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呆滯地站在原地,宣佈這場鬧劇告一段落,嘉德麗雅趁機指了指妮娜手上那根很難說是金屬條的鏽爛事物問道:
“這就是那些鋼鐵建築的一部份?”
“對,船長,你知道的,我對歷史和神秘學都不是太懂,只能帶點回來,讓你研究,你是這方面的專家。”妮娜一邊說將那根“金屬條”遞了過去。
愛麗絲同樣不擅長曆史和神秘學,但她有別的辦法解決問題,她看向嘉德麗雅:
“能讓我試試嗎?”
嘉德麗雅毫不猶豫地遞了出來。
愛麗絲接過那根“金屬條”,她嘗試着尋找它的來源,混亂的畫面一閃而過,最後定格下來的畫面是一片已經坍塌和腐朽的鋼鐵建築,以及一口井。
井口並不大,但很深,幽深的黑色彷彿帶着濃郁的吸引力,要引着人墜落,當若隱若現的囈語聲在從似遙遠又似耳畔的地方響起時,那些畫面轟然破碎。
“當!”
“金屬條”落在甲板上,愛麗絲卻沒空關注這些,她下意識伸手捂住了耳朵。
這其實是無效的,根本擋不住囈語的傳遞,但愛麗絲並不擔心,當被她藏起來的光線再次浮現時,她就明白她安全了。
待平復了狀態後,愛麗絲擡起頭,發現在場的人們毫無異樣,似乎沒察覺到發生了什麼,就連最可能受到影響的嘉德麗雅也只是皺着眉看她,眼神裡滿是擔憂。
至於是擔憂愛麗絲還是擔憂“未來號”就不好說了——畢竟,一位天使的失控放在哪裡都不是一件小事。
誒,她剛纔應該沒有失控跡象吧……?
愛麗絲回憶了一下記憶裡那些醜陋的肉芽,厭惡的皺了皺眉,對自己變成那樣感到十分抗拒。
不過,他們怎麼都沒事……
愛麗絲眨了眨眼睛,疑惑在腦海裡稍縱即逝,她並未對這件事多做糾結。
這畢竟太正常了,說不定大家同時覺得眼睛不舒服揉了揉眼,恰好錯過了那段時間。
有什麼奇怪的呢?對於命運來說,發生什麼都不算奇怪。
愛麗絲更在意別的問題,比如說——那片坍塌的鋼鐵建築從何而來?
對於這個問題,靈界卻不曾給出任何反饋,她現在對那片建築的瞭解和妮娜一樣多——不,也許還不如妮娜多。
這個認知讓愛麗絲感到不高興起來,她不動聲色地瞥了妮娜一眼,決定找機會嚇唬她一下。
“……意料之中,”愛麗絲撿起“金屬條”還給了嘉德麗雅,“對於類似的問題……占卜果真不會有反饋。”
這是愛麗絲基於羅塞爾日記未被破解而做出的猜測——有關第一紀以前存在的那個文明,占卜大約是得不到反饋的。
占卜的本質是通過靈界獲取信息,也就是說,靈界沒有更早時候的信息……
愛麗絲眼神閃爍了一下,然後朝着妮娜不含任何感情地說:
“繼續。”
這樣的姿態終於讓愛麗絲擺脫了未成年少女的形象,妮娜瞬間變得比被嘉德麗雅提問要緊張得多,在接下來的回答中,她失去了開玩笑的心思。
她指着剩下那塊表層佈滿蜂窩的黑色泥土道:
“在距離鋼鐵遺蹟不遠的地方,我找到了那口井,它真的不大,哪怕去拿斯找一個小孩也沒辦法鑽進去。
“這是那口深井內層的泥土,它很深,我甚至感覺它沒有底。在那裡的環境下,它的內部黑幽幽的,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緩慢地召喚我,對,緩慢。
“我在附近找了幾塊石頭扔了進去,但沒有一點回應,總之,裡面充滿了水。”“召喚……”愛麗絲皺起眉頭重複這個詞。
她一瞬間想起了許多事情,譬如她毫無印象的“幸運者”非凡特性,譬如那瓶誘人的“災禍教士”魔藥,譬如那枚耀眼的“贏家”非凡特性……
這些都是誘惑。
那麼,什麼是召喚呢?
愛麗絲皺着眉看向了某個方向,那個她認爲屬於西大陸的方向。
那裡有東西在召喚她。
愛麗絲閉了閉眼,揮散那些東西,把注意力移到現在來。
其實這是個嚇唬妮娜的好機會……愛麗絲轉向妮娜,忽然意識到這件事,她用柔和卻缺乏情緒的聲音地道:
“你應該感到慶幸。
“你的序列不夠高,停留在那裡的時間也不夠久。”
“否則會怎麼樣?”愛麗絲少有的顯得靠譜的狀態引起了嘉德麗雅的注意。
做得好,“隱者”女士!
“否則?”愛麗絲激動地在心裡給嘉德麗雅點了個贊,面上卻輕飄飄地掃了嘉德麗雅一眼,聲音飄渺不定,“否則的話,大概會融化在裡面吧?”
嗯,就是這樣了,再加把料……
略微頓了頓動作,愛麗絲又轉向妮娜,彎起脣角,露出一個柔軟的笑容道:
“就像是你喝下的魔藥那樣哦~”
妮娜一瞬間臉色蒼白,她腿一軟跌坐在地,張了張口,半天沒發出聲音。
……她怎麼不叫?
愛麗絲皺着眉看了她一會兒後,轉頭問克萊恩:“人嚇過頭了是不是不會尖叫?”
……她果然又在故意嚇人。
克萊恩並不懷疑愛麗絲話語的真實性,他與愛麗絲足夠熟悉,所以他能分辨的出來愛麗絲睜眼說瞎話和嚴肅說話的區別。
她肯定是在說真話——但也肯定是在故意嚇唬人。
但這與愛麗絲過往的玩笑相比已經足夠溫和,因而他只是瞪了愛麗絲一眼,纔對嘉德麗雅說道:
“看來下井探查不是個好主意。”
至於安慰妮娜——那不是他該負責的事。
對此,嘉德麗雅顯然也是贊成的態度。
她點了點頭,算作是迴應格爾曼·斯帕羅的話,接下來就是如何安撫妮娜的問題了。
對於一個有弗薩克血統的海盜說,這件事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
——妮娜在酒精的作用下成功忘記了恐懼,甚至在愛麗絲路過時邀請她共飲。
……真是讓人驚歎的自我調節能力。
愛麗絲又一次對人類感受到了震撼,她心情複雜地離開了現場,決定吃一根冰淇淋壓壓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