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緒處理完軍中事務後,已經是圓月高掛了,他召人詢問,知道小傢伙還未入睡,略一沉吟,拿過外衣便朝她的院子走去。
一進門,迎接他的是一張黑臉,以及隨着主子而做出怒視的幾隻,它們認爲這就叫做同仇敵愾!
緊接着是氣勢洶洶的興師問罪。
“大冰塊,你老實交代,你是怎麼撬我牆角的!”
這一氣呼呼炸毛的樣子,讓蕭緒忍俊不禁,但他知道在這樣的情形下笑出來,於她來說無疑是火上澆油,他收斂笑意,走到她面前坐下,“說動的。”
“我不信。”她豎眉,謹信在她身邊那麼多年,她還不瞭解他,別看他平時話語不多,一旦認定了什麼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所以想要說動他,難於登天。
可是在一個時辰錢,他就來找她,說他願意從軍,這讓她十分的驚奇,想不通他怎麼一個下午就轉變了想法。
糯米糰幾隻解了毒後,直接蹦到自家主子房間裡,“嗷——”的一聲就哭了,訴說着這幾日的艱苦,然後便賴着不走了。
此時聽到主子的話,同樣對蕭緒嗷嗷叫,替主子抗議着。
蕭緒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什麼樣的主子,養出什麼樣的跟寵。
他淺笑道,“因爲在我的遊說下,他覺得從軍比留在你身邊更有意義。”
“不明白。”她搖頭,終於掩飾不住好奇,以及興奮,扒着他的手,問道,“你快教教我,以後我也能去撬你的牆角!”
蕭緒莞爾,這牆角還需要去撬嗎?他的所有一切,都是她的。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他拋出這八個字。
“鬼才信呢!”楚傾顏翻了個白眼,表示嚴重的懷疑。
蕭緒搖搖頭失笑,“你不是支持他出去闖一闖?如果你捨不得,我就不從你身邊調走他。”
楚傾顏連忙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剛纔我都是騙你的,我沒有不捨得,按道理說,他不是那種容易變卦的人,所以很好奇,你到底和他說了什麼?”
“謹信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不輸於戰場上任何一個將領,只要給他機會,他會演繹自己不一樣的精彩,畢竟是我自己帶出來的人,我對他這個信心!”
她知道此刻是三軍用人之際,她不會這麼自私,她也不像埋沒了他,於公於私,她都尊重他的選擇。
蕭緒眸色光亮明滅可見,語氣帶着微不可乎的慶幸道,“阿顏,也許在將來,謹信會給你帶來驚喜。”
“那是當然!”她沒有注意到他岔開了話題,微微仰頭,驕傲地道。
“所以,我把人交給你了,你要給我好好培養,吃苦受累沒關係,可不能受委屈!當然,我也相信他能做好的。”
“好。”
蕭緒望着她明麗粲然的笑顏,很想讓時間就停留在此刻,沒有眼前的刀光劍影,沒有未來的兵不刃血。
他知道謹信對於小傢伙的重要性,但是他必須這麼做,培植專屬於她的後備力量,爲她在將來能夠站得住腳。
因爲此時,他便可以預見,接下來的腥風血雨。
若不是這次三軍內鬼的出現,他不會想到去動用她身邊的人。
他們的身邊,危險潛伏,有的已經露出尾巴,有的還隱藏甚深,他必須提前做好準備,防備將來所有一切的突變。
兩人說了會話,楚傾顏感覺到睡意涌了上來,喝完了藥,便在蕭緒的看顧下,沉沉進入了夢鄉。
蕭緒坐在旁邊陪了她一會,直到有下屬通稟,他起身對糯米糰幾隻做了叮囑,纔出了房間。
當蕭緒回到書房,火靈已經遞上了三軍將領的名冊。
“主子,這本子裡都是咱們三軍將士的身家背景,以及升遷調任種種詳細信息。”
蕭緒隨手翻閱了幾頁,“有什麼發現?”
“果然不出主子所料,除了當年您帶出來的老將外,其他的大都是繡花枕頭,能夠坐到這個位置的,不是靠裙帶關係,就是花銀兩買的,這幾年,未曾做過一件正事,將兵權,將整個國家百姓的身家性命交到他們手中,真的是太令人震驚到憤怒。”
火靈怒而發言,氣得說話都有些顫抖。
不只是爲了百姓,還爲了當年那些並肩作戰的弟兄悲嘆,如今多少繡花枕頭,就代表着這些人被拉下的弟兄有多少個!怎麼能不氣憤?
蕭緒眸色深沉,他合上冊子,當初他奉父皇的命令藉着查礦的名義剷除貪官污吏,原以爲徇私舞弊,濫用職權的事大多出現在京都和地方,不想邊境也嚴重到這個地步。
他的父皇,知不知道,這個天下基底,到底被侵蝕到什麼地步了?
“嗯,這些人你調查得怎麼樣,有什麼進展?”
見自家主子莫測難辨的神色,火靈收起了自己的情緒,將自己的發現稟報上來,“主子,目前已經排除了大部分的將領,餘下有五個人屬下把握不定,都讓人密切監視起來了。”
“做得不錯,很快我們就會採取行動,到時候便可以順藤摸瓜,揪出內鬼。”蕭緒點頭,繼續道,“目前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主子您儘管吩咐。”火靈立即回道。
“你們對外宣揚,這次中毒三軍元氣大傷,想要恢復需要一段的時日。”蕭緒道。
火靈心領神會,主子是要藉此讓敵軍放鬆警惕,立即笑着應下,“屬下這就下去做!”
“去吧。”蕭緒打算走回案桌後。
這時走到門前的火靈想起了一件事,折回來,“主子,左相派人送來了一封信,屬下今日忘了交給您了。”
他掏出信遞了過去。
蕭緒揚眉,接過去打開,一目十行,很快就掃完了上面的內容,嘴角彎起了嘲諷的弧度,冷誚道,“他想要讓本王安排他的人進入軍營。”
火靈聞言臉色霎時憤然了,“左相大人明知這裡已經是水深火熱了,還塞人過來給您添亂,簡直過分。”
蕭緒隨手將信拋進燈籠裡,看着信紙在火光中燃着,語氣平瀾無波地道,“無需理會,專心打仗便好。”
他不是他們手中的棋子,不會任由他們拿捏而無脾氣。
火靈聞言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