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空地上,也被這些腦袋滾出了斑斑血污,空氣中飄散着揮之不去的血腥臭氣!
屋外夜風靜寂,並沒有生人的氣息。
這八顆頭顱,好像是自己滾進她房間裡面來的!
貼牆而立。看着排列有序的八顆人頭,冷汗涔涔的同時,腸胃痙攣,幾欲作嘔!
過了好大一會兒,她才漸漸從驚悸當中緩過神,出門巡視了一遍,見外面毫無異樣,這才折身回到屋內。
她將燭火擎在手中,蹲下去,伸手將其中一顆腦袋上面纏繞着的頭髮捋開,一張雙眼暴突驚恐萬狀的臉出現在她的視線當中!
她凝目細看,此人眉深目闊,赫然正是宮氏一族八大長老之一的宮北奎,奎長老!
挨個看下去。立時又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八顆頭顱,竟然分別就是八大長老的項上人頭!
八大長老都是已故家主宮北庭的平輩兄弟!
現在宮北庭尚未下葬,族中八位長老又同時被害,整個宮氏,一族數脈,眼看着即將是無以爲繼,崩散在即!
蹲在八位長老的腦袋面前,心中暗暗猜測,到底是誰下的手?
如此針對她宮氏一族。目的何在?
她忽然想起了那身形詭異如流煙的黑袍男子,心中猛然一個咯噔,是他?
爲了逼她交出家主信物,不惜取下八位長老的腦袋,以此相威迫?
心念電轉之際,忽聽見有腳步聲急匆匆往她的小院行了過來。
她站起身,看着滿屋血腥,心中忍不住又是一番苦笑,這一次,難道她又要背上屠殺八大長老之罪名了?
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宮瑤芝一臉驚惶的走了進來:“回稟家主,不好了!宮……”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眼前景象嚇得啞然失聲!
八顆血漉漉的腦袋,滿地的血污……
宮瑤芝怔了片刻,轉身撫着門框,哇一聲嘔吐起來!
剛剛平息下去的腸胃。被她在旁邊一逗惹,也有些翻涌欲嘔。
她站起身,將破敗的窗戶推開,讓清涼夜風習習入內,將血腥惡臭之氣洗滌殆盡。
然後,她將一方絹帕遞給宮瑤芝,問:“瑤芝姐姐,你又來抓我的罪行?”
“不不!”宮瑤芝用絹帕擦了擦嘴角水漬,眸色堅定地說道:“我說過。我宮瑤芝以後會無條件的相信家主,不會對家主再有絲毫懷疑!”
問:“你不懷疑我屠殺了八大長老?”
宮瑤芝拉着她的手,從滿目血污的房間裡面退了出來,語氣凝重道:“回家主,我深夜過來找你,正是爲了此事!”
“什麼意思?”
“剛纔,奎長老的次子過來報信,說奎長老在家中被人取了首級,兇手還用鮮血在屏風上面留下了血字!”
“血字?”
“嗯!兇手以血爲墨,讓宮氏家主,明日辰時帶着家主信物前往城中倚翠樓……”
宮瑤芝說到這裡,略作遲疑,然後才又道:“不然的話,他就要血洗整個宮氏一族!”
腦海中浮現出夜長梟一身黑袍的詭異身影。秀眉不由得越擰越緊:“瑤芝姐姐,你可知那家主信物到底有何用處?”
宮瑤芝一臉茫然:“回家主,瑤芝只知道,數百年來,家主信物只在歷任家主手中代代相傳!父親將信物交給你,也就是認定你是下一任家主了!至於還有什麼別的用處,瑤芝當真不知!”
見問不出什麼,有些失望的嘆息一聲,道:“好了瑤芝姐姐,你先下去休息!明日陪我去一趟倚翠樓!”
“是!”宮瑤芝恭順的答應着,轉身尚未走到木柵欄的旁邊,四五個家奴慌里慌張往這邊跑了過來。
她停住腳步,冷聲喝道:“何事如此驚慌?”
家奴??跪下:“回三姑娘,回五姑娘,剛纔謹長老,榮長老等各大長老府的人來報,說各位長老都已經被人……”
宮瑤芝面色沉冷,回答說道:“八位長老都被殺了是嗎?起來吧,我們都知道了!”
見幾位家奴起身,宮瑤芝又道:“對了!五姑娘就是新任家主,你們以後記得要改口叫家主,別再五姑娘五姑娘的叫了!”
幾位家奴昨日也見過五姑娘與那詭異黑衣人的較量,對她的實力身手都相當折服,也知道家主信物在她的身上,此時聽三姑娘如此一說,一個個便都重新跪地行禮:“見過家主!”
淡淡點頭:“嗯,都起來吧!傳話下去,近日族中多有變故,讓大家都警惕些,小心爲上!”
“是!”幾個家奴恭敬的應諾着,退了下去!
送走宮瑤芝等人,也不想回到滿是血腥的房間,便在院中樹下打坐入定,代替睡眠和休息!
靜謐的夜色下,她全然沒有發現在不遠處,一抹黑色的身影正斜倚在牆頭,星眸中滿是玩味的神色,正一瞬不瞬的看着樹下漸漸入定的她!
他的身形如夜影,似流煙,幾乎沒有活人的溫度與呼吸。
是以,就算他從牆頭上躍下,來到她的身邊,與她一同坐在樹下的同一塊石板上,她也毫無察覺!
今夜,他是帶了些惡作劇的意味兒,將那些頭顱一顆一顆丟進她的房間,原本以爲她會嚇得魂飛魄散,失聲驚叫,奪門而出!
然而,她並沒有如他所期望的那般,從房間裡面狼狽逃竄。
她擎了燭火,將那八顆腦袋上面纏繞着的長髮一縷縷撩開,然後蹲在那裡,仔細辨認他們的面目!
當時他夜長梟就在窗戶外面,看着燭火搖曳下她清麗的面容,心情莫名就有些異樣。
此時,他悄無聲息就坐在她的身邊,微微側目,看見她精緻絕色的面目在夜色下如靜玉一般,散發着瑩潤的微光。
夜風徐來,夜長梟嗅着她身上若有若無的淡淡青荷香,一絲執念從心底慢慢生了起來。
……
近乎完全封閉的禁室內。
宮玉芙滿色潮紅,杏眼含春,求而不得的痛苦令她渾身痙攣抽搐,縮在角落裡,不斷髮出痛苦的呻吟:“來人,來人呀,救我……,救……救我……”
禁室的外面忽然傳來咚一聲悶響,片刻後,有人的腳步聲往這邊走了過來。
宮玉芙坐直了一些,緊張的盯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我知道是你,你有本事就殺了我……”
“玉芙妹妹,是我!”隨着說話的聲音,司洛影一身狼狽,出現在她的視線當中。
宮玉芙盯着靠近過來的司洛影,莫名感覺脣舌有些發乾,連呼吸灼熱急促起來:“洛影哥哥?”
司洛影快步閃身到了她的禁室外面,手中一根銀絲插入鎖孔,三五兩下的擰動,堅固無比的鷹頭鎖就被他給打開了!
他快步進了禁室:“玉芙妹妹,我來帶你離開這裡……”
“洛影哥哥,你,你不怪我嗎?”她面色赤紅,目光迷離,望着司洛影,問。
司洛影搖搖頭,回答說道:“不怪!靈堂裡面的事情,本來就是我的不對!只要能護得玉芙妹妹周全,我司洛影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宮玉芙在靈堂上,爲了洗脫身上的罪責,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司洛影的身上。
她原本以爲他會失望的離她而去,沒想到此時她深陷困境,他居然還願意冒險前來相救。
她心裡有些感動!
她看着司洛影,忽然覺得,這個男人,雖然無論哪一方面都比不上重光哥哥,可是,他對她,卻有足夠的癡心與忠心!
這或許是情蠱愛莫離的作用,可不管怎麼說,她都有些感動!
司洛影見她望着自己發愣,便上前將她從地上攙扶起來,壓低聲音說道:“玉芙妹妹別怕,我帶你離開這裡!既然司氏一族不管我的死活,宮氏一族也要降罪於你,不如我們逃了去,從此海闊天空……”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感覺到腰下三寸之處驀然一緊,前所未有的異樣感覺令他神色一僵:“玉芙妹妹,你……”
宮玉芙低低地應了他一聲,身子已經無力的往他懷中軟了下去。
的生不如死蠱進入她的身體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蝕骨鑽心的痛苦令她幾欲暈厥,身體裡面的血液好像都變成了流淌的火,燒得她的眼底一片血紅!
在看見司洛影之前,她並未將的那番威脅放在心上!
什麼時時想要與男人歡好,什麼噬血成性偏愛腐屍血肉,什麼每日要濾去心尖血……,這些,她統統都只當成是對她的威脅!
她不相信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煉成如此恐怖的生不如死蠱!
可是,當司洛影出現在她的視線當中,她心底翻涌上來的飢渴連她自己都感覺到害怕!
她不想聽司洛影說別的,她只想要他!
她那隻如同軟玉的小手握住了他,身體同時也軟在了他的懷裡:“洛影哥哥,前日在靈堂上的事情,我們還沒有做完……”
司洛影被她玉手一握,全身緊繃如鐵,抱着她,不安的四下看了看,猶豫道:“玉芙妹妹,我們先離開這裡好不好?將你關在這裡,只怕是沒安好心,我擔心……”
宮玉芙仰起柔軟的脖子,大膽的將櫻脣輕覆了上去,什麼都不說,只用身體纏了上去!
司洛影沒想到她來真的!
在這禁室裡面,宮府的人隨時都會衝進來,將他們兩個再次關起來!
如此緊張又危險的環境下,她竟是要來真的?
要把靈堂上沒有做完的事情繼續做下去?
司洛影根本沒法拒絕她的瘋狂,就算前方是萬劫不復的地獄,只要抱着她,他也甘心沉淪下去!
兩人滾作一處!
宮玉芙在他的耳邊發出獸一樣的低喘,在身體得到滿足的同時,身體裡面噬血的願望又潮水一般涌了上來!
她抗拒不了司洛影肌膚下面新鮮的血液,張開嘴巴,一口咬在他的肩頭,然後銀牙一錯,生生從他的肩膀上面撕下一塊血肉來!
司洛影正在雲端起伏,猛然吃痛,側頭正看見她雙目血紅,咬着他的一塊血肉,吃力的咀嚼着……
他嚇得魂飛魄散,伸手將她一掌推開,驚慌失措的說道:“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的玉芙妹妹呀!”宮玉芙咀嚼着,舌頭伸出來,將脣邊的血漬舔進了口中。
她的神色貪婪又瘋狂,可是那雙爬滿血絲的眼睛裡,卻盡是痛苦與掙扎:“唔……,我也不想變成這樣,是,是的生不如死蠱害我變成這樣……,要不了多久,我的身上還會長出一層白毛……,嗚嗚,我恨她!”
她一面充滿憤恨的說着,一面咯吱咯吱的咀嚼着口中血肉,然後有些迫不及待的伸了伸脖子,囫圇吞了下去。
她長長的嘆息一聲,似得到了莫大的滿足,臉上也露出恍惚的笑意。
司洛影的肩膀上面被生撕了一塊血肉,又被她噬血的樣子這般一嚇,早就沒了那方面的心思。
他起身整理了一些鬆散凌亂的衣裳,站起身就往禁室的門口走去!
走到沉重的石門邊,心裡到底還是有些不忍,回頭往她看了過來。
宮玉芙也正慼慼然的望着他,一雙血紅的眼睛,因爲吞噬了血肉,而慢慢的恢復了一些。
她望着他,低聲抽泣了一下,道:“洛影哥哥,你別管我!我被種下了生不如死蠱,很快就會變成長滿白毛的怪物……,你別管我,就讓我在這裡自生自滅好了!”
司洛影眸光明滅不定的遲疑片刻,終於還是轉身,將她從地上一把扛起,快步從禁室當中離開了!
……
次日,宮府的前門正廳裡,早早就?聚了八大長老府中的各房嫡庶子女。
現如今,宮氏一族的家主沒有了,各個長老府的當家長老也沒有了,大廈將傾,個個都是一臉悽惶不安之色!
在宮瑤芝的陪同下,剛剛一進入正廳,場中衆人頓時就喧譁起來:“,聽說家主信物在你的手裡?既然你有家主信物,便是我們宮氏一族的新任家主,既是新任家主,就應該想辦法保護我們……”
“,你打算怎麼做?那噬血殺手可是揚言,得不到家主信物,就要血洗我整個宮氏一族呢!”
“,你趕緊帶着信物去倚翠樓,讓那兇手放過我們……”
“對呀,兇手是爲了家主信物才大開殺戒,只要將信物交給他,我們就都能平安了!”
大家七嘴八舌,說什麼的都有!
在場中站定,眸光清冷的掃過全場,緩慢開口說道:“我宮氏一族的子女,向來就是如此膽小懦弱嗎?如此緊要的關頭,爾等只想折節自保,真正是讓人失望得很吶!”
她聲音不大,卻透着懾人的威迫!
全場兄弟姊妹不下百餘人,竟是在聽了這番話之後,個個都羞慚的低下頭,不敢與她的目光對視!
在身後一張軟椅上面坐下來,冷聲又道:“父仇不共戴天,你們卻爲了能夠苟活於世,要我將家族世代守護的信物,拱手交給殺父兇手,是這個意思嗎?”
場中霎時靜極!
沒有人敢出聲回答,所有人都垂着眸光,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靜默之後,嘆息一聲,極緩極緩的沉聲道:“一個家族,如果族中子女盡是爾等這般沒有血性,沒有氣節之輩,無論這個家族再怎麼強盛,也終究會有凋零衰敗的一天!這些道理,你們都不懂?”
宮瑤芝上前兩步,率先跪在她的腳前,恭聲說道:“家主訓導得極是!我宮瑤芝願以家主馬首是瞻,守家護族,萬死不辭!”
場中衆人也都反應過來,急忙跟在宮瑤芝的身後,朗聲?道:“我等願以家主馬首是瞻!守家護族,萬死不辭!”
唱諾之聲,在廳中來回激盪!
一族九脈,無人不服!扔頁縱血。
情緒緩和了一些,示意大家起身入座。
她正與族中兄弟姐妹議事,負責看守禁室的家奴着急忙慌的闖入,跪在廳前磕頭說道:“回稟家主,小的看守不力,讓司洛影將四姑娘劫走了!”
那家奴臂膀上面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傷口焦黑外翻,一看便知那是司洛影的紫電陰雷劍劈砍所致!
的目光從家奴的傷口上面掃過,擡手從儲物袋中取出一隻小玉瓶,遞給那家奴說道:“這是上好的生肌丸,你拿着,下去好好調理調理!”
家奴誠惶誠恐,匍匐在地上不敢擡頭,只顫聲說道:“小的看守不力,請家主責罰!”
語氣平和:“司洛影乃是六合之境的內元高手,他要救宮玉芙,憑你們是攔不住的!這事情不怪你,下去吧!”
那家奴聽她語氣當真沒有責怪的意思,這才戰戰兢兢地捧了小玉瓶,退了下去!
宮瑤芝上前道:“宮玉芙被救走,我也有錯!我想着司洛影好歹也是司氏一族的大公子,是我宮府的客人,對他的看守就鬆懈了些,沒想到被他逮了機會,連宮玉芙都救了去!”
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救出去又能如何?對宮玉芙的罪行,我已經懲罰過了,她的餘生,就慢慢的品嚐生不如死的滋味兒吧!”
見時間差不多了,她安排了一下各府事宜,帶着宮瑤芝往倚翠樓走去!
倚翠樓是帝都雁城最大最興隆的一家妓館!
與別家妓館最不相同的是,倚翠樓所有的宮闕樓臺,都修建在煙波浩渺的湖面上。
行走在長長的水榭長廊中,見四下水面綻放着大朵大朵的異彩荷蓮。
碧綠的荷葉隨風搖曳,不時從葉面上滑落一滴剔透瑩亮的水珠,嘙一聲輕響,匯入了湖水當中,更顯四周靜謐雅靜。
側耳細聽,不僅能聽見水珠滾落的聲音,甚至連荷蓮輕綻的細微聲響也能捕捉到!
這種感覺,真是太奇妙了!
她愜意的深吸了一口氣,嘆道:“好別緻的倚翠樓!”
宮瑤芝在身後,漫聲說道:“家主還不知道吧?傳聞這倚翠樓的東家,有着少見的財力與魄力。很多年以前,他以人力從山間鑿出溝渠,引北方雪水進入雁城,在此匯注成一汪鏡湖,後又引南方地下溫泉注入其中,罕見的寒熱二泉讓倚翠樓冬暖夏涼,四季花開……”
隨口道:“這樣的東家,有魄力,也有雅趣,可惜開的是一家妓館……”
在穹蒼國,妓館再怎麼高雅,終歸是招人詬病,爲人所不屑的!
沿途又見長廊的兩邊檐口下,垂吊着一隻只以整隻貝殼打磨細琢而成的貝鈴,在陽光下發出瑩瑩爍爍的七彩光芒!
她一時有些心動,停下腳步,伸手去觸碰最近的一隻貝鈴:“瑤芝姐姐,你說,要有怎樣剔透的心思,才能將這貝殼雕琢打磨成這般模樣呀!”
宮瑤芝也微微仰頭,看着檐口下隨風輕搖的貝鈴,神色癡迷,竟是忘記了回答!
見她入癡,忍不住心中暗笑,正要出聲嬉笑她兩句,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在迴廊的另外一端,不知何時站着一位身穿錦衣華服的中年男子。
男子逆光而立,被四周瀲灩水光一惑,讓人看不清楚他的樣貌與表情。
這是一個被日光與水光籠罩其中的男人。
看着他,心中莫名有些不安,拉着宮瑤芝的手腕道:“瑤芝姐姐,我們走!”
“姑娘留步!”
中年男人大步往她的面前走近,臉上帶着溫和儒雅的笑:“在下夢三生,見過姑娘!姑娘是第一次到倚翠樓吧?不知在下有沒有這個榮幸,帶姑娘到各處賞玩一番?”
停下腳步:“夢三生?好特別的名字!”
頓了頓,眸光中帶了些戒備的神色:“你不是穹蒼國的人?穹蒼國根本沒有夢這個姓氏!”
夢三生哈哈乾笑一聲,神色有些落寞,黯然道:“在下早年離家,原本的姓氏早就已經忘記了!怎麼?姑娘不會因爲這個,就拒絕在下的邀請吧?”
連連擺手,張口想要拒絕,說出來的話卻是:“那就有勞夢先生了!”
“姑娘請!”夢三生側身讓了讓,帶着她往回廊前面走去。
宮瑤芝卻愣愣地站在原地,並沒有擡步跟上去。
她微微仰着頭,看着檐口上掛着的貝鈴,視線隨着貝鈴的輕輕搖晃,臉上也漸漸出現了恍惚的神色!
跟着夢三生行了一段,四下看了看,納悶兒道:“傳聞倚翠樓美人兒雲集,恩客無數,怎麼這一路上行下來,一個人都沒看見呀?”
思緒轉動,心中突然生出些不好的預感,脫口道:“難道我們走錯地方了?”
她急忙回頭,卻發現身後一片霧霾瀰漫,宮瑤芝根本就沒跟上來!
她心中直呼不妙,身形往後面急退幾步,喝道:“你是誰?爲什麼要將我帶到這裡?”
夢三生語調溫和,透着令人無法抗拒的誘哄:“,你這麼緊張幹什麼?你不是帶着家主信物,要用信物換你宮氏一族的平安嗎?來,把你的信物交給我!交給我,我帶你去見屠殺八大長老的兇手!”
“交給你?”心中有直覺,覺得眼前這人不可信,不應該相信他說的話。
可是,他的眸底有星星點點的光亮一閃一閃,這些微弱的光亮很快匯聚成一條燦爛星河,她沉溺其中,不能抽身而出!
她乖乖從袖袋中摸出那隻黑色緞面的小盒子,遞給他,語氣有些恍惚的又道:“交給你,你會帶我去見兇手?”
夢三生眼中閃過貪婪的神色,接過黑色小盒子放在手中看了看,哈哈道:“好,我帶你去見他!哈哈,他看見你,肯定會很高興的!”
神色茫然,跟着夢三生,往水霧嫋嫋的迴廊盡頭行去!
莊嚴端沉的水殿中。
一身黑袍的夜長梟惴惴不安,正在殿中來回踱步,聽見身後腳步聲,急忙躬身跪下:“屬下參見門主!”
“嗯!起來說話!”
夢三生語氣沉穩,在殿中玉座上坐了下來,語氣中帶了些讚賞,道:“長梟,此次屠殺宮氏八大長老,取得宮氏信物,你居功至首!風花雪月四使當中,你出手最晚,完成任務的速度卻是最快!說吧,想要什麼賞賜!”
夜長梟看了一眼木然站在旁邊的,垂下目光,語音沉沉道:“爲門主辦事,是屬下的職責!屬下不敢居功,更加不敢要門主賞賜!”
夢三生手中把玩着黑色錦緞盒子,不緊不慢道:“當真不要?若真的不要,那本門主就將這位美人兒送給……”
“別!”夜長梟有些着急的聲音脫口而出,俯身行禮道:“求門主將賞賜給屬下!屬下傾慕時日已久,還望門主成全!”
夢三生呵呵呵的笑了起來:“聽綠怡說,你日前見了的海捕圖像,便一見傾心不能自拔,本門主當時只當是聽了一個笑話,今日看來,你倒是認真的了?”
夜長梟微微垂着腦袋,並不解釋,只執意又道:“還望門主成全!”
夢三生沉吟片刻,滿意道:“宮氏信物在的手上,本門主還擔心你會爲了兒女私情,壞本門主的好事!昨日你與一戰,也處處留有餘地……,不過還好,你屠殺八大長老,手段乾淨利落,終於還是讓帶着信物主動送上門來了!”
夜長梟眼風掃了一眼旁邊的,再次對夢三生行禮,第三次道:“還望門主成全!”
“呵呵呵,倒是難得見你對人或物如此執念!也罷,本門主就將她賞賜給你了!”
夢三生說着,側眸對旁邊的道:“,以後,夜長梟便是你的主人,你的命,也是他的了!”
眼神空茫,回道:“是!夜長梟是我的主人,我的命是夜長梟的!”
說完之後,規規矩矩的站到夜長梟的身邊,斂眉垂首,十分乖順!
夢三生將手中黑緞錦盒收入囊中,有些憂慮的嘆息一聲,起身道:“哎,也不知道雪月花三使要何日才能完成本門主的任務……”
一面說,一面往水殿外面走去。
夜長梟垂首不語,態度甚爲恭敬的送他離開!
待夢三生走了之後,夜長梟一掃剛纔謹小慎微的表情,骨子裡面的輕佻本性顯露無遺。
他圍着走了兩圈,一邊嘖嘖輕贊她的容貌,一邊伸手撩起她鬢邊散落的一縷髮絲,放在鼻端嗅了嗅,做陶醉狀,微微合上雙眼,低喃道:“唔,好香……”
髮絲從他指尖慢慢滑落,異樣的酥麻從手指傳遍全身!
正是陶醉不已,忽聽見耳邊傳來一聲輕輕的嗤笑聲:“香吧?香就再聞聞……”
夜長梟被的聲音給驚了一下!
按照常理說來,被門主蠱惑了的人,神識已經被洗去,與傀儡無異!
可是的聲音裡面帶着十分明顯的奚落味道,完全不像是被人惑了心神的樣子!
他睜開眼,見眸光清澈明亮,笑容燦爛明媚,頓時一驚:“你,你沒有被門主的幻術迷惑?”
從他的手中將自己的髮絲慢慢抽回,笑盈盈道:“若我沒有十足的準備,會來這古里古怪的倚翠樓?說吧,你們是什麼邪門邪派?要我宮氏家主信物作甚?還有,那雪月花三使是個什麼東西?你,又是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