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感情燕三奶奶邀我來不是爲了賞花,竟是爲了貴人召見?”
顧伽羅勾起一抹淺笑,只是那笑容不及眼底,涼涼的說道。雖然她不知道嶽淑慎嘴裡的‘貴人’是誰,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對方是來者不善。
‘顧伽羅’恣意慣了,在京里拉了不少仇恨,如今鬧出了‘醜事’,還不定有多少人拍手叫好,然後排着隊想來嘲諷她、擠兌她呢。
今日詩社的那些人也就罷了,大家的出身差不多,即便口角起來,也不會引來什麼禍事。可那個什麼‘貴人’就不一定了,嶽淑慎是侯府小姐,連她都要巴結、忌憚的貴女,除了宗室女,那就是皇家的公主了。
宗室女還好些,倘或真是哪個公主看顧伽羅不順眼,想趁機找尋她的不是,顧伽羅礙於‘君臣’名義,定不敢十分反抗,到時候,吃虧是少不了的。更有甚者,還有可能給家裡惹禍。
而嶽淑慎作爲穿針引線的‘中間人’,她就不只是女兒家的‘惡作劇’了,而是足以上升到‘陷害’的地步了!
如此,顧伽羅若是還能對嶽淑慎笑臉相迎,那才真是有鬼了呢。
燕三奶奶在聽到嶽淑慎的那句話時,也變了臉色,心道:真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你們幾個想捉弄顧伽羅,千方百計的把人請來,這也沒什麼。可、可如今又弄出個‘貴人’來,你、你們這是想跟趙國公府結仇嗎?!
心裡暗罵小姑子不懂事,燕氏臉上卻仍是和煦的笑容,她忙拉住顧伽羅的手,道:“顧大奶奶勿怪,我家三妹妹這是跟我搶人哪,您和三妹妹時常一起玩兒,也知道她的脾性。呵呵,我方纔就說了,今個兒您是我的客人,我院子裡的桂花茶已經泡好了,其它幾位貴客也都到了,顧大奶奶,您還是跟我去賞花吧。”
燕氏一邊拉着顧伽羅的手,一邊衝着嶽淑慎使了個眼色。
嶽淑慎說完那句話自己也後悔了,其實那位貴人,真不是她請來的,她也是剛剛纔知道‘那位’也要來,唉,早知道,她就不出這個頭了。
現在好了,還沒整到顧伽羅呢,先讓她給記恨上了,如今更是連三嫂也惱了她。
“……顧大奶奶,我、我三嫂說的沒錯,我、我就是想請你先來咱們詩社,所以才故意拿貴人說事兒,”嶽淑慎磕磕巴巴的自己圓謊,還故作調笑的說道:“誰讓你那麼有才情,自從你嫁了人,咱們詩社就再也沒有什麼好詩傳唱出來了呢。”
燕氏鬆了口氣,雖然嶽淑慎這話轉得有些生硬,但到底圓了過來,她忙接過話頭,笑道:“可不是,說到底啊,還是顧大奶奶您的不是,誰讓你竟生的這般出色?害得咱們姑嫂兩個爲了爭搶客人,險些爭紅了臉哪。好了,不說了,不說了,再說下去啊,我親手烹製的桂花茶都要涼了呢!”
顧伽羅眼眸閃爍了下,沒有推拒,任由燕氏挽着她的胳膊一起朝花廳而去。
“二姐姐?”顧瓊擔心的喊了一句。
顧伽羅擺擺手,示意自己無事,並讓顧瓊跟着姚希若等人去詩社遊玩。
“……”望着顧伽羅和燕氏的背影,姚希若脣角勾起一抹冷笑,她也不知道今天還要‘貴人’蒞臨的事兒,但這並不妨礙她看顧伽羅的笑話。
哼,你逃出了鐵檻庵又如何?京城的上流社會依然容不下你!你,顧伽羅,未來的日子裡只能是個笑話、是個污點!再想像過去一樣風光,卻是不能夠了!
姚希若並不知道的是,今天顧伽羅並沒有出醜,反倒是她,迎來了人生中最大的一個宿敵!
且說燕氏挽着顧伽羅的胳膊,兩人邊走邊說些閒話。
燕氏性情溫柔,卻不是笨口拙腮的人,且極懂得說話的技巧,絕口不提顧伽羅之前的‘奇遇’,更沒有絲毫談及坊間最熱門的幾段故事,而是像個親密的故友,和顧伽羅說一些家常瑣事。
顧伽羅雖惱了嶽淑慎,但對於燕氏,倒沒有多少反感。再者,今天她還要利用燕氏,所以跟她談話的時候,語氣中早已沒了方纔的火氣。
“……桂花的香氣濃郁,用來燻蒸花露倒也使得。”燕氏出身醫藥世家,對於那些花花草草很是喜歡。
顧伽羅點頭,笑道:“沒錯,除了桂花,還有牡丹、薔薇等等,亦能做成花水、花露。只可惜我性子急,不耐煩做這些,倒是我家表姐,時常倒弄這些花兒草兒,平日裡我的香囊、薰香都是表姐幫我淘弄的。”
兩人說話間已經進了岳家待客的花廳,花廳裡,吳家**奶許氏、宋國公府的大奶奶李氏和三奶奶林氏已經到了,正圍坐在方桌旁說着什麼。
顧伽羅和燕氏進來的時候,正好說道‘表姐幫我淘弄的’這句話,許氏便笑着問道:“伽羅來啦,跟燕三奶奶說什麼呢?竟這般熱鬧。”
顧伽羅趕忙鬆開燕氏的手,衝着許氏行了個福禮,“伽羅見過表嫂。”沒錯,許氏是顧伽羅的親戚,嚴格來說,許氏是齊謹之的表嫂。樑國公府吳家是齊謹之曾祖母的孃家,兩家是姻親,雖然老輩的幾位老人已經過世,但吳家和齊家西府的關係卻一直很好。
不管顧伽羅之前鬧出了怎樣的醜事,不管許氏心中如何瞧不上顧伽羅,顧伽羅現在還是齊謹之的妻子,至少在人前,許氏要做足了親戚的面子。
不過,今天顧伽羅的表現讓許氏有些驚訝。要知道她這個表弟妹最是個驕傲、任性的人,平日裡遇上了,也是高高在上的端着架子,而似眼前這般‘目中有人’,還是頭一回呢。
顧伽羅‘懂事’,許氏鬆了口氣的同時,也願意回敬一定的善意,笑着衝她招手,“快來坐吧,燕三奶奶的梯己茶,尋常時候很難吃到呢。”
顧伽羅笑着應聲,乖巧的坐在了許氏身邊。
李氏和林氏靜靜的看着,發現顧伽羅並不似傳說當中的那般不堪,且瞧她的舉止從容、言談優雅,全無半分驕縱、任性的模樣,心裡不由得納罕。
燕氏招呼衆人重新見禮,然後才笑着說道:“許**奶謬讚了,不就是一口茶嘛,能得幾位奶奶的喜歡,也算是我的一點子心意了。”
燕氏坐在顧伽羅身側,她的鼻子忍不住又抽/動了下,其實方纔在路上的時候,她就聞到顧伽羅身上有股子‘奇香’,香味兒有些怪,說不上多麼讓人討厭,可也不怎麼讓人喜歡。當時她只顧着安撫顧伽羅,並沒有多想。這會兒大家閒坐在一起,燕氏也有了心思研究一二。
燕氏不着痕跡的打量了顧伽羅一番,最後將視線落在了她腰間掛着的一個精緻荷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