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這樣認爲，你是爲了我才做的這個決定嗎？”
震驚過後，她仰起頭，眼裡仍舊殘留着驚詫，她想了想，遲疑地問道。
蕭緒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清澈如溪流，總是能讓人心裡的陰暗無所遁形。就是這樣一雙的大眼，每當他心裡徘徊迷惘的時候，給予他源源不斷的力量。
“一半。”他誠實地回道。
雖然只佔了一半，但是她還是很開心，“那另外一半呢？”
“我們成親的日子，也近了。”蕭緒寵溺地撫着她的頭。
原來大冰塊是因爲這個！
所以一半加一半，整個還是因爲她。
她的心裡頓時涌起了一股暖流，她挑起眼尾，故作魅惑妖嬈一笑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說是一代紅顏禍水？迷得西軒戰神寧願美人，不願百姓於水火之中，你說到時候我會不會天下人的唾沫淹死？”
蕭緒被她調皮的話逗笑，然後手順着她的發，撫上她的臉，語氣悠悠道，“那我就爲博美人一笑，殺盡天下人！”
“有你這一句話，我覺得也值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對他粲然道。
她靜靜地靠在他懷裡，誰也不說話，就這麼沐浴着從窗外照進來的陽光，兩人相依偎的身影就這麼被拉長映在了地磚上。
忽然她指着兩人的影子笑着道，“我記得聽過一句這樣類似的話，這世間不是沒有黑暗，而是有人幫你將黑暗擋在了身後。我覺得這話說得有些道理。”
“你想說什麼？”蕭緒敏銳地察覺到她話裡有話，聲線懶懶地問道。
楚傾顏笑，“大冰塊，方纔我看到桌上有一封信，是你母妃的吧。”
“嗯。”她轉換話題的功夫還真是生硬，他也沒有計較。
“還沒看嗎？不打算嗎？”她繼續問。
蕭緒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那封信靜靜地躺在那裡，他默了會，“嗯。”
也不知道是在回答第一個問題還是連同第二個。
楚傾顏略沉吟了會，然後離開他的懷抱，笑着推了推他，“去看看吧，說不定你母妃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左不過是出戰的事情。
他視線沉了沉，然後低下頭看她，“你希望我去看？”
“就算你不看，那封信就會消失？”她歪着頭，笑看着他，“而且我知道，很多事情我們怎麼也改變不了的。”
“你不怕我看了之後，就拋下你上戰場了？”他嚇唬她。
她抱着肩膀，自信揚起下巴，“怕什麼，你的心都是我的，走到哪裡都是我的！”
“真有信心。”他捏了捏她的臉。
她向下一滑，敏捷地避開他在她臉上作惡的手，笑着跑到書桌，伸手一摸，然後又噌的回來了。
她將信封遞向他，“喏，給你拿來了。”
他微微皺眉，還未開口，她已經將信置於他手中，“看吧看吧，別這麼懶，自己拆！”
蕭緒目光落在她笑得坦然的臉色上，雙眸一動，最後低下頭，開始拆封口。
很快他便拿出裡面的信。
楚傾顏感覺大冰塊在拿出信紙時，有那麼一下停頓，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其實她也很好奇裡面寫了什麼，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出出現的信。
蕭緒打開信，掃了一眼，眸色沉了下來。
她站在他面前，所表現出來的輕鬆不過都是她僞裝的，一直密切關注着他的神色變化，如今一見他臉色駭然得可怕，心裡一驚，難不成裡面寫了什麼可怕的話嗎？
讓大冰塊這樣天塌下來都不會變色的人情緒外露。
折起信時，便對上小傢伙緊張兮兮的眼睛，他沉鬱的心不由鬆了不少，他故意道，“你不是一點都不害怕嗎？”
“別逗我了，快把信拿給我看看！”她現在受不了一點玩笑話。
她怕的不是大冰塊上戰場，而是擔心樑皇后又用什麼事情來威脅他，雖然她和那位未來的婆婆沒見過幾次面，但是瞭解甚深，她一直都知道樑後不喜她的存在，想置她於死地不少回，若不是她每次都平安度過，恐怕現在就已經是在和閻羅王下棋了。
而且她多少次罔顧大冰塊的心願去爲難他，可想而知，這封信也不是什麼好話！
蕭緒也沒有再逗她，將信紙遞給她，“別被嚇到。”
這一句叮囑，楚傾顏下意識嚥了下口水，伸手接了過去，彷彿接的是三尺白綾。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纔將信紙打開。
她滿目嚴肅地閱着，然而就算是她做好了準備，也不及上面寫着給她帶來的震撼。
“你、你母后——”她猛然合上紙，擡頭看向面前的人，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了。
蕭緒自嘲一笑，“知道她的手段了吧，這便是我不看的原因，看一次都覺得心頭堵得慌。”
楚傾顏忍不住撲向他，“大冰塊，我心疼你！”
那封信上面，只寫了寥寥無幾的話，但是每句都像針一樣戳人的心。
大體意思是，這次的征戰是他重整旗鼓回到京都的機會，若是他不好好把握，以後西軒就沒有他立足的地位，到時候蕭然被立爲太子，樑家將會被打壓，她苦心經營一輩子的事也將付諸東流，況且她身爲皇后，誕下的龍子不能成爲太子，將被天下人恥笑，既然得知結果，不如早早自我了斷，免受這污濁之氣！
所以這是在以死相逼嗎？
他早就猜到信裡寫的會是什麼，不過是爲了滿足小傢伙纔打開，果然不出他所料。
倒是看到小傢伙驚駭的樣子，心有不忍地在她撲來時伸手回擁住她。
“不打緊，我已經習慣了。”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楚傾顏的心就被狠狠揪起來，彷彿比自己受傷了還要痛。
“還有什麼時候？”她的喉嚨發緊，聲音也有些哽咽。
他自知不該說那話，嘆氣道，“從尚國離開的時候。”
楚傾顏抿了抿脣，“大冰塊，你好可憐。”
蕭緒笑，“有什麼可憐的，上次她這麼說，她不還好好地執掌着她的後宮？”
楚傾顏點了點頭，但是心裡還是擔憂着。
俗話說得好，百善孝爲先，樑後這麼做，其實就是在陷大冰塊於不忠不義不孝。
這一招真的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