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五天後一家子大大小小的收拾妥當,準備出遠門的時候,卻看見了風塵僕僕的周安,周安看着他們一副出遠門的架勢,驚呆了,周草他們看着本應該在京城相見的哥哥,更呆了好吧。

還是周如先反應過來,叫了聲二哥,大家才反應過來,趕緊讓周安進屋,看這一路上必定是不好過,沒日沒夜的趕回來的,安排洗澡吃飯,等周安收拾妥當之後,大家才顧得上問周安

“不是給你去信了不讓你回來嗎?我在信上都寫了啊,你在京城看看有合適的房子,給你買下來,你在那邊攻書啊,別擔心花銀子,家裡有啊”周平先開口。

“是,我看了”周安笑着說“主要是在那邊太吵了,同窗,同科都開始認識,天天要出去應酬,出去了沒溫書時間,不出去又太得罪人,還不如我回來仔細讀書呢”周安當然不會說就是看到了周平的信才急急的趕回來,京城買棟房子太貴,就是最小的只怕也要把家裡的家底給花進去,他可捨不得。

“這樣啊”周平對這些是不太懂的,不過既然二弟這麼說了,當下還是以他的學業爲主“那你回來不就沒老師教了,要不要再去書院?”

“不用”周安搖頭“現下回來主要是準備仔細的讀書,別的倒不用,只是我這次雖說中了,但是名次卻是比較靠後的,準備在家刻苦一番,平常是不出門的,要是有人來約的話,大哥就給我回了,”

“是這話,”周平也是同意的,又轉頭對着妻子說“你好好安排安排給二弟補補,讀書是很耗費心血的”又轉頭對着周草幾個說“平常不要去找你二哥,你們幾個就會搗亂的”

“大哥”周平苦笑“沒那麼嚴重”

“大哥”周草也不依,怎麼叫淨會搗亂了“我都是很注意的好吧”

“別以爲我不知道,老叫二弟帶着你上街,”周平撇撇嘴“光我都看見多少回了”

周草沒話了。

“好啊,三姐,你們上街都不帶上我們”周米也不依了

“什麼啊”周草趕緊否認“不是我要二哥帶我上街,只是”周草想想“只是看二哥老坐着才拉他出去的,總要鍛鍊一下嗎,老坐在那裡讀書,身體怎麼辦?”轉頭對着大哥說“二哥老坐在那兒,也不好,總要起來轉轉,不能爲了讀書把身體讀壞了吧”

“這倒是”周平居然認識思考起來

周安無奈,“大哥,沒事的,我有注意的”

“那不行”周平說“你要用功,我也不攔你,咱家裡也沒什麼要你操心的,只是以後你嫂子給你弄到補品什麼的要吃掉,不準給他們,他們有他們的”說完看了看周如他們,把兩個小人看的脖子一縮,接着說“三妹說的也有道理,讀書沒關係,不能爲了讀書讀壞了身子,這樣”想了想,“就像三妹說的鍛鍊身體吧,要不你跟咱以前一樣,家裡跑圈?”周平問

一聽周平的話,周安使勁搖頭,開玩笑,當初跑的夠了,實在是不想跑了

“那怎麼辦?”周平也沒好主意,總不能讓周安去搬石頭吧。

“這樣”還是周草出主意“叫二哥送五弟和七弟去學裡,這一來一回也是兩盞茶的時間,而且早上那個時候還早,也不會遇到熟人寒暄,”想想自家二哥一坐就是一天的性子接着說“二哥書房裡的魚和花就叫二哥自己養吧,也不耽誤多少時間,還能起來鬆鬆筋骨”

周平點頭“就這麼決定了”

老大一發話,底下的小的們統統照辦。於是周安同學就過上了送弟弟上學的任務,兩個小的也是很是配合,天天出門前先去叫周安,看着如此積極的弟弟,周安無奈只好照做。

周平最喜歡的就是和妻子在睡覺前說說話,平常白天他都忙,只有睡前的時間倆人都空閒。

看着妻子笑盈盈的端來的芝麻糊,就感嘆道“別人回孃家是送禮,你到好,大兜小兜的往咱家拿,虧的是大哥他們脾氣好,要不就該不讓你回家門了”

“胡說什麼”王氏笑“我回家也有拿東西啊,再說了都是我娘給的,她們也有的”

“你啊”周平笑笑,芝麻糊又稠又香“二弟從京裡回來時候不是拿了幾匹布料嗎,雖不多,東西不錯,跟咱們這兒的顏色紋飾也不一樣,你拿回去給嫂子們分分”

“那個啊”王氏有些爲難,周平常出門,她看那些那料子不錯,就想給丈夫做幾件外衣穿,都想了好幾個款式了,可週平這麼一說,又不太好反駁,只得應了。

“怎麼回來了,”王夫人驚訝“不是剛回來嗎?”看着女兒面色如常,放下心來“回來了,吃了飯再走?”

“哦”王氏軟軟的應了,靠在母親身邊

王夫人揮退下人,屋裡只有母女倆“這是怎麼了,前兩天不是剛回來嗎?是有什麼事?”

“沒事”王氏打起精神“前兒二弟回來的時候捎了幾匹料子,相公說給哥哥們做衣裳穿,我就拿來了”

王夫人看看王氏“大郎是個有心的,這麼給你臉面,你不高興些什麼啊?”

“娘”王氏忍不住撲到王夫人懷裡“你不知道,這是我們家最好的料子,我原本準備給大郎做衣裳的,可是大郎看我老往家拿東西,就叫我送過來,這是給我做臉,不讓嫂子們看不起我,我知道,可是他對我越好,我越難受,娘啊”王氏大哭起來。

王夫人靜靜拍着女兒,等着她哭夠,每個女孩子嫁了人之後總會遇到各種問題,只能自己解決,她要做的也就是女兒撐不住的時候,讓她有個盡情哭泣的地方,等到王氏哭夠了,王夫人才說“那你打算怎麼辦”

王氏擦擦眼淚“上次您跟我說的時候,我就跟小荷說過了,現下只是挑個日子給相公說”王氏的聲音很平靜,納妾本就是很普通的事,她自小就知道,別看她爹和她孃的感情那麼好,他爹也有兩三個小妾,只是他娘把的緊,哥哥們又多,爹纔不在意沒有庶出的孩子罷了,她知道她會遇上這些事,只是沒想到會這麼早。

“若是小荷有孕了呢”王夫人問

王氏把涌到眼睛裡的淚水逼回去,開口說“我只是給她開臉,我還年輕,她想有孕,過些年再說”

王夫人把女兒擁在懷裡“這是最好的辦法,你還小,不一定是有問題,現在最要緊的是把大郎的心箍在家裡,別被美貌的外人給勾引了,家裡人的賣身契都在你手上,只要他在家,就一切好說。娘給你求的藥,你要堅持吃,知道嗎?”

“娘,我知道”王氏悶悶的聲音傳來。

“小荷開了臉,你身邊就沒貼身的人伺候了,要不要娘再給你個大丫頭?”王夫人問

“不用,娘”王氏平靜下來“他們兄妹都不喜歡被人貼身跟着,身邊的小事都是自己動手的,姑娘家就四妹跟六妹身邊各有一個被當作玩伴的一個小姑娘,三妹連讓人近身都不肯的,這樣我身邊也不好人太多,紅梅嫁了人又回去跟着我了,我身邊就先用着她吧”

王夫人點點頭,紅梅是自己仔細挑的,夠忠心,也靈巧,才直接配了人給閨女,就是要她當作臂膀的“你如今說的也是,既然家裡別的沒什麼伺候的,你也隨着走,橫豎事情都有那麼多的下人管,只是貼身的小事罷了”

“嗯”王氏點點頭

王夫人看看閨女,心疼的不得了,可是卻只能硬下心來,嫁出去的閨女就是人家的人了,還是要在別人家裡過活的,心裡難受,卻不敢表現出來,連連叫人,給姑娘準備愛吃的菜,回到自己家裡總要鬆快一下。

外邊的天黑暗的跟王氏心一樣,屋子裡只點一盞燈,昏暗的很,可王氏不覺得,她就坐在牀沿上,動也不動,就好像一尊雕像,沒有知覺,沒有感情。

伴隨着砰的一聲門聲,周平走了進來,火氣很大,想大吵,想大鬧,可是看到妻子那滿臉的淚水,還有那暗淡的眼神。

“唉”周平嘆口氣“你這是何苦呢”走過去把王氏擁在懷裡。

溫暖的懷抱還是一如往昔,熟悉的聲音帶着淡淡的心疼,王氏突然感覺到了痛,痛徹心扉。

周平看着懷裡哭的撕心裂肺的妻子,苦笑“好了,好了,沒事了,沒事了”周平拍着妻子的背,輕輕的哄着。

等王氏終於哭夠了,周平拿溼布巾給她擦臉“看,眼睛都紅了,明天一定會腫起來,看你怎麼出門”

“對不起”王氏帶着哭聲說

“對不起什麼”周平給王氏擦了臉,又細心的抹上脂膏“如果你是爲了哭道歉,可是在自己的丈夫面前哭,不是很正常嗎?除了我你還能在誰面前哭啊?如果是爲了外面道歉,那我不接受”

周平抱着王氏“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我們之間根本就擠不下別人,爲什麼要這樣呢,這樣我不開心,你也不會高興,”

“可是”王氏哽咽的說“可是我都沒有懷孕啊”

“就這個?”周平無奈的說“我們成親也沒有多久啊,而且你纔多大啊,現在就想這些?”

“可是我們成親也一年了啊,我一直都沒有信兒,我怕你生氣”王氏想哭。

“傻子”周平無奈“你做閨女的時候請過脈的啊,不是沒事嗎?”

“恩”王氏點頭,又趕忙搖頭“沒事的,是請的老大夫,沒事的”

“那既然這樣,你擔心什麼”周平說“我們都還年輕,爲什麼這麼急呢,你是我的妻子,以後別把這些事放在心上,慢慢來,總會有的,別再給我安排妾了,你難受,我就好過啊”周平看着王氏“好不好?”

“恩”王氏哭着點點頭

“好了,別哭了,本來眼睛就紅了,在哭可就要腫好幾天了”周平趕緊給王氏拿布巾搽臉

王氏看着周平的背影,又哭又笑。

一大早周米就神秘兮兮的來找周草,聽了她說完,周草嗤笑“你都從哪兒聽來的啊?”

“是小桃去給我拿線的時候聽前院的人說的”周米笑着說,小桃是大嫂剛來的時候買的給周米的,自家哥哥都沒注意這些,女子比較細心,王氏剛來就給三姐妹配上了丫頭,又嫌年紀大的歸屬感不好,專門買的十來歲的,好好調教了一番送過來,周米和周粟都收了,只當是多個玩伴,可是周草看着比自己還小的年紀,真心的用不慣,也不好辜負嫂子的好意,就把給自己的小蘭放在後院裡,誰有事去誰那兒,加上週粟的小菊,正好三個。

周草看看周米身後跟着的小桃,大概周粟脾氣委婉,溫和,王氏專門給周米挑了一個靈活的,想着能帶帶周米,周草冷眼看着也是不錯的,雖然活波卻也有分寸,就笑着問“聽到什麼了?給我說說”

小桃笑嘻嘻的走近兩步,就要把聽到的給姑娘們學學,“我也要聽,我也要聽”周粟帶着小菊過來,小菊在後面看着周粟,周粟年紀小,王氏給周粟挑的簡單,細心就成,別的可以慢慢學,但是一定要細心的照顧周粟。

“聽什麼?大姑娘家到處聽耳朵,”周草說“小心王嬤嬤罰你”這個王嬤嬤不是以前的那個王嬤嬤,是大嫂專門回家求的,也是個積年的老嬤嬤,會的不比以前的那個王嬤嬤少,現在就由她教育三姐妹。

“三姐”周粟撒嬌

“撒嬌也沒用”周草捏着周粟的鼻子“以後不準表現是跟個聽八卦的一樣,知道嗎?”

“知道了”周粟機靈的說“可以聽,但不可以表現的很是喜歡,對不對”

周草笑笑,不理她示意小桃接着講。

“啊大嫂給大哥納妾啊”周米有些受不了

周草嘆口氣,讓小桃她們都退下,“這其實是很多的,”捏捏周米的手“你還記得當年的五嫂子嗎”

“記得”周米黯然的說“就是五哥要納妾,五嫂子才走到”

“連地裡種莊稼的人多收了一斗米就要納妾,更何況是那些家有名有望的富裕之家,”周米以後肯定是要碰到這些的,周草寧願她現在知道這些,也不願意她以後沒有一點意識的面對。

“以後咱們都會嫁人,要怎麼過日子,我也不知道,只是”周草把心裡話說出來“既然有人過得好,有人過得不好,那日子肯定還是要自己經營的,無論遇到什麼事都不要慌,慢慢來,”周草抓住周米的手“家裡兄弟多,在外面自然會給你撐腰,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只是擔心你的性子,四妹,性子好是好事,人人都喜歡,可是你以後嫁了人,太過溫和,我卻怕你立不起來,一大家子,不是個好性子就能解決的,你要牢牢記住,你是誰,家外有兄弟姐妹撐腰,家裡是正妻嫡房,除了長輩和相公,其餘的誰都不如你,知道嗎?”

周米本有些愣愣的,看着周草的面色越來越嚴肅,認真的聽完,“三姐,我知道了,我會記得你的話的,牢牢的記在心裡”

周草點點頭,女子的命運總是讓人擔心。

三人又說了會兒體己話,聽到外面說王氏來了,趕集帶着周米和周粟迎出來。

“你們幹嘛呢,做針線嗎?”王氏撲了粉,但是很高興。

“聊天呢”周草說:“還說過兩天去寺廟燒香”

“是想出去玩吧”王氏笑

“大嫂既然知道,說不得就要麻煩大嫂了,跟大哥說說,一起去玩唄,現在

這天正好,而且還可以看看那個地方”周草調笑着說

王氏一聽臉紅了,趕緊說“我得會兒就去跟你大哥說,咱們儘快出發”又想去自己來的事,讓身後的丫頭拿過來,指着說“我今天翻騰嫁妝,這些首飾正適合你們這些小姑娘戴,給你們拿來,你們自己選,”

女人對首飾總是無比的熱情當下幾個人謝過王氏後就開始挑起來了,周草拿着一個打造的精緻的金釵說“大嫂,今天周如他們沐休,難得大家都在家,不如多做幾個菜,大家一起聚聚,大哥總是忙,好久沒在一起吃飯了,”

“這主意好,”王氏笑“平常都忙,今個人齊全,怎麼也得好好熱鬧熱鬧,我去叫他們再去年春樓叫幾個招牌菜”說着起身就要走

“別忙”周草趕緊拉住“既然麻煩你一回,索性我就麻煩全了”笑着對王氏說“上次大嫂帶回來的糟鴨掌真好吃,大嫂,好想吃”

“瞧你說的,什麼麻煩不麻煩,好像我不吃似得”王氏高興,就跟周草調笑起來了“不過別說你了,就是我也是最愛的,那可是我娘娘家的秘方,你等着,中午就得了”說完笑着就走了

等到王氏走出了後院,周米疑惑道“那鴨掌確實好吃,可我看你的樣子也就一般啊,怎麼就想起吃這個了,堪堪的讓大嫂派人回去取,會不會不妥”

“沒什麼”周草和周米站在角落裡“雖說咱聽了個大概,可大致意思我明白了,肯定是大嫂無孕,有些着急了,纔給身邊的丫頭開臉,咱大哥什麼性子你不知道,肯定是不同意的,看今天大嫂開心的樣子,肯定是事情解決了,大嫂這事,肯定是王夫人也操的心,如今有了結果,自然想最先給自己的娘知道,可大嫂昨天才回去,今天那好再回,我不過是找個藉口,給大嫂個方便罷了”

“這樣啊”周米想想,確實是“那大哥他們”

“不過年紀小罷了”周草看見周米有點紅的臉說“姑娘在家裡出嫁前都是要請脈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