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馨雨眼中閃過一道暗光:“既然如此,上次百里大人來的時候,這琴香只怕也說了不少話,我也算爲你這案子仁至義盡了,如今大人又來問我要證人證詞什麼的,我一介宮中婦人,哪裡有這個能耐啊?”
“娘娘可能誤會了,下官查案,怎敢管娘娘要證據,只是有些人的證詞對娘娘不利,下官只是爲了娘娘着想,故此一問,不過下官相信娘娘行的端做得正,自然是不怕別人詆譭的。”百里永夜擺出一幅我都是爲你好的模樣。
梅馨雨再次沉默了,她緩緩的端起了茶杯,隨即又放了回去,臉上多了一分笑意,就這麼定定的看着百里永夜,百里永夜依舊面不改色的看着梅馨雨,蘭香手心裡不由的就出了一層汗,心裡卻是佩服起百里永夜來。
能這麼淡定的跟娘娘靜默這麼久,想來除了娘娘的死對頭皇后,只怕就剩下這百里永夜了。因爲這看似沉默的氛圍就好比一場無聲地戰爭,只要誰先開口,誰就輸了。
百里永夜淡定自若。他一手創建謁金門,刀架在脖子上的時候多了去了,他連眼睛眨都沒眨過,如今只不過是對一個宮中寵妃的眼神,縱然她寵冠六宮又如何,怎能比得過生詞存亡的驚心動魄。
梅馨雨看了百里永夜良久,心中無聲的點了點頭,隨即才笑着開了口:“本宮雖然行得端做得正,但是也架不住那些姦污小人往我身上潑髒水不是?但是我雖然懷疑欣貴人的死跟當年麗妃姐姐的事情有關係,卻是真的沒有什麼能幫到大人的了。”
梅馨雨說道這裡,遺憾的看着百里永夜。
百里永夜微微皺眉:“娘娘可要再仔細想想?”
梅馨雨搖了搖頭:“我這已經是想過許久了,確實再也想不到能到幫助大人的了。”
百里永夜心中一沉,難道自己猜錯了?
“娘娘,奴婢記得,當年幫麗妃娘娘診斷病情的時候,是羅太醫。”蘭香忽然開口,百里永夜心中大定。
“羅太醫?”梅馨雨一愣,隨即搖了搖頭:“羅太醫在麗妃姐姐仙去第二年,好像是忽然中風還是怎樣的,突然得病過世了吧。”
“羅太醫是過世了,但是他有一個親傳弟子,平日裡事無鉅細都會跟他說的,若麗妃娘娘的事情真有什麼隱情的話,想來這位親傳弟子也許知道些什麼。”
“不知這位親傳弟子是?”百里永夜看向蘭香。
“奴婢前幾日正好見過他,所以大人和娘娘這麼一說,奴婢纔想了起來。”蘭香微微一笑。
“聽蘭香姑娘的意思,難不成這位親傳弟子如今也在太醫院供職?”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蘭香笑了笑,梅馨雨恍然大悟:“你說的是公孫大人?”
“是的,娘娘。”蘭香連忙點了點頭,隨即看向百里永夜,百里永夜一愣,隨即笑了:“這位大人我倒是早有耳聞,他也算是一位奇人了。”
這公孫玉文生在醫學世家,醫學方面很有天分,早年曾拜宮中一位太醫爲師,一直學習,後來卻不爲何,後來竟然沒有直接進太醫院,反而參加秋闈,考取了功名在禮部任職。
之前万俟雲天宴請羣臣的時候,不幸有位大人舊疾復發,公孫玉文當場幫這位大人診治,這位大人當場恢復,日後又經過公孫玉文的調理,久治不愈的舊疾竟然痊癒了,比一些太醫還要厲害。
万俟雲天覺得他在醫學方面確實是個人才,不能就這麼浪費了,遂命他在太醫院掛職,若有什麼疑難雜症,可以找他看看。
“你既然說是見到他了,不知道哪個宮裡又有了疑難雜症,需要公孫大人去看診啊?”梅妃看向蘭香。
“說起來,好像是皇后娘娘身邊的春柔姐姐,至於什麼疑難病症就不知道了。”
“呦,春柔也是好大的架子啊,不過是一個宮人,竟然要請公孫大人幫忙診治。”梅馨雨說道這裡,臉上露出一絲不喜。
“娘娘也莫要生氣,公孫大人看的還不就是皇后娘娘的面子。”蘭香連忙上前寬慰,梅馨雨冷哼一聲:“一人得道雞犬昇仙。”說完這句,又似乎意識到不妥,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讓百里大人見笑了。”
“下官什麼都沒有聽到。”百里永夜笑了笑。
梅馨雨這才笑了起來:“百里大人就是嘴甜啊,我覺得百里大人與其在我這裡找證據,不如去問問那公孫大人,他既然能出入皇宮的宮裡,想必知道的東西,更多一些吧。”
“娘娘就不怕公孫大人心中有所偏頗?”百里永夜皺了皺眉,擔憂的看着梅馨雨。
“心裡再偏頗,也得摸着自己的良心說話,是不是?”梅馨雨笑着看百里永夜,百里永夜點了點頭,梅馨雨端起茶杯:“大人還是快些去吧,不然公孫大人若是再被皇后娘娘招入宮中,大人也許就見不到了。”
百里永夜聞言心中一跳,面上卻依舊淡然的稱是,然後起身緩步離去,只是他一出棲梧宮,整個人的腳步明顯的加快了起來。
梅馨雨看着她遠去,嘴角掛了一絲笑意,卻見蘭香忽然又走了進來:“怎麼了?慌慌張張的。”
“娘娘,雲大小姐一直在宮外。”
“什麼!”梅馨雨臉色陡然一變。
雲悠悠正在宮門口來回的走動,就見百里永夜健步如飛的走了出來:“怎麼樣啊?”她見百里永夜平安,心中一喜,但是隨即看到百里永夜的臉色,不由的皺了皺眉。
百里永夜將跟梅妃的對話簡略的跟雲悠悠講了一遍:“恐怕這個公孫大人手裡有些什麼東西,不然梅妃娘娘也不會這麼大膽的讓我去找他,只是恐怕她跟我講的事情,皇后那邊也知道了,所以她讓我趕緊去找他。”
“那我們一起去。”雲悠悠立刻就要走,卻見一個太監一路小跑的走了出來:“雲大小姐留步。”
百里永夜和雲悠悠愕然的轉頭,才發現那赫然是徐公公。
“徐公公可有事情?”認出是梅妃面前最得寵的太監,雲悠悠客氣的行了一禮。
“梅妃娘娘聽聞大小姐在宮外,想着上次見過大小姐,覺得與小姐很有眼緣,娘娘請小姐進宮一敘。”
“什麼,梅妃娘娘請我入宮?”雲悠悠頓時愣了,下意識的看向百里永夜,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百里永夜也是眉頭緊鎖,但是很快他就舒展了眉頭:“娘娘盛情,小姐還是去吧,公孫大人那裡,我自己騎馬去也比較快。”
雲悠悠想想自己確實不會騎馬,而且永夜一個勁兒的用眼神暗示自己,想來他自己是有什麼打算的!
想到這裡,雲悠悠點了點頭:“有勞徐公公帶路了。”
皇后的寢宮裡,春柔幾乎是衝到鳳薰瑤的面前的:“娘娘,百里永夜去找公孫大人了!”
“什麼!”鳳薰瑤眉眼一變,隨即臉色一沉:“去,快去攔住他,然後你再找人去請公孫大人入宮!”
百里永夜一離開宮門,一直隱在暗處的無勾就露出了身形,百里永夜立刻吩咐到:“你去給我找匹馬來,然後快去盯着公孫大人,如果他一旦出來,無論如何攔住他!”
百里永夜冷靜的說着,走了兩步,忽然又叫住了無勾:“不,我在這裡等你,公孫府上的事情,你找別人去辦,我在這裡等你,你找兩匹馬,跟我一起走。”
無勾點頭,閃身離去,百里永夜擡頭看着天空,皺了皺眉頭,看着天空,這是在比誰更快嗎?
不多時,無勾騎着一匹馬牽着一匹馬飛快的出現在了百里永夜面前,兩個人一前一後,飛速往公孫玉文家裡衝。但是沒走多長的時間,兩匹馬忽然一起尖叫了起來,緊接着馬身子一下子就向後翻去。
“公子!”無勾大驚,連忙飛身過去,一把接住百里永夜,兩個人飛速的落地,就見那兩匹馬已經橫倒在地上,而前面的兩隻馬掌竟然被齊齊的切斷了,地面上,隱隱約約有兩道懸空的血線。
“他們提前預估了我們的路程,在這裡設了埋伏!”無勾臉色一變,那鋼絲線分明就是事先掛在這裡,就等着攔馬的。他終於明白了爲什麼公子要讓自己個他一起來了,顯然料到這一路不順遂,公子對外是不會武功,所以必須有自己跟着。
“公子,現在怎麼辦?”無勾看着兩匹失了前蹄的馬看向百里永夜。
“你再去找兩匹來,要快,用走的肯定是趕不上的!”百里永夜皺眉。
無勾連忙閃身而去,百里永夜跨過那兩道血線,臉上露出了一抹冷意,看來有問題的果然是皇后啊。
雲悠悠跟着徐公公進了宮,梅馨雨見她來了, 甚是親切,竟然主動迎了上來,拉着她的手坐了下來:“我突然請你來,想必你很是吃驚吧。”
雲悠悠癱着一張臉點了點頭,誰知道梅馨雨看着她這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神情忽然幾分悲傷起來,竟然伸手輕輕撫上了她的臉:“雖然早就知道了,但是看見一次,還是忍不住心傷一次,忍不住再問一次,你這臉,就一點都治不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