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沒有懷疑過蒙着面具的臉到底長着什麼模樣。
她潛意識裡覺得,大冰塊的臉應該是沒有被毀容的,她在大學閒暇時,也會看幾本穿越小說,不少男主也是藉着毀容來掩藏他的真容,她覺得大冰塊說不定也是這樣的。
之前她沒少磨過大冰塊,讓他摘下面具給她看看,可是每次他不是不搭理自己,就是獨自走開,害得她再也不敢開口。
如今他手酒醉無力,如果她趁機拿下他的面具,然後在歸回原位,神不知鬼不覺,又能圓了她這些日子以來的疑惑豈不是正好?
她舔了舔嘴角,慢慢伸出手,心裡砰砰砰地跳,感覺像是在揭開當初爸媽送給她得十八歲成人禮,好奇,期待,忐忑。
當她的手快要覆上那方面具的時候,那濃密捲翹的長睫毛微微動了動,她以爲他要醒了,驚得她迅速收回了手。
可是結果是他仍舊沉沉入睡。
原來是虛驚一場,楚傾顏輕吐了一口氣,怎麼感覺有些做賊心虛啊!
過了片刻,她又伸出了手,這次很順利,當她的手指貼上那冰涼的面具時,大冰塊毫無反應,她狡黠一笑,手指輕輕用力,便要將面具拿起。
可是當那面具慢慢脫離大冰塊的臉時,她的心忽然迷茫了。
知道或者不知道大冰塊的真容又能怎樣?
如果他容顏完好,沒有毀壞,她該當如何?
如果他容貌已毀,面目全非,她又當如何?
真容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如果容顏完好,大冰塊十年面具不離身,一定有他的道理,她爲何爲了自己的私心去打破這個平衡?
如果容顏已毀,那她又有什麼資格去挑開他的傷痕,不是在他的傷口上撒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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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傾顏啊楚傾顏,交人交心,無關容顏,無關地位,無關財富。
你不是唾棄那種刺探人**的人嗎?
爲何要做自己曾經討厭的人?
她慢慢收回了手,眼睛忽然澄亮一片,不再浮上迷霧。
她要尊重大冰塊,除非他意識清醒,願意讓她知曉,否則她絕不在他神志不清的時候,偷偷摸摸做這事!
當心裡做了這個決定,她感覺自己渾身暢快!
一陣腳步聲傳來,希寧已經回來了。
“主子,您要歇息了嗎?明日要啓程離京了。奴婢擔心您明日該沒精神了。”希寧睜大着杏仁眼,關切地問道。
楚傾顏聞言笑了笑,“我再坐一會,這酒勁上涌,有時候上涌會很難受,只要過了那一陣,我再回房。”
希寧點頭,“主子說的有道理,”看着自家主子目不轉睛地盯着王爺,感覺到有些好笑,“主子,您可知道,這麼多年來,這還是奴婢第一次看見過王爺喝醉酒。”
這個話題挑起了她的興趣,“難不成以前王爺很少喝酒嗎?”
“不是很少喝,應該說平日幾乎滴酒不沾,府裡的下人們從來沒有見到過王爺喝醉過,偶爾參加宮宴回來雖然帶着酒氣,但是那根本不算什麼。”
自從自家主子在王府裡逐漸站穩腳跟之後,希寧感覺自己身爲主子身邊第一大心腹,很有必要掌握府裡的各種資訊,而且主要都是圍繞着王爺周邊的事情,以便到時候主子需要的時候可以派上用場,這不,現在就可以聊一聊王爺的事情,陪主子解解悶。
楚傾顏點頭,轉眸看向身側安然躺着的人,眸裡滑過一抹憐惜,那鮮少碰酒的人,爲何今日會喝得酩酊大醉?
是因爲要離京了,心中不捨?
還是因爲積壓了許久的情緒,爆發了?
大冰塊是一個自我要求極爲苛刻的人,相當的自律,能夠讓他情緒崩潰,那得是承受了多大的痛,才爆發的?
她難以想象。
其實壓死駱駝的,只需要一根稻草。
這次的富麗山脈一行,對於大冰塊來說,好像不止是挖礦這麼簡單,可是她知道的東西有限,分析不出所以然來,所以目前毫無頭緒。
或許,她可以問問火靈他們。
夜已深,她有些撐不住,見大冰塊睡得沉,她便也放心了,帶着希寧回了自己的房間。
當房門關上,一主一僕離開後。
躲在角落的人,慢慢走了出來,眸子閃過一絲得意,終於等到楚傾顏離開了。
然後四顧無人後,橙色的裙襬滑過牆壁,一步一步朝蕭緒的房間靠近,悄無聲息。
蔥玉指搭在門上,輕輕推開,打開一個人能通過的縫隙,立即鑽了進去,然後麻利地將門關上。
因着楚傾顏臨走時,吹滅了桌臺上的燭火,此時房內有些漆黑。
但是那皎潔的月光透過窗紗投映在地面上,折射着微弱的光亮。
待那人適應了這光暗時,這點微光已經足夠了房間裡的一切。
她屏住呼吸,感覺房間內的人,氣息平穩,已然熟睡,她心中一喜,輕手輕腳地慢慢朝牀榻走去。
這間房間她一日要來好幾次,所有佈置,她都爛熟於心,故而她輕車熟路地來到了蕭緒的牀榻前。
清朗的微光,披在榻上的人身上,帶着神聖不可侵犯的聖潔。
細碎的長髮鋪在榻上,與他光潔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彷彿帶着一種禁慾的氣息,而那緊閉着的雙眸,擁有着讓女子羨慕嫉妒的濃密且又捲翹的長睫毛。
未看到他的容顏,卻已經被他一身風華給傾倒了。
榻前的人,已然看癡了。
若是在平時,她根本就不可能以着這麼膽大的目光去打量她的主子。
因爲那是以下犯上。
可是現在,沒有人知道,而王爺已然入睡,也沒有人會來打擾。
她忽然低低陰沉一笑,今晚,她一定將自己變成王爺的人,否則這一去,不知王爺什麼時候會回來,若是等到她人老珠黃了,就失去了價值了,月妃那裡,恐怕她也只是一個棄子。
原本她已經沒有什麼希望了,可是今晚王爺酒醉,給了她一絲曙光。
爲了活下來,爲了榮華富貴,她只能兵行險招。
而牀榻上的人,是她心儀已久的王爺,想要佔爲己有的心是瘋狂如草長。
於是,她迫不及待地朝蕭緒的腰帶伸出手。
月光冷清,卻照亮了她那雙張貪婪的眼睛。
她,是橙依。
相信富貴險中求的橙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