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嘴巴真甜,其實只要你無恙,咱們楚家也就無恙了!”邢夫人拿着帕子笑捂着脣。
若是旁人不知她們一家子的關係,還以爲她們有多融洽。
但是楚傾顏聽得出她的弦外之意,無非就是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和楚家是拴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脫了誰,都不得善終。
不,應該說是,若是她出了事,楚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她蹬掉。
楚傾顏笑了笑,無視了她的話,命人倒了茶水招待她們。
楚母有些爲難地看着自家女兒,知道這次自己給她帶來困擾了。
楚傾顏對自家孃親投以安撫一笑,然後隨口問了幾句楚家的情況。
王夫人見此立即抓住機會,開始哭窮,“傾顏丫頭,你可是不知道啊,最近這段時日,府中添了人口,銀兩用得有些緊,你三伯父和你幾個兄弟都是勒緊褲頭過日子。”
楚傾顏扶額,這是變相在說楚家多了爹爹和孃親兩人,所以快要被吃窮的意思?可是丫丫的,我爹我娘能吃多少米糧?
楚傾顏看了眼王夫人吃得滿臉油光的臉,靜默不語。
“是啊是啊,如今已經入夏了,府裡上下都還沒有做夏衣,前幾日老夫人差點被熱得抱恙!真是心酸!”邢夫人哭窮第二彈緊隨而上,這聲音這神態,說有多真切就有多真切。
可是楚傾顏掃到她一身新款京都流行的夏衣,繼續靜默不語。
邢夫人和王夫人沒有想到楚傾顏居然這麼沉得住氣,兩人頓時互望了一眼,不知該如何接口演下去。
畢竟唱獨角戲,沒有人看,說得再多,就算她們臉皮再厚,也唱不下去。
見她們說得差不多的時候,楚傾顏才爲難地道,“哎,聽到兩位堂嬸嬸說的情況,傾顏心中淒涼,想要幫忙——”說到這裡,便見到兩位堂嬸眼前一亮,她微勾脣瓣,聲音繼續哀慼道,“可是卻有心無力啊!別看傾顏是在王府裡,可是傾顏沒有顯赫的身份,在這裡也是寸步難行,一次又一次受傷,喝的藥比吃的飯還多!過得實在也是很——”
最後的話,楚傾顏哀嘆卻再也說不下去。
邢夫人和王夫人狐疑地看着楚傾顏,難以辨別她說的話是真是假,但是她受傷躺在牀榻上卻是真的。
難不成英王爺當真如外頭說的那般兇殘至極,連楚傾顏這年幼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頓時兩人想到一塊,不由哆嗦得坐也坐不住了!
楚傾顏見目的達到,又客套了幾句,再讓希寧將兩人引到一旁的偏廳,留下空間給她和爹孃。
“是孃親不爭氣,才讓她們鑽了空子來找你麻煩!”邢夫人兩人走後,楚母自責着道。
楚傾顏微微笑着道,“孃親,就算您阻止了也沒有用啊,一看到美食,蒼蠅死活都會黏上來,趕也趕不走的。所以您放寬心,一切有着女兒。”
楚母嘆了口氣,伸手摸摸女兒的頭,欣慰又憐惜地道,“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命苦的孩子早成長,苦了你了。”
楚傾顏身子一歪靠在孃親身上,撒嬌道,“不苦不苦,只要和爹孃在一起,就算是苦的,女兒喝下去也變成甜的。”
楚母被她逗笑,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後背,輕哄着。
說了一會話後,楚傾顏便覺得房間裡有些安靜,便張開眼睛尋了半天,都不見自家爹爹的身影。
楚母察覺到她的目光,知道她在找她爹,不由失笑,“興許又去找英王殿下了,說起來也真是奇怪,你爹怎麼和英王殿下這麼投緣,一來王府就想着找他,回去府裡也是如此。”
楚傾顏扶額,她也想知道啊,爹爹一直認爲蕭緒是當日被救的那個紫臉人,爹爹這強大的自信是從哪裡來的啊!
果不其然,楚父又溜去尋自家女婿了。
等回來的時候,楚傾顏便見他一臉神秘兮兮的,問他去找蕭緒什麼事,他只笑不說。楚傾顏覺得只要爹爹不鬧出什麼幺蛾子就好其他就不管了。
而這次楚母臨走時對自家女兒道,“爲了避免下次她們再利用進府的機會來要挾你,以後娘和你爹就不再經常來探望你了,而你腳傷也好得差不多了,留心照顧自己就好!”
知道孃親這是在爲自己着想,楚傾顏有些感動又有些不捨。
“采采,要記得常常想爹爹哦!還有,要記得讓倒插蔥多想爹爹哦!”
有些傷感的氣氛就這麼被爹爹這插科打諢的話語給攪散了。
楚傾顏哭笑不得地目送她們離開房間。
而邢夫人王夫人在偏廳坐立難安,好不容易等到楚母兩人要走,立即催促着兩人快點上路,彷彿多待一會就回要了她們的命。
得知邢夫人兩人離開時的神色,楚傾顏只是呵呵一笑,她便宜誰也不會便宜了這一鳩佔鵲巢的楚家人!
而書房內的人,自從楚父走後,便陷入了沉思,手中的書,一頁都沒有翻過,仍舊停留在楚父進書房時的那一頁。
“女婿女婿,告訴你一件秘密!”楚父一進門就歡喜地朝他道。
蕭緒早就對他句話耳熟能詳了,也許是府裡花貓生崽子了,也許是門前柳條變長了,也許是那隻流浪狗被打折的腿好了。
“嗯。”他聽怪不怪了。
“這次絕對是哦!因爲每年這時候,都是爹爹最開心的時候哦!”楚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但是蕭緒也沒打算將他拉出來。
沉浸完畢後的楚父,這才靠近他,然後悄聲說了句什麼。
蕭緒聽力很好,雖然楚父說得很小聲,但是他卻一下子聽清了,雙眸微微眯起,神色有些令人琢磨不定。
楚父一說完,就嘿嘿笑着,對着他眨眼道,“若是一般人我纔不告訴他呢!”
“女婿啊,可能最近這一段時間,爹爹都沒有時間過來看你了,你要好好照顧好自己!別像采采老是亂踢被子!”楚父絮絮叨叨地道,一副依依不捨得道。
最後蕭緒回過神來,面前已經空無一人了,他的手指輕叩着桌面,腦子裡盤旋着楚父臨走前說的秘密。
再過三日,便是采采的生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