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森森的軍營主帳內,氣氛十分陰沉。
蕭然目光暴躁地掃向面前垂頭不語的將領們,“你們到底是怎麼探聽的消息?對方只有幾千人,而且根本不死心蕭緒的主軍,你們的眼睛看哪裡去了!”
火氣被壓制住了,但是蕭然拔高的語氣還是讓衆人忍不住瑟縮了下。
其中一個將領站了出來,自責道,“末將着實不知道他們居然瞞天過海僞裝成了兩萬大軍,請殿下責罰!”
“責罰你們有用嗎?人都已經在我們眼皮底子下叫囂了,蕭緒帶着主軍也銷聲匿跡了,你們是否覺得現在是用人之際,所以都無所畏懼?連盯人這點小事都辦不到,本殿留你們何用?”蕭然目光死死地瞪着這些人,母妃家族裡出來的人怎麼都是一羣廢物?不止辦事不利還拖後腿!
一旁的嚴實知道他震怒的原因,戰場上瞬息萬變,一旦失去了對手的蹤跡,就很難防範,而且敵寡我衆,卻被人鑽了這樣大的空子,傳出去,讓殿下在三軍裡如何立足?如何樹立軍威?
蕭緒的名聲本已經浩大,如今再加上這件事,恐怕——
嚴實聯想起最近在風起軍裡瘋傳的謠言,心裡不由打了個哆嗦,這件事殿下還不知道,若是知道了,指不定更是火冒三丈。
“各去刑房領三十軍杖,剩下的七十軍杖等戰事停息了再補上,都滾下去!現在本殿一點都不想看見你們!”
這時候蕭然冷然的聲音響起,嚴實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在場的人不少是老將,原本聽到這後生將他們貶得如此難聽已經心生微詞,如今不顧場合時間居然要懲罰他們,出了事情,他第一時間不是挽救局面,而是追責懲罰,讓不少人都敢怒不敢言,敵軍當前如此兒戲,莫怪皇帝會在這時候對英王出手!果然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雖然心中是這麼想,但是衆人還是憋屈地下去了。
嚴實是蕭然心腹,在衆人離去後,他立即上前寬慰道,“殿下,雖然英王擺了咱們一道,但是他那邊區區一萬多人,根本就無需放在眼裡,那個叫囂的將領,咱們只需多派人手圍攻他,想來他那幾千人也不足爲懼。”
蕭然聽了這話後,火氣消了幾分,想起了剛纔因爲自己的情緒而大發雷霆懲罰了將領,心中有了些後悔,但臉上什麼都沒有表露出來,“所以你的意思是本殿小題大做了?”
雖然面前這少年還未及弱冠,而且他也跟隨了不短的日子,但嚴實仍覺得這皇子不如過去那般溫和,變得有些喜怒不定,有時候他也捉摸不透,這時候,他小心翼翼地道,“末將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在這種關頭,不太好。”
蕭然也反應過來,但是說出去的話,怎麼收得回來?他不想再落一個朝令夕改的名號。
嚴實從他沉默中察覺了他此時的心情,立即道,“其實殿下不用自責,他們受懲罰也不冤,再者,三十大板,對一個武官來說,不算什麼,殿下就放寬心吧!”
蕭然心想也是,於是心情也好點了。
然而,事實卻非如此。
對文官來說,被君王斥責,是丟面子,對武官來說,被上司懲罰,是面子裡子都丟了。
蕭然因爲這一陣子的心浮氣躁,讓底下不少將領都十分不滿。
而這種不滿,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越滾越大。
“那殿下,接下來咱們該怎麼做?”嚴實詢問道。
“把那個叫囂的抓過來,看能否從他的嘴裡撬出蕭緒的下落!”蕭然陰測測地道。
嚴實想想也只能先這樣。
“就算是撬不出來,也沒有關係,有他在,蕭緒不會再繼續躲着。”
楚父打了個噴嚏,然後揉了揉鼻子,心中怨念,誰在背後說他壞話?膽子真大!
“楚將軍,咱們的陷阱已經埋好了!”
聲音從耳邊響起,出聲的人正是之前跟在楚父身邊的小夥子。
“我又不是聾子,喊這麼大聲做什麼?嚇死寶寶了!”楚父捂着小心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小夥子十分委屈,“我不是高興嘛!咱們幾千個人就將他們幾萬人耍得團團轉,這種戰績要是傳出去,咱們的大名也是響亮亮的!”
楚父摸了把下巴,覺得這話他很愛聽,“來,小耳朵,多誇幾句!”
笑意僵在了臉上,小夥子很想怒摔武器,都說了他不叫小耳朵!
他不就是耳朵比較小一點而已!現在兄弟們都被將軍傳染了,小耳朵長小耳朵短的,他好委屈!
小耳朵嘆了口氣,很快就又高興得手舞足蹈道,“咱們不僅成功地將大部分兵力吸引了過來,還將主軍的方向掩護住了,聽說他們現在還不知道王爺他們在這裡,將軍,您昨日安排的陣太厲害了!”
好話誰不愛聽?而且都是事實。
楚父很受用,內心蕩漾,但卻露出嚴肅面孔,擡手敲了小耳朵一下,“勝不驕敗不餒知道嗎?不要因爲眼前的小小勝利就翹起尾巴,要和我一樣,淡定。”
小耳朵抽了抽嘴角,剛纔是誰要聽好話來着!是誰!站不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然而內心狂躁,臉上還是一副乖順,嘴上應道,“知曉了。”
“知道就好,走,他們的人已經快來了,看來他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體驗下我給他們設下的障礙了!”
楚父嘿嘿一笑,然後率着人上了山。
沒多久,奉命來抓捕楚父的人就出現在了山腳下,因爲入口不大,只能二三十人成排進入。
待他們前面的人走進第一個山谷,士兵一下腳,埋在地上的繩子一拉,前面幾排士兵瞬間就被絆倒,就像是多諾骨牌一般刷拉拉就倒了一大片,與此同時,山谷之上出現一排整齊的箭陣,不由分說就朝下面的人射去。
那些人壓根就沒料到會有這樣的變故,早已經驚慌失措,箭羽鋪天蓋地而來,個個成了箭靶,一射一個準。
箭陣過後,山頂上又突然多了數十個兩人高的巨石,一個接一個滾了下去,聲勢浩大,震耳欲聾。
山谷下的人不是被踩傷,就是中箭,亦或者是被巨石給壓扁。
沒多久,楚父帶着人站在了戰場上,目光掃了眼七橫八豎的屍體,冷哼了一聲,“做事!”
他身後的人立即上前把那些人的衣服扒下來,順帶搜刮戰場,將人掩藏好。
“小耳朵,扒件乾淨的,寶寶有潔癖!”
小耳朵腳一歪,差點就摔進坑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