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後,蕭遙覺得渾身舒暢,加上今日陽光明媚,天氣晴好,旁邊又有美人作陪,整個人更加舒坦了。
然而,這只是蕭遙的想法。
因爲公孫雪覺得這人在耳邊嘰嘰喳喳,太過於聒噪了,若是能閉嘴,是最好的。
蕭遙渾然不覺自己已經被嫌棄了,還在談論自己今日出門的趣事。
“咦,公子不是本地人嗎?”秋楓在一旁爲兩人斟茶倒水,此時像是不經意好奇地插問了一句。
蕭遙說得正盡興,聞言順口回道,“自然不是,我們從別的地方過來,不得不說雖然你們這裡的奇花異草,奇奇怪怪的動物也很多,但是不如我們那裡富庶,百姓安居樂業,總而言之,差太多了。”
身爲一國皇子,對自己的國家當然是滿意的,自然是會誇讚的,但是他也沒有誇大其詞,在皇兄統治的那幾年,那可真的是五穀豐登,百姓豐衣足食。
但是這話聽在秋楓耳裡就不是滋味的,這不就是貶低她們月族嗎?但是心裡就算是再不滿,也不能當面表達出來,以免暴露身份。
然而公孫雪聽出了另一層意思,“你的意思是,你的家鄉沒有我們這裡的花草,和動物?”
蕭遙點頭,隨手指了下園子,“你看到那株落葉草的沒有,我不敢說我們那裡沒有,但至少我是沒見過。”
公孫雪的腦子迅速運轉,這些花花草草在朝明國遍地都是,然而蕭遙卻說在來這裡之前,都沒有見過,就算是隱居深山老林,那些動物也該是隨處可見,難道他不是朝明國的人?若不是朝明國人,那又是從哪裡來?
說完後,不見冰美人說話,蕭遙嘴角笑着偏頭看向她,這一偏頭就對上了冰美人還未來得及收回的審視目光。
別人當場抓住,公孫雪只是有些尷尬,但是臉色不變,這麼多年來,她早已經養成了這性子,就算是內裡亂了,表面也亂不得。
這種審視的目光,讓蕭遙想起了那段難以宣出口的日子,每個人都要提防着,那些人都是用着這樣的目光看着他,防備着他,雖然已經三年過去了,但是那些留下的印記,也不是短時間能夠抹滅的。
雖然和公孫雪這種不一樣,但是想起了之前皇兄的提醒,他臉上的笑意也不由淡了。
公孫雪明顯也能感覺到蕭遙身上的那若隱若現的淡漠,眼底的亮光,好像被風一吹,散了,她有些懊惱,但是不善言辭的她,卻不知怎麼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於是一個看地,一個看天,就這麼不冷不淡地僵着。
秋楓雖然沒看懂兩人怎麼突然就冷場,但是身爲下屬還是懂得適時的調節氣氛,立即笑着道,“主子,二爺買的包子是不是很好吃?奴婢看得都快流口水了!”
因爲秋楓本就是公孫雪開口要的,蕭遙放在她身邊,稱她一聲主子也是沒錯的。
雖然剛纔心裡有些不快,但是蕭遙喜歡慣了熱鬧,冷不丁兩個人不說話,也有些不不適,可不知爲什麼狠不下心就這麼走了,但身爲皇子的傲氣,讓他主動開口也是不可能,所以兩人也只能乾坐着。
所以不管此時秋楓是有意還是無意解圍,也讓這個氣氛緩和了不少。
蕭遙順着秋楓的話說下去,“你家主子怎麼可能是個會夸人的,自然是好吃的,若是你饞嘴,讓你主子賞你一個。”
公孫雪怎麼不知道他這話是在刺她,埋怨他買了那麼多東西給她,但是卻從未在她這裡得過一句好聽的,雖然是在埋汰她,但是她也生不起什麼氣來,畢竟事實就是這樣,不過不知爲何,她聽出了一點點委屈,心想是自己想多了。
她剛好把手中包子吃完,聽了蕭遙的話,伸手指了指那些剩下的包子,“你若喜歡,就都賞你了。”
這話若是擱在族裡,倒是沒什麼,但是這畢竟是蕭遙親自出門買給她吃的,就這麼大公無私,毫不猶豫地全部都賞出去了,再心大的人,也會心裡不舒服。
秋楓一聽這話,心裡就暗叫糟了,宗主向來在這些人情世故上有些欠缺,但是她身爲一族之長,整個朝明國再也找不出一個比她地位高的,自然是不用考慮這些,但是現在處境不一樣,而且看得出來這個蕭遙也是出於一邊真心,這樣子很容易駁人面子。
果不其然,等她小心瞄過去的時候,蕭遙的臉色黑了不少,但可能是因爲教養,沒有做出拂袖而去的舉動吧!
她立即擺手對自家宗主道,“奴婢下去看看水是不是煮沸了。”
說完立即逃離這個是非之地,她若是再留下來,宗主鐵定會執着讓她把包子拿走,那樣蕭二爺恐怕會更加不高興吧!
公孫雪說出這話後,見秋楓急急忙忙跑了,又回頭看到蕭遙的臉色比之前更差,一想就知道她說錯話了,她賞賜人習慣了,卻忘了那東西是他特意賣過來的,就算平時再心高氣傲,這下也知道自己做錯了。
蕭遙本已經心中一團鬱氣,但是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懊惱,心裡的氣也就散了個七七八八,他撫了撫額,他明知道她是個不會哄人,也不是故意的,罷了罷了,就不計較了。
這時,公孫雪卻出人意料開口了。
“這包子味道確實不錯。”
蕭遙已經不奢望能從她這得到什麼好聽的話,猛然聽到這話,喜悅一下子蓋過了剛纔的鬱氣,話沒過腦子就說出口,“下次我出門,再給你帶些好吃的,我看今日經過的那家雪梨糕就不錯。”
說完他有些後悔自己怎麼像是眼巴巴去討好人家,可是想着女孩子就該好好相待,就把這個念頭撇去爪哇國了。
公孫雪沒有想到這廝這麼好哄,心裡的不自在頓時散了,破天荒地應了一句。
這讓蕭遙樂得找不着北,但是又得拼命壓着,要是皇兄在這裡,鐵定又要說自己沉不住氣。
不過那歡喜還是泄了出來,讓公孫雪詫異,這人還真容易滿足。
突然,一句話從她耳邊響起。
“孫姑娘,我們算是朋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