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卻都是物是人非。
櫻花瓣從樹上落下,撲滿了粉藍的墳冢。甄涵靜靜的站立在墳冢前風無涯的話不停的在耳邊縈繞。
躊躇不安,手中握着的傘柄輕輕一轉落在傘上的雨四濺開來。
粉藍死了,青青不要她了,風無涯爲了自己的復仇決斷往前,蘇子煙爲了她體內孃親的半個靈魂不惜一切,那,獨孤呢?獨孤接近她,又是爲了什麼?
靠上櫻花樹的枝幹,手中的傘一斜掉落在地,她從不想的,只想和現在一樣安靜的活着。
時隔十日,涼叔從山外回來,同時也帶來了一個驚天的消息。
上官羽晴被捉了。
這時,又是在飯桌上,一口沒一口的吃着飯聽着涼叔說着外頭的事情。心中的一個問題還是忍不住問出,她問:“涼叔,你的眼睛,是怎麼瞎的?”
似乎是沒有預料過甄涵會問這個,涼叔頓了頓,才緩緩說道:“當初和一個同族人打鬥,受了傷的。”
“孃親說莫涼死,她也不會苟活。那時候是孃親以爲你死了麼?”
“啪嗒!”涼叔手中的筷子掉落到地上,他睜不開的眼睛朝甄涵看着,面色驚慌。
“我知道,其實我都知道的。”攏了攏袖子,甄涵的眼睛朝着窗外看去,低低的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涼叔似乎是在回憶着什麼,他的拳頭握緊了些,聲音有些顫抖:“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時候你孃親的爹爹不允許自己的女兒下嫁於一個魔族的人,只是你孃親堅持!於是,你爺爺便要我親手殺死自己的同族。爲了你孃親我也願意做喪盡天良之事,可是最後我還是沒有下的去手,我將他封印了,不過兩年前他應該破了封印出來了。”
“他回來報仇麼?”甄涵問。
“會。”涼叔回答的沒有遲疑。“那時候我受了重傷,沒能在約定的時間回去,你孃親她以爲我死了,便要殉情,可是沒想到顧默風卻恰巧在山下尋藥。你孃親得知了自己有了身孕,便也不再尋死。”
“那顧默風是怎麼與我娘認識的?”
“顧氏山莊和你孃親家是世交。”
心中瞭然,看向涼叔的臉,她張了張嘴,卻又是不曉得該說什麼。獨孤的那張臉在眼前不停的浮動,晃了下腦袋,甄涵閉了閉眼。
“如果時光可以重來,我寧願自己從來未有遇見過你孃親。”涼叔起身來,他的手停在甄涵的頭上摸了摸,“其實你的心裡很明白,只是很猶豫罷了。出山吧,別和我一樣,最後只留下了那麼多的後悔。”頭頂上的手移了開去,涼叔朝外而去,身形悽淡。
“父親!”甄涵起身,一句父親從喉嚨裡滑出。“甄涵明白了。”
劍,依舊是蘇子煙給她的劍。
兩年了,整整兩年沒有握劍的手有些生疏。京城依舊如曾經一般的熱鬧,大街小巷都說着當今皇帝的事情,個個百姓都希望上官塬羽繼位當皇帝。
可能真的如風無涯說的那般,上官塬羽很受民衆愛戴。
在茶肆喝了一杯茶,突然間一聲大喝從不遠處而來!
“是甄青娘娘和塬羽王爺回府了!”一旁的人羣叫着,往前擁着。甄涵被他們推擠着,索性往後退去,躲在角落裡。
一頂軟轎氣派的很,金黃的流蘇從四個角垂落下來,金鈴在風的擺弄下發出“叮鈴”的聲響。隔着湘妃竹製的簾子,一張抹着胭脂的絕美臉孔隱約的現在眼前。
那便是甄青,真是一點也不同了。上官塬羽握着她的手,看着她。
一片的喝彩聲,甄涵轉身進了茶肆,手中的寶劍“嗚嗚”的低鳴着,似乎是感應到了她此刻的心情。
是的,憤怒!從胸腔裡瀰漫而起的憤怒!
上官塬羽騙的了別人,可是騙不了她!他娶青青,不也只是爲了讓風無涯爲他做事麼!甄涵的眼神一轉朝着那匹白馬上的男子看去,他筆挺挺的坐在白馬上踏步而前,他的臉被銀色的面具擋着,看不到神情。
甄涵手中的茶杯握緊了些,低頭看着杯中的茶水,看清自己碧色的雙眸。
京城入了夜,雨絲飄灑的濃了些,清明時分的夜間變的靜謐了許多,踏着落地的雨絲甄涵一步步朝前而去。
上官羽晴被抓當然不可能詔告於世,因此,上官塬羽對外稱皇帝生病在榻。然這卻也只是對於百姓的一個最低級的說法,愣是再殺的人也是知曉當今皇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上官羽晴的一衆黨羽都與前日在午門斬首示衆,涉及人數多達五百人。這一舉動,哪怕心在上官羽晴這裡的,爲了避免抄家這一大禍,便也只能閉緊嘴巴,跟隨與上官塬羽身後。
狠啊,真是狠,真的未曾想到過當初病怏怏的一個公子,今日竟會如此狠心。
也是,上官塬羽畢竟也是身於帝皇之家。
深吸一口氣,卻已經是到了王府的門口。
礙於上官羽晴未死,即便朝中多位大臣聯同上奏國不可一日無君,然上官塬羽始終都未有座上皇帝的寶座,而是低調的坐於幕後,成了攝政的王爺。
此舉,慎是得了民心。
今日的王府不同於往昔一般。門口的守衛多了許多,輕盈的飛身而上進了王府,甄涵絲毫都未有驚動了那些守衛,府中落地銅製的燭臺滿滿的排了一行,照的府中透亮。
隱沒在樹叢後等待一排巡邏的守衛過去,甄涵迅速的朝着哪裡去,聽雨小築,上官塬羽住的地方。
奇怪的,今夜的聽雨小築裡沒有燈火,上官塬羽根本不在這裡。極其容易的進了聽雨小築裡,滿室馥郁的香味薰的她有些噁心,黑暗裡有平穩的呼吸聲傳來,往前兩步朝裡看去,牀榻上安睡着的,正式甄青。
兩年不見,她越發的美麗了,即使沒有了濃妝豔摸的裝飾,她依舊是那麼的美麗。有些思念,甄涵的手不由的朝着她的臉上撫去。
“王爺,現今民心穩定,上官羽晴要不要?”
“不用。”
“可是!”
“留着他,還有用處。”
“好吧,那傾落就先走了。”
人未至,聲先到,甄涵四處回顧了下,靈敏的跳出窗子。
門開了,透過窗的縫隙甄涵看到了上官塬羽的臉,有些疲倦,他脫了身上的長衫隨意的扔在一旁,看着牀榻上熟睡的甄青,他張口,然而只是吐出了一個“甄”字,便不在往下說去。
窗外的甄涵無聲的一個長嘆,張開雙臂,猶如一隻巨大的黑色蝴蝶往下飛去!
四處尋找,她終於是在西邊的一間房間裡尋得了他!——上官羽晴。
門外有兩個彪形大漢守着,門上窗上都有手腕粗的鐵鏈鎖着。
揮了揮袖子,甄涵從屋頂跳落下來,輕盈的猶如一直貓。她的眼神有些慵懶,嘴角邊噙着的笑卻是冰冷至極!
“你是誰!”那兩個彪形大漢見她,紛紛拔出刀來。
“我是誰?”甄涵的聲音輕柔的致命,手腕一動,兩枚銀針“唰”的刺破空氣,未等兩名彪形大漢反映過來,那銀針早已刺穿他們的眉心!
“彭彭!”兩下,他們先後倒地。
睥睨的朝着他們看去,甄涵上前將鑰匙從以爲大漢的腰間取下。
鎖開,裡頭坐在桌前的男子愣愣的朝她看去。
“上官羽晴。”甄涵開口,嘴角的笑意化爲一抹溫暖。
“瑤,瑤瑤?”他伸出手,起身想要到甄涵的身邊來,可是腳下一軟卻重重的摔倒在地。
“你怎麼了?”甄涵一步上前將地上的上官羽晴扶起,他有些狼狽,撇過頭不願意去看她。
“兩年了,能再次看到你,我死也知足了。”
“胡說什麼!你是皇帝!江山社稷還等着你!”甄涵厲聲,將上官羽晴從地上拉起,“你還是我認識的上官羽晴麼?對付上官塬羽的本事呢?連你現在中的這種毒你都沒有能力去避免麼?”眉頭一皺,甄涵不再往下說去,扶着他便朝外而去,“快走,巡邏的守衛很快便要到了!”
“不!我不走!”
“爲何?”甄涵不解,看着上官羽晴,一團怒火禁不住朝上涌來,出手,“啪!”的一掌打在他的脖頸處。
“走不走,由不得你。”
果然,剛出了門口,巡邏的守衛便來了,甄涵眼神一凜,不待他們出手,便扔下了上官羽晴飛身而前!
巡邏的守衛一共十人!這裡里正殿也有一段的路程,快速解決了他們便也多了點時間逃脫!
都怪上官羽晴,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未容多想,數十枚銀針“刷刷!”而出,幾乎是同時甄涵手中的寶劍脫殼而出!仿若是許久都未有嘗得鮮血,甄涵手中的寶劍竟然發出興奮的低鳴聲!
劍身映襯着四周的燈火發出絢爛的光芒!
“呲啦……”一聲劃開皮肉的頓響!天際飄落的雨絲被劃成兩半,緊接着又是隨着那人的鮮血一同落地!
寶劍依舊低鳴,像是索命冤魂的低聲吟唱。
甄涵的面上毫無表情,一劍斬開的人未有落地,第二人便已經生生的割開喉嚨!
滾燙的鮮血噴灑而出,甄涵提腳一退,寶劍在身前一擋,藉着自己的內力將那些噴灑來的血珠子化爲奪命的武器,“嚓嚓!”的幾聲,清脆而快速的穿透那些守衛的眉心。
只是一會兒會兒,地上便躺滿了屍體,一個,兩個……
卻是隻有九個!
眉頭鎖的更加的緊!一條魚兒卻是落網了!
轉身朝着上官羽晴去,拉起他,猛地提起力道朝王府外飛去!
身下,已經有嘈雜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