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傾顏。
這是她的名字。
她微微一愣,這字風神瀟灑藏蘊含蓄,墨香微醺,給人一種舒朗通透的感覺,她從來不知道只是簡單的字眼,竟然能寫出這般令人心曠的即視感。
蕭緒不知她心中的佩服,伸手點了點宣紙,緩緩道,“你的名字。”
楚傾顏下意識點了點頭。
“識字,便從你的名字開始,這半個時辰,你就先練習這三個字。”蕭緒微微一側,讓開了位置給她。
楚傾顏再次點頭。
她握筆蘸墨,筆肚周圍,筆毫飽滿圓潤,墨水濃得化不開。
多年沒有寫毛筆字了,她心裡沒有底,手指微微一顫,一滴濃墨就滴了出來,落在雪白的宣紙上,散開了。
楚傾顏下意識看了眼旁邊關注着她的蕭緒,見他沒有什麼表情,舒了口氣,立即在硯臺上收了收墨水,剛纔心急沾了太多墨水了。
提氣秉神,楚傾顏才俯身下筆。
一筆一劃,有些生硬,轉折承和,到處開着細細的分叉,楚傾顏汗顏,果然是多年沒寫,寫出來的果然不能見人。
幸好蕭緒沒有什麼,任由自己練習。
楚傾顏再次低頭寫,寫滿了兩張紙後,打算繼續換指。
剛覆上一張新的宣紙,袖下陽光金黃色的投影忽然覆上一片黑影,楚傾顏定睛一看,實則是一道人影,她剛想轉身,卻見黑影將她整個人都包圍起來,清冷帶着墨香的氣息瞬間撲面而來。
楚傾顏頓時定在原地,低頭眼睜睜地看着一隻修長白皙的手穿過她的腰間握住了她拿筆的手,然後另外一隻手隨意地擱在她左側的桌上。
楚傾顏原以爲像他氣質如此冰冷的人,渾身散發冷氣的人,手一定也像是千年寒冰一樣,可是當他的手覆上她的手後,她只感覺到溫熱,像是春日的暖陽一般,她微微一愣。
不對不對,她怎麼可以被美色迷惑,雖然她是一個顏控,但是她也是有節操的好不?
她應該氣憤,因爲她現在正在被吃豆腐不是嗎?
因楚傾顏是背對着蕭緒,所以他沒有看到楚傾顏精彩紛呈的情緒轉換,當他的手包住她的小手後,蕭緒也是怔愣了半晌,這是第一次,他握住他人的手,活了這二十年,他做過最多的便是執筆握劍,它們都是冰冷毫無聲息,而只有手中這一抹溫軟,讓他感覺到新奇。
她的手很小,小到他的手就能夠將她包裹住,肉呼呼,骨節細短,彷彿輕輕一握,就能見她粉碎在手中,很瘦弱,也很讓人憐惜。
蕭緒手指微動,帶着她的手在白紙上轉動着筆。
楚傾顏很快也被他的舉動吸引住,她知道他是想手把手教她習字,這種事以前老師也做過,是很稀鬆平常的事情,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當蕭緒的背影覆上她全身時,她便有些不自在。
“專心點。”清冷的聲音從身側響起,帶着一絲絲不悅。
楚傾顏打了個激靈,明顯感覺到他語氣裡的不耐,楚傾顏立即將注意力集中在眼下的宣紙上。
也許是她想多了,蕭緒說不定只是把她當成一個學生,自己反倒太敏感了。
這麼一想,整個人便也就放輕鬆下來,不再胡思亂想。
明顯感覺到身下僵硬的人慢慢放柔了,蕭緒揚了揚眉,“你方纔寫的字太醜了,拿出去簡直有污本王的名聲。”
聽到這話,楚傾顏偷偷吐了吐舌頭,雖然她寫的醜,但是在初學者看來,已經算好看了好嗎?不過她沒有忘記身後這人可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且上位者,心高氣傲,從不看過程,只注重結果,所以她的字不入他的眼,也正常。
不過說實在的,自己的字在他的帶領下,確實寫得好看多了,要不是自己的手太過於僵硬,寫出來的字也能如他原先寫的一兩分風華。
帶着她的手寫了幾個字後,蕭緒才放開手,讓她自行去練習。
“注意剛纔的感覺,腕動而臂不動,寫橫時,兩頭粗,中間細,寫豎的時候,手指不要顫,歪歪扭扭,你以爲是在畫毛毛蟲?”
蕭緒輕斥的口吻中,帶着連自己也沒有發現的打趣,眉眼展開,眼中有着淡淡的笑意。
楚傾顏自是沒有看到,只是覺得這人真是要求太高,若是在這世算起來,她也不過是個初學者,蕭緒竟然以着這麼高的要求約束着自己?
“王爺,欲速則不達,傾顏纔剛學,需要給點時間緩一緩。”當蕭緒說完寫完這三個字,他待會再教其他的字時,楚傾顏不幹了,立即擡頭反駁。
蕭緒聞言並沒有氣惱,而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欲速則不達?這個詞得意思你居然懂,用得不錯,不過,你可聽過嚴師出高徒?本王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一日爲師,便只能服從。”
“****!霸道!”楚傾顏聞言嘟嚷着。
這低聲的話語怎麼可能逃過蕭緒的耳力?蕭緒微微勾脣,“今日寫滿二十張大紙,否則晚飯你就自己想辦法。”
又是晚飯!楚傾顏氣鬱,她看起來是一個成天吃想吃的人嗎?
可是好像有點餓了!!
楚傾顏看了眼桌上,距離二十張還差十幾張啊喂!
太坑人了!
成功見到楚傾顏吃癟的臉,蕭緒心情大好,又傾身抓過她的手,一筆一劃帶着她寫他的名字,理由是,這世上誰的名字不認得沒關係,但是不能不會寫他的名字,不是說他****霸道嗎?那他就詮釋得更淋漓盡致!然後又讓她自行練習。
楚傾顏感覺到好笑,雖然氣鬱歸氣鬱,但是不得不承認,蕭緒確實寫得一手好字,可堪爲人師,只不過要當他的徒弟,心理抗壓能力要十足的強大。
有了蕭緒時不時的指證,楚傾顏學得也倒快,蕭緒有些滿意,問道,“想學什麼字?”
楚傾顏歪頭,細細一想,隨後說,“王爺想教什麼字?”
這徵詢他的語氣,讓蕭緒有種淡淡的欣然,他勾脣一笑,沒有說話,而是用行動寫下那幾個字。
楚傾顏原以爲這樣算是拍了馬屁,可是當看到那幾個字時,她忍不出抽了抽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