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衝突
景棠剛回到家,就受到了司徒嵐音的質問:“你殺了程希伯。”語氣十分篤定,夾雜着壓抑的怒氣。
景棠沒有否定,只是聽到司徒嵐音的話後,目光微微一閃。他其實並不知道程希伯的生死,不過司徒嵐音既然如此篤定,想來事情不假。並且,司徒嵐音所在的組織必然有某種特殊的手段確定成員的生死。
景棠心中凜然,面上卻不動聲色,反而問道:“爲什麼要讓程希伯去找蘭琪?你到底想做什麼?她不過一個小丫頭,能礙着你什麼?”
司徒嵐音冷笑了一聲:“呵!小丫頭?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你這個小師妹今年該二十一了吧?她也老大不小了,該成親了,總不能一直這麼不清不楚地住在別人家裡,讓人聽了笑話!你這個做師兄的不肯多幫幫她,我這個當師嫂的卻不能坐視不理。程希伯人稱‘君子劍’,可是江湖年輕一輩的佼佼者,想找什麼樣的女子找不到?可你,居然殺了他!”
景棠被她說得心頭火起,忍不住大聲反駁道:“程希伯是什麼樣的人你比我更清楚,讓琪兒嫁給她,你是要將琪兒推進火坑嗎?”
司徒嵐音原本還壓抑着火氣,這會兒聽了景棠的話也爆發起來:“琪兒琪兒,你叫得倒是親熱!我就知道,你心裡一直有她,說什麼程希伯不好,我看你是想自己把蘭琪給收用了吧?可惜她在商家住了這麼多年,恐怕身子早就不乾淨了!”
景棠瞬間擡起右手朝司徒嵐音臉上揮了過去,卻被司徒嵐音擋了下來,司徒嵐音冷笑着看他,不屑地說道:“怎麼?被我說中心事惱羞成怒了?景棠,我告訴你,只要我還在,你就休想跟蘭琪在一起!你要是不想她出事,就給我老實一點兒!再讓我知道你去看她,我就把她活剮了送給你!”
雖然早知道司徒嵐音是什麼樣的人,可真正聽着她口中說出如此惡毒的話,景棠還是有種憤怒快要從心中炸開的感覺。他沒忍住,也不想再忍,手往腰間一抹,伴隨着一聲龍吟,墨玉般的長劍已經急刺向司徒嵐音面門。
司徒嵐音瞬間臉色大變,絲毫沒想到景棠竟然會對她下這麼重的手。想到景棠這麼做的原因,司徒嵐音心中就騰昇起一股強烈的怨恨,她看着景棠的目光變得陰狠而怨毒,扭腰避開景棠的長劍,司徒嵐音摘下掛在腰間的碧綠玉笛,放在脣邊“嗚嗚”吹響。
她的身形極快,舞蹈般靈動而優美,一身白裙猶如蝴蝶翩然飛舞,說是天上的仙子也不爲過。然而隨着玉笛吹響,一道道無形的音波便朝着景棠射去。那些音波肉眼並不可辨,又似乎無邊無際,根本無法躲閃。
景棠只覺得有什麼無形的力量撞在自己身上,使得他體內的氣血都受到影響,漸漸變得不穩。他的心跳開始變得不規律,甚至連視野都彷彿發生了扭曲。
再看司徒嵐音,顯然也並不好受。吹響笛音需要耗費龐大的內力,再加上景棠武藝高強,想要傷他就得吹奏出更厲害的曲子。一曲未完,她原本紅潤的臉色已經漸漸變得蒼白。
景棠想要靠近司徒嵐音,然而距離司徒嵐音越近,他受到的影響也就越大。他緊緊握住劍柄,因爲體內氣血不穩,握劍的手微微發抖。
身體每一個細胞彷彿都在叫囂,這一刻,景棠卻想到了不久前見過的蘭琪。雖然只是偷偷看了一眼,卻是生動而鮮活。蘭琪已經長大了,如同含苞待放的薔薇,成熟中帶着幾分少女的青澀。
只要一看,他就知道蘭琪還是完璧。
他從不會嫌棄蘭琪,不管是以前,現在,還是不可知的將來。只希望等一切塵埃落定,他們還能有機會在一起。
司徒嵐音不管做什麼他都能忍,可是她絕對不能動蘭琪!還有程希伯那個人渣,他怎麼配得上蘭琪?司徒嵐音竟然偷了蘭琪送給他的玉佩,還交給程希伯去騙蘭琪,幸好他去的時候蘭琪並沒有受到傷害,否則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
想到司徒嵐音剛剛說過的話,景棠把劍柄握得更緊了,然後他眼神一定,突然舞出了一套劍法。他身法太快,在半空中留下無數道殘影,就彷彿有了無數道分身。
下一刻,所有的殘影齊齊揮出一劍,那一劍彷彿帶着毀天滅地之勢,無形的劍氣震盪開來,將司徒嵐音的音波徹底攪得粉碎!
這一擊後顯然讓司徒嵐音受到了重創,她口中噴出一口血,血珠濺落在碧玉笛上,留下斑駁的暗紅,莫名地透着一股不詳。
景棠也並不好受,他筆直地站在原地,如鬆如竹,臉色卻呈現出一片慘白。他右手拄着劍立在地上,左手卻按住了心口。他的氣血本就已經不穩,剛纔的一擊之後,內力就在丹田和經脈中不受控制地橫衝直撞。
這還不止,他的內臟也受到了音波的影響,心臟更是彷彿隨時都要炸裂開。將喉中的腥甜嚥下,他緩了緩氣說道:“別動蘭琪,也最好不要傷害她身邊的人,否則我會親手殺了你。”
司徒嵐音緊緊攥着手中的碧玉笛,力道大得骨節都泛白。她並不在意景棠的威脅,反而說道:“你不是一直想見尊主嗎?只要你發誓以後再也不見她,我就給你一個面見尊主的機會。”
她顯然很瞭解景棠,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讓景棠的內心陷入了劇烈的掙扎。他做不到再也不見蘭琪,可他更不能放棄面見那名‘尊主’的機會。
他不顧內心的真正意願娶了司徒嵐音,忍辱負重了這麼多年,不就是爲了打入這個神秘組織的內部,親眼見一見那名‘尊主’,想辦法除掉這人嗎?可是,難道他這輩子,真的註定和蘭琪無緣了嗎?
司徒嵐音服下一顆療傷丹藥,等了一會兒見景棠還在掙扎,她的臉上再一次露出嘲諷之色。她一早就知道景棠娶她是別有用心,不過這又如何?她故意巧遇景棠,不也是看中了這人的實力,別有用心嗎?
不過,就算是這樣,只要景棠是她的丈夫,其他人就別想染指!雖然,她根本不喜歡這個男人,也從來沒跟他有過夫妻之實!誰讓他認識了她又想利用她呢?
娶了她,心裡還惦記着蘭琪那個小賤人,想都別想!這一次要不是爲了尊主的計劃,她必然要讓蘭琪生不如死!等空出時間來,她一定要親手把蘭琪那個賤人的皮活剝下來做成燈籠,身體做成蠟燭,作爲景棠的生辰賀禮!
司徒嵐音心裡打着惡毒的主意,故意催促景棠:“怎麼?難道你還沒想清楚?這個決定對你來說就這麼難嗎?”
景棠覺得自己的心更痛了,隨時都能炸開。他痛苦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目光已經變得堅定而絕望。他張了張口,極力控制着顫抖的聲音說道:“我發誓,以後不再見她,希望你能說話算數。”
司徒嵐音卻惡毒地笑起來:“這麼敷衍可不行,你要對天發誓,就說你景棠以後不再見蘭琪,有違此誓,蘭琪必死無葬身之地!”
景棠的目光瞬間變得冰冷而銳利,利劍般射向司徒嵐音:“司徒嵐音,你別欺人太甚!”
司徒嵐音卻覺得已經捏住了景棠的七寸,哪能就這麼饒過他?她冷笑道:“要麼按照我說的來發誓,要麼你就別想見到尊主,你自己選吧!”
景棠死死地看着她,發現她根本不可能鬆口,只得強壓下心中的怒意和仇恨退了一步,舉起手痛苦地說道:“我景棠對天發誓,此生不見蘭琪,有違此誓,蘭琪……蘭琪必死無葬身之地。”
話音剛落,就響起了巴掌聲。他冷眼看着司徒嵐音,就見司徒嵐音正笑得一臉得意。
司徒嵐音看着說完話後臉色更加慘白,甚至彷彿蒙上了一層死灰的景棠,心中頓時生出一種詭異的快感。她得意地說道:“既然你這麼識時務,要不了多久,你就能見到尊主大人了。”只希望到時候,你別失望就是了。
最後一句話司徒嵐音故意沒有說出來。
她更沒有告訴景棠,這一次就算景棠不發誓,那位尊主都會見他。因爲這位尊主正進行着一個極大的陰謀,正好要用到景棠。至於蘭琪,等這件事情過去了再來收拾不遲。
因爲他們的這個計劃,商家和蘭琪得到了暫時的安寧。
日子一天天過去,平凡而快樂,青州城並沒有特別的事情發生,表面看起來寧靜和祥和。而在平靜的表象下,卻有一場巨大的陰謀正在緩緩展開,猶如一隻可怕的兇手,逐漸露出猙獰的觸角。
棋局已經開始,誰是棋子,誰又是執棋,當最終的結局來臨之前,誰也無法預料。在那之前,總有數不盡的無辜百姓,要冤死在這一場浩大的棋局之中。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