡的人太不正常了,你看這家超市了嗎?從來都沒有人買過東西,可是卻一直沒有關門。而且呀,晚上這家裡總髮出有人念東西的聲音,把鄰居們都嚇壞了。”
我點點頭,那個老女人說完之後像見了鬼似的跑開了,轉眼間跑進了自己家,門也被重重的關上。我看了看穆一諾,指指院子,老女人說的這麼古怪,不如進去看看。反正我是死過一次的人,大不了再死一次。
屋子裡漆黑一片,那種黑暗不正常,因爲再黑的天玻璃也會反射出一點兒光,可是我看到洪曉雪家的時候,發現屋子竟然沒有一點兒的反光。走進一看,我驚奇的發現,玻璃貼了東西,摸了摸,應該是黑紙之類的東西。
看來鄰居說的沒錯,這裡確實不正常。
我輕輕地推開房子的門,發現屋子裡發出紅色的燈光。進屋之後,我看到北面的牆壁上放着一張古老的八仙桌子,這是明清時候的東西,看起來就讓人覺得詭異無比。桌子上面放着一個牌位,用一塊黃布蓋着。兩邊亮着兩盞電子香,紅光就是這種東西發出的。
牌位後面的東西讓我們覺得好奇,穆一諾指指那個牌位說道:“這什麼東西?”
我搖搖頭,說:“不知道,也許是親人的靈位?”
穆一諾當時就反駁道:“不可能,親人的靈位又不是見不得光的東西,要是你你會用布蓋上嗎?”
我緩緩地伸出手,想把黃布撩開,看看後面到底蒙着什麼東西?就在我剛剛碰到黃布的時候,外面響了起一聲自行車剎車的聲音,把我嚇了一跳,立刻躲到門後,打開一點兒縫隙看了看,大門並沒有被人打開,應該是過路人。
目光再次回到那塊牌位,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撩開了黃布,並沒有發生可怕的事情,牌位上寫着:莫煙客之靈位。看着牌位,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尤其是這個莫煙客,我感覺好像從哪裡聽說過這個名字,但是想了又想,卻怎麼也不起來到底是誰提過這個名字。
穆一諾看到我的表情,說:“你怎麼了?”她指了指牌位。
“這個……這個名字我好像從哪裡聽過。有那麼一點點的印象。”
客廳的左右兩邊還有房間,我想進去看看。可是外面傳來了大門響動的聲音,有自行車駛入院子,我不知道是不是洪曉雪和她的奶奶回來了,拉起洪曉雪立刻躲進了東面的屋子裡,剛一走進屋子,差點兒把我嚇死,就見紅色燈光的房間的角落裡站着幾孩子,不知道是什麼做成的,非常的逼真。
穆一諾立刻捂住了我的嘴,指指牀,我們兩個人一起藏到了牀下。
剛剛藏好,外面的屋子的人就被打開了。
“奶奶,你感覺身體好點兒了嗎?”洪曉雪的聲音。
“好多了。”
兩人個走進屋子之後出現了一段短暫的沉靜,她們兩個人會不會是在拜祭那個牌位。很快,洪曉雪的奶奶說道:“曉雪,這屋子裡的生人氣,好像有人來過。”
“這也有可能,沒準是哪個買東西的人見裡面沒人,到屋子裡來找人吧。”
“不是,你聽到沒有,現在這房間裡還有生人的呼吸聲。”
我聽了大吃一驚,這老婆子到底是人還是鬼,不會是說我們吧。沒過多久,透過牀下的縫隙看到有強光亮了起來,洪曉雪拿着把菜刀撩開了牀單。
“出來吧。”洪曉雪平靜地說。
我和穆一諾無奈地從牀下爬了出來,當他們看清楚是我的時候,洪曉雪像個小孩子一樣拉起我的胳膊,高興地說:“付大師,怎麼會是你?”
我不好意思地看着她和她奶奶,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呃……我想來看看你好了沒有?進來的時候沒有,你家沒人,剛要離開,你們就回來了,怕嚇着你們,我們才藏起來了。”說完之後,我又後悔了,躲在人家牀下不得把人家嚇死,這句話鬼都騙不了。
洪曉雪的奶奶說道:“我看我家是把你嚇到了吧,這屋子裡都是我做的蠟像,你們膽子可夠大的。”
“對不起……”
“付大師,我一直還想找你呢,只是我奶奶她現病了,不能離開人。要不我一定會去看你的。”說着,她又搖起了我的胳膊。
穆一諾把頭轉向一邊,洪曉雪奇怪地問道:“付大師,這位姐姐是誰啊?”
“她……她是我朋友,和我一起過來看看的。”
不知道洪曉雪天真還是故意,她說:“我看這位姐姐好像有點兒不高興,她是你女朋友吧。”
“不是!”穆一諾語氣生硬的否定,說:“我們只是朋友。”
女人天生就是吃醋的動物,就算洪曉雪對我有意思,那也是她的意思,可是穆一諾卻無端的生氣了。
走出房間之後,我看了一眼那塊牌位,可是洪曉雪和她的奶奶卻不以爲然,從西面的屋子拿出了兩把椅子讓我們坐下。洪曉雪很興奮,說:“付大師,我去買些東西,就在我家吃飯吧。”
“不用了,這太麻煩了……”我婉言的拒絕道。
“好不容易來一次,就在我家吃吧,好幾天沒有見你,我可想你了。你要不來,我都想去你的神店了。”我內心長嘆了一口氣,很無奈,看了一眼穆一諾。她根本沒看我。
“你怎麼還去買,你家不就是開超市的嗎?”
洪曉雪對我神秘一笑,說:“你不知道,我從來不在自己的家裡拿東西,都是出去買。”
“爲什麼?”
洪曉雪輕輕一笑,說:“不告訴你。”
可她剛剛出了屋子,她奶奶突然就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痛苦的連聲音都發不出來。我們都嚇壞了,連忙七手八腳的扶住了她。洪曉雪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瓶藥,給她奶奶服下,讓我把她奶奶背起來,放在三輪車,馬上得去醫院。
三輪車太小,我騎着車,車上還坐着已經不醒人世的老人,還有洪曉雪,沒有穆一諾的地方。穆一諾此時沒有了剛纔的醋味,焦急地說:“我一會打車去醫院,你們先去,電話聯繫。”
我騎着三輪車飛快的行駛在路上,一邊騎一邊問洪曉雪路要怎麼走。
洪曉雪抱着她奶奶的身體,不停地哭。半個小時之後,我騎到了一家附近的醫院,雖然已經累得滿頭大汗,可我顧及不了這麼多,跳下三輪車,背起了老人,衝進醫院,大喊着:“醫生……醫生……”
幾個護士趕來,接過老人,放到了擔架上,推進了手術室。
洪曉雪交完了費用,頹廢的坐到了我的身邊,眼淚在眼睛裡打轉,最後趴在我的肩膀上哭了出來。我無意中一擡頭,就看到穆一諾已經站在了樓道口。這一幕,被她看得清清楚楚。我本想推開洪曉雪,可是此時的她難過之極,我又不忍心,一時不知所措。
還好穆一諾沒有生氣轉身就走,快步走到我們的身邊。
“怎麼樣了?”穆一諾開口說道。
洪曉雪聽到穆一諾的聲音,把頭從我的肩膀上移開,擦了擦眼淚。
“我不知道,正在手術。”我說。
沒過多久,手術室裡的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問道:“誰是病人的家屬?”
洪曉雪連忙站了起來,說:“我是。醫生,我奶奶她怎麼樣?”
醫生脫下手套,扔進了垃圾桶,猶豫了一下,說:“非常遺憾,老人的病拖的太久,我們已經盡力……”醫生的話還沒的說完,洪曉雪再次大哭起來。醫生接着說:“我們已經給老人打了強行鍼,你們還有點兒時間和她幾句話,看看老人還有什麼沒了的心願。”醫生說完就走了,手術室裡的另外幾個醫生也離開了。
我們進了手術室,洪曉雪的奶奶吸着氧,睜着眼睛看着我們。她的臉色很紅潤,說話的聲音也很清楚,“謝謝你們來看我。”我知道這是強行鍼的作用。
洪曉雪趴在她奶奶的身上不停地哭。但是她奶奶似乎已經預見了死亡的來臨,沒有一絲的恐懼,淡淡地說:“傻……孩子,人都是會死的,你不要哭,趁着現在我還有點兒時間,我要交代一些事情。”
“奶奶,你說。”洪曉雪擦乾了眼淚。
“付大師,我就這麼一個孫女,她母親死的早,父親也失蹤了,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在這個世上……我……我想請求你,好好照顧好,她是個好孩子。”
在生死關頭,我不想傷害老人的心,蹲到她的面前,說:“放心吧,老人家,我答應你……”
老人輕輕地點點頭,說:“記住了,你一生歷經坎坷,命數還不定……等雪兒畢業了,我就讓她嫁給你。”
“啊!”我不由地張大嘴了,喃喃地說:“這……我怎麼配得上曉雪,我……”
“你還不知道,曉雪是你的有……有緣人。這是命中註定的。她……”洪曉雪的奶奶把目光轉向了穆一諾,接着說:“她是裡命裡的剋星,相信我的話,遠離她,她會給你帶來厄運的。”
我回頭看了一眼穆一諾,她一臉不解地看着洪曉雪的奶奶,我不明白,穆一諾和她初次見面,爲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難道她真想把曉雪嫁給我而故意中傷穆一諾嗎?可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付大師,我看的出來,雪兒對你很傾心,一見如故。求求你,答應我……娶了雪兒,好嗎?我求求你……”
老人開始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強行鍼的作用馬上就失效,她用乞求地眼神着我的。
我覺得,無論如何在老人死之前,也要完成的她的一個心願,讓她好好地離開這個人世吧。
我點點頭,說:“我答應,我娶曉雪。”
老人的嘴角露出了一個滿足地微笑,艱難地說出了幾個字:“我……那家超市……我……給……雪兒……做嫁妝……”
她說完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生命就這樣結束了。
洪曉雪撕心裂肺的哭。
沒想到,我莫名的又多了一名未婚妻,那家超市成了我的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