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學士一家,尤其是曹恆迪臉上那來不及掩飾的表情讓福安公主的心宛若刀絞一般的疼了起來,她又傷心又絕望,那種傷心和絕望,讓一貫膽小怯懦的她忘了這是在祁安殿,忘了殿裡殿外的官員和他們的家眷,她起身,跪倒在地,如杜鵑啼血一般地叫道:“父皇~”
福安公主的悲鳴沒有讓皇帝心生憐惜,相反卻讓他的眼神幽暗很多,聲音中少了慈愛多了威嚴,道:“小七有什麼想要說的嗎?”
“兒臣……兒臣……”福安公主是聰明的,更是敏感的,皇帝和平日不一樣的聲音讓她的心微微一顫,偷眼看到皇帝不明情緒的臉,她忽然失聲,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沒出息!皇帝的眼神更加的幽深了,比起知道自己可能被送去和親,卻還盛裝打扮出席的五公主,福安公主的表現只能說沒出息和丟臉,但皇帝卻沒有呵斥她,而是溫和的笑着道:“小七可是不願意嫁給五王子,和親韃靼?”
“兒臣……兒臣……”福安公主想點頭,想說是,但是話到嘴邊卻怎麼都沒敢說出來,她知道,皇帝既然已經答應了,那麼自己就算是哭破了嗓子,磕破了頭,也只能乖乖的嫁人。
“父皇,七妹只是激動能夠爲父皇分憂,絕對不是不願意。”六公主卻在這個時候跳了出來,和親的公主定下了,不是她,這是好事,可不能再有什麼變動,她笑着道:“七妹一向深明大義,怎麼會胡鬧,不願意依從父皇的安排呢!”
“是嗎?”六公主的話皇帝是一個字都不信,但是卻也不能那麼說。
“兒臣不敢妄言!”六公主笑着道“七妹剛剛還說,身爲公主,我們享受着常人不能享受的尊貴,就應該承擔相應的責任。如果她被選中和親的話,她或許會忐忑,會不安,但是她更會爲自己終於能夠爲父皇,爲大齊盡一份義務而自豪,開心。”
“小七真是這麼說的?”皇帝呵呵笑了,道:“真不愧是朕和皇后最疼愛的女兒,真沒有白疼你一場!”
皇帝相信,六公主既然敢當着福安公主的面那麼說,必然不是假話,而他卻也不會爲此而感動,因爲他知道那不過是福安故意說了擠兌兩位姐姐的,這讓他對點頭答應布日固德的要求,讓福安公主和親的生出的一絲憐惜和不忍徹底沒了——對多年的朋友,一起長大的姐姐都沒有什麼感情的人,對別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福安公主這個時候終於明白大局已定,不管說什麼都無法改變自己即將和親的事實,她仰起頭,努力地擠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道:“父皇母后那般疼愛兒臣,能夠爲父皇分憂,兒臣只有欣喜!”
福安公主慘白的臉上,盈滿了眼淚的眼睛,還有那渾身無力的樣子,就算她嘴上說着願意,欣喜,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的無奈和痛苦,布日固德自然也不例外,但是他卻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意思,而是得寸進尺的道:“皇帝陛下,既然您答應了將公主下嫁給小王,公主殿下也是歡喜的,那麼不知道皇帝陛下什麼時候讓我們成親呢?”
“你怎麼這麼着急啊!”皇帝呵呵一笑,帶了幾分打趣的口氣。
“不着急怎麼能抱得美人歸呢?”布日固德自以爲風趣的來了一句,而後又認真的道:“皇帝陛下,不是小王沒有耐心,而是小王不日便要返程,如果不將婚期定下的話,小王就算返程了,這心也會落在大齊皇宮,與七公主同在的。”
“哈哈哈~”布日固德的話還是贏得了皇帝的一陣笑聲,他笑呵呵的道:“婚期的話朕暫時還不能告訴你,但是朕答應你,今年之內無論如何都會送小七到韃靼與你成親的。”
“謝皇帝陛下!”布日固德立刻謝恩,卻又得了便宜還賣乖的道:“不過還是好久啊,小王真恨不得明日就能將公主娶回家!”
“那可不成!”皇后笑盈盈的開口,道:“小七上面還有兩個未嫁的姐姐,照我們大齊的規矩,姐姐還未出嫁,妹妹就算有了婚約也是不能成親嫁人的。”
“既然這樣,那麼爲什麼不趁今天這個好日子,給兩位公主選駙馬呢?”布日固德笑呵呵的道,雖然皇帝答應將七公主嫁給他,可是萬一他們又捨不得了,等到和親的時候又換了別的公主怎麼辦?但如果另外兩位公主都有了駙馬,就不用擔心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布日固德話對皇后來說正中下懷,她微微一笑,對皇帝道:“五王子這話還針對了本宮的心思,本宮原本就想趁今天這樣的好日子爲小五小六擇駙馬,現在連小七的親事都有了着落,更不能再拖下去了!”
“既然皇后有這樣的打算,那麼就依皇后的吧!”皇帝已經猜到了皇后心中的算計,但是卻無意阻止,而是順勢答應了。
“小五書讀得好,也頗有才華,給她選駙馬最要緊的就是要有才華,這樣夫妻之間纔有話可說,才能琴瑟和鳴。”皇后笑盈盈的先說了爲五公主選婿的要求,而後環視一圈,道:“曹家二郎曹恆迪文采斐然,相貌出衆,曹家玉郎的名聲連本宮都有耳聞。”
曹家人還沒有從擺脫了福安公主的歡喜中走出來,卻聽到皇后這般說話,微微一怔之際,便聽到皇后道:“曹恆迪上前聽旨!”
曹恆迪並沒有馬上上前,而是遲疑的看着曹學士和宋夫人,宋夫人這個時候已經飛快的將太妃娘娘說了,絕不讓曹恆迪尚七公主的話說了一遍。如果是之前,曹學士定然不會想到別處,但是現在,曹學士卻只能苦笑一聲——皇后娘娘早就打定了主意讓兒子尚公主,只不過尚的是五公主或者六公主而已,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尚福安公主呢!再怎麼說她也是有封號的公主,母妃也是妃位,比五公主和六公主都強得多。
想通了這個關節,曹學士只能無奈的朝着曹恆迪點點頭,曹恆迪只能不情願的上前,跪倒在皇后面前,聽着皇后說了一大串誇讚他的廢話,而後一錘定音的道:“特招曹恆迪爲駙馬,擇日完婚!”
“臣子謝恩!”曹恆迪木然的謝恩,心裡莫名的升起一個念頭:那日,她接到指婚聖旨的時候,是不是和自己一樣,又無奈有無可奈何呢?
看着自己心儀的男子接旨謝恩,然後成了自己姐姐未來的駙馬,福安公主心裡奇異的卻沒有一絲嫉妒,有的只是深深的悔恨,如果自己沒有聽母妃的話,沒有給父皇建言,那麼今天的一切是不是又不一樣了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