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回來了是不是？”耀月陰沉着臉問。
“嗯，怎麼了？”
“爲什麼不去找我？”耀月這下更氣了，果然和冠翎說的一樣。
“是你說不需要我一直粘着你的呀。”歐陽破日莫名其妙。
“那你就可以去找別的女人粘着了嗎？”耀月惡狠狠的靠近，瞪得歐陽破日都不敢看她的眼睛，好濃的殺氣。
“耀月，紫星受了很重的傷，我必須陪着她。你不知道我這兩天有多想你，可是又怕你覺得我煩，都不敢去找你。”她堂堂一個殭屍之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優柔寡斷了，還不是因爲她。
“真的？”耀月聽歐陽破日這樣說，擡眼看她也是一臉誠懇的樣子，也知道其實是自己在無理取鬧，可是，就是很生氣呀。
“當然，耀月，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等你從一個娃娃長大，纔來找你，每天和你相處，也只能患得患失，怕你討厭我，不像以前那樣喜歡我了。”歐陽破日抱住耀月，看見紫星這樣，也觸動了她心底的某處敏感的神經，她也怕，自己會變得和妖皇一樣暴戾，傷害到耀月。
做王的都是自私的，都完全希望對方完全屬於自己，甚至爲了一些無謂的理由而傷害自己最心愛的人。即使不經意，但是在某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待久了，也難免會犯這樣的錯誤。
“這麼說，你以前認識我？”耀月終於找到了問題的關鍵，從一開始歐陽破日的主動靠近，她就覺得很疑惑，以及這裡所有殭屍對她的態度，讓她更加肯定自己與歐陽破日間一定有問題。
“嗯，你的前世，我們相愛，你爲我而死，我一直找到今世。”歐陽破日猶豫了許久，還是說了。
“前世？那你喜歡的是前世的我，又不是今世的咯？”耀月退後兩步，狐疑的看着歐陽破日。
就是怕你這麼想，我才一直不要說的呀。歐陽破日長嘆一口氣：“耀月，我喜歡你，我愛你，只因爲你是你，不論前世今生還是來世。正因爲如此，我才一直不肯與你說。現在，我們還是暫時分開，冷靜下吧，想想對方在自己的心裡究竟是何地位，對於今世的你來說，我們見面不久，或許你會疑惑，猶疑。我不想強迫你做決定。”
如果將來你忘記了我，我會再次讓你愛上我。小月，說起來容易，可是，做起來，好難啊。我一點也不想步妖皇的後塵，傷害了，才知道後悔。
這兩日紫星如同一隻受驚的小鹿，除了自己，誰也不能靠近，連平日裡相處最爲融洽的歐陽破日，對待她也只能想對待一個瓷娃娃般小心翼翼。
紫星，你都叫人這般心疼，我又怎會讓我心愛的人走到這一步。
“什麼意思？”耀月完全不明白歐陽破日在說些什麼，這一世，難道感情就真的這麼遲鈍？
“耀月，拋開一切的雜念，問問自己心裡到底喜歡不喜歡我，好嗎？”歐陽破日嘆了一口氣，轉身回了自己房間，現在紫星只要一睜開眼看不見自己就會驚恐萬分，這個妖皇，做的什麼孽呀。
而她和耀月，都需要冷靜。
耀月忽然心裡很亂，歐陽破日的一番話，似乎觸動了她的某條神經，一些熟悉的畫面在腦子裡一身而過，甚至快得自己都看不清楚，只能抓住那一點點的感覺。是感動！是害怕！是無助！是欣慰！是絕望！她很混亂，辨不明白。
“紫星，你怎麼又醒了，不多睡一會兒嗎？”這幾日，紫星和剛來這裡相比已經好多了，至少能正常的跟歐陽破日說幾句話。
“破日，真好，又在你懷抱裡了，以前我只要一害怕，就會靠在你的身邊，就什麼都不用怕了。”紫星微微的眨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形成一個陰影，遮住了她的視線，也遮住了情緒。
“紫星，是不是妖皇？”歐陽破日摟住紫星，想到以前那張揚自信的陸小雨，她就狠得牙癢癢。
紫星似乎積蓄了很大的勇氣，半晌才微微的點了一下頭，輕微的幾乎不可察覺。
“就知道是她，紫星，我明天就去找她算賬。”歐陽破日怒不可揭，這樣對待紫星，是可忍孰不可忍。
“破日，不要去，求你。”紫星忽然抓住歐陽破日的袖子。
爲了那個妖皇，紫星已經求了自己兩次了。
“爲什麼？”看着淚光瑩瑩的紫星，這幾日她流的眼淚比她這幾千年流的還要多。
“她……她不是故意的。”紫星有些底氣不足的幫妖皇解釋。
“這個時候你還幫她？”
“別去找她，好嗎？就讓她以爲我死了。”紫星的手在抖，她努力剋制着身體的顫抖，“求你。”
歐陽破日仰着頭，長吐一口氣：“你明知道我從來不會拒絕你的請求，紫星，不要再求我了，這樣的你，我看了好心痛。”
“破日，我該怎麼辦？”她只是一株曇花而已，爲什麼要她經歷那麼多。
“紫星，不要再怕了，以後，我來保護你。可是，你必須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愛上楓鬟了？”
“是。”紫星答得很快，她沒必要去瞞着歐陽破日，也是想讓自己和歐陽破日的糾葛到一個階段瞭解，“就這麼不知不覺喜歡了，可是她不知道，求你，不要說。”
“不要再把‘求你’這兩個字掛在嘴邊，爲什麼你喜歡她還會這樣？”歐陽破日好奇了。
“喜歡不一定要讓對方知道呀，一如當年的我和韋陀，我和你，破日，妖皇是整個妖界最至高無上的存在，而我僅僅是一隻沒有渡劫的小花妖，在她眼裡，我只是一個她的物品，玩具，假如玩具喜歡上了主人，那就只能被拋棄，因爲主人都不喜歡不聽話的玩具，太容易得到的東西也最難被珍惜。我沒有責怪過鬟這麼對我，本來，她就是有那樣的權力，況且她堂堂一個妖皇，能被她這樣，或許應該是我的福氣，不是嗎？只是，我自己接受不了而已，這兩天，我想了很多，就當是我欠她的，我不想再見到她，也不想和她再有任何的糾葛。”
“紫星，你安心在這裡住下吧，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歐陽破日心裡暗想，在她看見妖皇的那一刻，她還真的以爲妖皇怎麼了，那面容憔悴慘淡的可憐，也就是說，妖皇對紫星並非無情，只是她自己不自知罷了。紫星的傷，在心上，即便身體上的恢復的再好，心上的，恐怕也只有妖皇才能治癒，可是要等妖皇明白這一點，還需要時間。
妖皇活了這麼多年，習慣了別人的順從付出，習慣了佔有，但是現在讓她立刻去愛上一個人，爲了那個人毫無保留，可能光要她明白這一點就很困難。
暫且就讓她們分開一陣吧，大家都需要冷靜。
耀月在僵界已經悶了好幾日，自從和歐陽破日上次談過之後，她連胡鬧的興致都提不起來，頭腦空白，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喜歡歐陽破日嗎？撇開前世不談，第一眼，就喜歡了，所以纔對她那些無禮的舉動假裝不在意。可是總覺得，缺了什麼，好像一塊拼圖，少了最重要的一塊，就不完整一樣。
“好煩啊！”第101次吶喊。
冠翎無語，本來想看精彩的八點檔的，結果什麼都沒看到不說，她的僵王，又把這一塊燙手的山芋丟了過來。
“什麼事，惹得我們耀月這麼煩呀。”又是那個狂放不羈的聲音。
“師孃，你終於捨得把師父帶出來啦。”耀月把腦袋擱在桌子上，真是的，又沒自己什麼事，爲什麼要千里迢迢的跑來這僵界。
“小丫頭，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破日這麼寵着你了，你還不滿足，想着法子折騰她。”姬茹燕笑着摟住瓔珞坐在耀月的對面。
“師父，你還真是有了師孃就不要我這個你一手帶大的徒弟了，都不來看看我。”耀月無視掉師孃那戲虐的眼神，忙對着瓔珞撒嬌。
“前幾日見你玩得挺高興的，所以沒來打擾你，這幾日沒動靜了，才讓師姐陪我來看看你，怎麼了？”瓔珞依偎在姬茹燕懷裡，用手語和耀月交流着。
“哎，說來話長，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突然說，要兩個人分開冷靜一下，可是我都不知道她要我冷靜什麼，我甚至覺得她根本不喜歡我。她喜歡的不過是我的前世。”
“師姐，你對王的事情比較熟悉，你跟耀月說說吧，你看她這麼苦惱。”瓔珞最疼愛她這個徒弟，一點也看不得她受委屈。
“你對我都沒對她這麼溫柔呢。”姬茹燕嫉妒死了，她這個師妹雖然溫婉可人，可是偶爾也喜歡跟自己耍點小性子，鬧點小脾氣什麼的，還得自己花力氣去哄回來，也沒見她對別人那麼兇過呀。
“師姐。”瓔珞又打了一邊手勢。
“好啦，我說。”姬茹燕鬱悶的把瓔珞的手收進自己懷裡，纔看着耀月說，“你的前世叫林小月，是一隻遊蕩了千年而無法投胎的女鬼，後來不知道怎麼成了歐陽破日養的小鬼，後來又不知道爲什麼，你們兩個相愛了。那是在我認識你們之前的事情了，那時候你們一起生活已經十年了。再後來你被青隱的泗風，也就是她的大師兄殺死，也不算殺死，因爲你那時候本來就是一個魂魄，但因爲那樣重新入了輪迴，破日一直在找你。”
“也就是說，她喜歡的真的是那個叫林小月的女鬼而不是我咯？”耀月忽然覺得心裡好難過，歐陽破日喜歡的不是她，她好嫉妒那個女鬼。
“耀月，你是不是太執着了？破日喜歡的是你，纔不會去管你是林小月，還是耀月，只要是你就可以了，只是一種感情，一種聯繫着彼此的心的感情。爲什麼全天下所有的修真，包括天界的人都在找你，而偏偏你就只能被破日輕易找到呢？就好像你師父，無論她是人，是殭屍，只要是她，我就喜歡。再說，你捫心自問，這些日子的相處，破日什麼時候把你當作一隻小鬼去對待的？她寵着的，看着的，愛着的都你呀。”
什麼時候都不忘甜言蜜語，這一番告白，惹得瓔珞一向柔和的小臉一陣通紅，在自己徒弟面前說這些，太羞人了。
“真是這樣？”
“耀月，你在懷疑什麼？你可知道當年林小月死的時候破日有多悲傷，她的滿頭青絲變銀髮，就是你死的那一瞬間才這樣的。她悲痛得天地動容，眼裡沒有淚，只有血。原本紫色的雙眸在這樣的刺激下變成了金色，也就是那個時候，她才真正在天地間立足的。淡薄清冷的歐陽破日爲了你有着那樣強烈的感情。換到現在，你可曾見過她對誰這般體貼，百依百順？”姬茹燕實在看不下去了，不虧是她師妹教出來的徒弟，情商低的可以。
“有，那個花妖。”耀月心裡被那份真情深深的震撼了，假如一個人這樣爲自己，就算她不愛，也會覺得感動的，何況，彼此之間愛得那麼深，可是，她說的也還是事實呀，她對那個花妖真的不一樣。
“呵，知道吃醋了，那是好事。”姬茹燕低笑，“據我所知，那花妖和破日交情匪淺，破日欠她一份情，但是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真的？”
“如果不相信，你可以去問破日呀，與其在這裡胡思亂想，再說了，只要你問，她根本不會拒絕你。”姬茹燕伸個懶腰，貼着懷裡的瓔珞道，“師妹，看來你教徒弟不太成功哦。”
“耀月比之師姐當年，已然好了許多。”瓔珞打完手語便掩嘴而笑。
姬茹燕臉忽然變紅，也是，當年若不是看似軟弱的瓔珞先捅破那層關係，自己還矇在鼓裡完全沒有知覺呢。
“那我去找破日。”耀月跳起來直朝門外奔。
“瓔珞，我們該會師門看一看了。”姬茹燕看着耀月的背影，忽然道。
瓔珞沒有回話，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師姐畢竟還是師父的弟子，青隱的首席大弟子。這樣跑出來已經很大逆不道了，必須回去有個交代。
“在下陪二位走一趟吧。”一直在旁邊不說話的冠翎開口，這樣的話，自己便可以遠遠逃離耀月身邊，而且，以後，自己也不需要陪着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