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傾顏這下子哪裡顧得上此時坐在他身上的尷尬,捂着頭,淚眼花花。
她方纔還真的是用盡全力蹦上去,撞得可不輕,現在都可以摸到一個大包,痛死了。
蕭緒看到她的兔子眼,方纔的鬱氣也一消而散了。他將她放在榻上,吩咐人準備一個熱水袋,然後將它放在她的頭上,熱敷着。
“做噩夢了?”
方纔他坐在一旁看書,便聽到她一會伸手,一會哭喊,以爲她夢到了什麼,想要將她叫醒,卻不想他人剛到她跟前,她便跳了起來,將他緊緊抱住,還哭喊着什麼不要走。
楚傾顏正在揉着眼睛,頭上的大包有着大冰塊敷着,她便沒有感覺那麼疼,聽聞他的問話,她這纔想起了夢中的事情。
雖然想起來有些無稽之談,但是她隱隱覺得這彷彿冥冥之中在暗示着什麼。
於是她變將在夢中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大冰塊。
“大冰塊,那株含情草告訴我,它在尚國皇宮,等我們聯繫上火靈的時候,讓他派人着重找一下好嗎?”
蕭緒聞言微微皺起了眉,小傢伙會做這樣子的夢,很顯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比他還渴求含情草,他心不由一軟。
“雖然聽起來有些天方夜譚,但還是照你說的去做吧。”她想要什麼,自己就給她什麼,相比於她對他做的事,此時他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楚傾顏微微紅了眼,大冰塊什麼都沒有多問,就信了她,這讓她很感動。
其實這件事也不過是她做的一個夢而已。
Wωω ⊕тt kān ⊕C〇 人在心裡越想得到什麼,就會在夢裡夢見什麼。
也只有大冰塊纔會毫無保留地相信她。
她靠在他的肩上,慢慢彎起了眼,“大冰塊,難爲你陪着我胡鬧了。”
“不會。”他沒有停止幫她揉頭的動作,雙眸因着她的話而變得柔情。
這一輩子,能夠遇上一個,能陪她瘋,陪她鬧,陪她不顧一切的,已經是萬幸了。
人這一生,那麼短,若是不能再爲自己而活,就枉費來此間走一遭。
而就在這時候,土靈送來了密信,是火靈送來了。
蕭緒打開一看,神情忽然變得有些古怪。
楚傾顏見此立即湊了過去,“發生什麼事了嗎?”
蕭緒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將手中的信紙遞給她。
楚傾顏不明所以,伸手就接了過去,低頭認真看起來,可是在看到其中的字眼時,她忽然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信,彷彿要將這信給看穿似的,隨後她纔回頭看向身側已然平靜的人,語無倫次地道,“大冰塊,我的夢,是真的!含情草,真的在尚國皇宮!”
“嗯。”蕭緒看着她激動得語無倫次的模樣,脣角不自覺勾起了弧度。
“看來夢能預知未來,這個說法也不全是錯,不過如果這個技能能夠來得早一點,我們就能夠早一點知道冰晶花和含情草的下落,就不會一直在那裡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團團轉。”楚傾顏說到最後,語氣有些遺憾。
蕭緒聞言輕拍了拍她的肩,語氣帶着寵愛的意味說教道,“人要知足,有總比沒有來得好,來總比沒來得好。”
楚傾顏覺得大冰塊說得對,她大力地點頭,“來了就好,以後呢,就叫我預知未來小能手,喵嗚,嗷嗚,啊啦啦,哦哈哈——”
聽着她不知從哪裡學來的古怪曲調,蕭緒無奈搖頭。
前方車子不停傳來響動,一會是歡聲,一會是笑語,坐在身後那輛馬車的易凌風此時有些感慨。
之前他帶着蕭緒他們一起回帝都的時候,他身邊也有一隻嘰嘰喳喳的小麻雀,那時候他嫌她煩,沒怎麼搭理她,可是她依舊鍥而不捨地爬他的車。
“獨孤姑娘,男女授受不親,不該同乘一車,你還是快下去吧。”他有着好脾氣,深諳君子風度,那時候也不由被她惹得炸毛。
她卻一臉委屈,“凌風大哥,都跟你說了,不要老是姑娘姑娘的叫,這樣多生疏啊,你看我都沒有叫你易公子,所以你叫我小晴吧,我家人都是這麼叫我的!”
他覺得頭頂飛過了一大片烏鴉,爲何他和她說事情,總是說不到同一條線上。
後來,當兩人再相對時,她言行妥當,視他若陌生人,他才知道,原來她那時候不過是故意岔開話題而已。
小晴,小晴——
這個名字聽起來,確實比獨孤晴來得好聽,可是他當初卻覺得這名字庸俗得很。
是他變了嗎?
易凌風不得其解。
這時候,他側過頭,便看到楚父雙手捏着眼角和嘴角,在對他做鬼臉。
“小瘋子,你是不是後悔了?”楚父換了一個姿勢,繼續對他做着鬼臉,着實醜得驚天地泣鬼神!然後彷彿隨口一問。
彷彿被人戳中了心思一般,他撇開頭,不去看他,“沒有。”
“你沒有後悔,怎麼知道我問你的是關於那件事,可見你的心裡還是想着那件事!”楚父又換了一個鬼臉,玩得不亦樂乎。
“我沒有想着獨孤晴!”易凌風一說出口就愣住了。
只見楚父放下手,十分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又沒有說那件事是關於小晴兒的,你看你,露餡了吧!”
易凌風頭頂冒出了一個十字,這楚父不是癡傻嗎?怎麼說話這麼繞,卻那麼有邏輯性?
而且被楚父鄙視,他很沒有面子好嗎?
“您想多了。”易凌風不想再搭理他。
“裝,裝,再裝!”楚父哼哼道,但是說完卻不見易凌風有所反應,楚父瞪了他一眼,“我好心來逗你玩,你卻不理我,我也不理你!”說着楚父便爬下馬車。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啊——”
楚父的聲音順着冷風飄了進來,易凌風不由一僵。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嗎?
他的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而此時,在距離一行人馬車不到十里之處,數十個刺客身穿白衣隱藏在雪地上。
藉着這雪地的掩護,人與地融合在一起,遠遠看過去,無人能知,此處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