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傾顏在房間裡坐立不安。
雖然說大冰塊只是去易容,跟自己真容完全不一樣,但是想想就很緊張,那時沒有用面具遮掩的,三百六十度可見的面容啊!
“主子,您別轉悠了,來喝杯水。”希寧貼心地給她倒了杯水。
楚傾顏接過水,仍舊是一臉的期待,“希寧,你說,大公子拿下面具,回事怎麼樣的呢?”
希寧抿着脣看着自家主子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忍不住笑道,“主子,待會您不就知道了嗎?”
楚傾顏想想也是,可是奈何就是緊張呢?
當房間門被推開,楚傾顏立即放下杯子,起身看去。
希寧搖了搖頭,主子怎麼像要迎娶新娘子的新郎官啊!滿懷期待和不安吶?
一襲玄衣華服的男子隨着房門的打開,慢慢出現在她的眼裡。
夜漸漸暗了下來,夕陽最後一道微芒穿透雲層照進了房間,也點亮了楚傾顏那一雙眼眸。
面前的男子,眉如二月春風,眸如墨玉,容貌出挑,脣似沾染了朝露的花瓣,瑩潤,閃着細碎的亮光。
俊眉修眼,顧盼容華,氣質翩翩,見之忘俗。
只是那淡薄的眸光,彷彿高山上的積雪,素潔又帶着冷清,白皙如玉的肌膚,比女子還要細膩光澤,讓人聯想到晶瑩剔透的果凍,忍不住想要擡起手指去戳一戳。
清貴名流少年郎,神采朗朗,一面便足以顛倒衆生。
“大冰塊——”一眼便看察覺了這人,便是她心心念唸的人。
雖然沒有見過他的樣子,眼前的人也是易容過的,但是他身上清冷淡然是她所熟悉的。
“嗯,我來接你出門。”蕭緒沒有進門,而是站在房外,負手而立,等待着裡頭的人出來。
他不是沒有看到她眼裡揮之不去的驚豔,只是覺得這樣子傻愣傻愣的小傢伙,着實有失他的顏面,看來以後要教她,什麼叫做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若是楚傾顏知道他心裡這一番不解風情的想法,估計要撞牆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是人之常情。
她走到他面前,伸出爪子想要戳一戳他的臉,看是不是帶了人皮面具,但是半路卻被他一手攔下,爪子轉而被他抓在手中,“別鬧。”
而在一旁被無視的空靈輕咳了一聲,“小公子,您不用白費心思,這人皮面具是無縫黏合的,您是找不到破綻的。”
被空靈揭穿心裡所想,楚傾顏也不惱,反而朝他問道,“這個面具是不是接近你家主子原先的容貌?”
空靈笑而不答。
楚傾顏白了他一眼,隨即轉而看向身側的人,“表哥,我們出門,別理他!”
“呦呦呦,這麼快就過河拆橋了!”空靈在他們背後嚷嚷着。
楚傾顏回頭朝他白了個眼,哼,誰讓他跟自己打啞謎,大冰塊的容貌到底怎麼樣了,他明知道自己很關心,卻拿這件事逗她,嗯哼,沒揍他一頓已經算不錯了!
他沒有告訴小王妃,之所以不會被人發覺帶了面具,不過是因爲那本就是王爺的真容,只不過他稍作了修飾,將那十分的容顏,修減了七分,所以小王妃看到的,只是掩蓋了光華,僅露出三分俊顏的王爺。
三分足以傾倒衆生,若是未加修減,那又該如何的華容光彩呢?
空靈看着相攜下樓的兩人,忽然覺得有種莫名的閤眼,放佛這兩人合該就應走在一塊,他不由揉了揉眼睛,估計是最近沒休息好,纔會看岔了吧!
“喂,你是不是覺得,其實主子和小公子挺般配的?”火靈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嘴裡啃着一根玉米棒,巴拉巴達地道。
空靈瞥了他一眼,“你又在胡言亂語什麼?擦擦嘴邊的玉米粒,別丟主子的臉!”說完空靈便轉身進房,重重關上了房門。
火靈摸了摸鼻子,他說的是事實,這人又在彆扭什麼勁,此時正好看到店小二上樓,爲了尋求理解的火靈立即朝他揮了揮手,“小二哥,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家主子和小公子看起來挺般配的啊?”
店小二擡手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冷汗,兩個都是男的,怎麼般配,不會是好男風吧?可是面前這人正眼巴巴地等着他回答,店小二立即緊了緊自己衣襟,這些房客有些古怪,他要立即跟老闆說一聲,今日他有病,要請假!
看着被他嚇得連滾帶爬滾下樓梯的店小二,火靈頓時有些摸不着頭腦,他有這麼可怕嗎?
“空靈刀子嘴豆腐心,說了什麼話,你不必往心裡去。”蕭緒帶着她出了客棧,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目光看着前方,語氣雖如平素淡淡去,卻難掩聲線清淺柔和地。
楚傾顏笑了笑,“我沒有往心裡去,我知道你身邊的人一開始都聽不喜歡我的,但是我又不是人見人愛的銀票,哪能讓人都喜歡我呢?況且你不覺得征服人神馬的,最有動力了?”
她的渾然不在意,讓蕭緒玩了彎脣,小傢伙雖然嘴裡總是叨嘮着皇爺爺,空靈,但是心裡對他們都是懷着善意,乖巧從未真的和他們計較什麼。
這樣子胸懷寬廣,纔是他蕭緒的人。
蕭緒忘了此時他沒有蒙着面具,臉上的溫和笑意,頓時成了這來來往往人流中,最爲璀璨奪目的一幕。
川流不息的人羣,因着他的一抹淡淡笑意而緩緩放慢了腳步。
夜裡,家家戶戶都掛起了燈籠,各式各樣,美不勝收。
背後那蜿蜒向遠處延伸的燈籠,散發着炫目的亮光,像是燦爛的煙火,在他背後盛放,烏髮高高束起,垂落肩膀,如流水順滑,隱隱有光澤流動。
深秋,落葉繽紛。
不知是誰撞上了那一樹金黃,簌簌飄落,仿若天雨。
落在兩人的肩頭,順着衣裳滑落,就像是一隻只蝴蝶擦過他們,翩然落地,那一霎風華,宛若飄落的樹葉進入了衆人的心湖,點了圈圈漣漪,無限擴開,層層疊疊,細細密密。
此間少年,一笑風流,恍如春風過梢,吹開了人心頭,一朵,兩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