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之夭夭
不是說精神不濟嘛?
走在前面的人瞬間感受到自己果真是被嫌棄的那個人,慕容清噘着嘴心有不甘的離開。
老太君招手道:“快,玉兒到祖母身邊來坐!”,臉上都笑出褶子來,與方纔莊重的神情截然不同。
“是,老祖宗!”
祖母今天笑得讓人發毛啊,孔嬤嬤也是,有些不祥的預感!
東方玉在榻的另一端落座,雖然早已習慣祖母不按常理出牌,心中還是有些忐忑。
老太君佯裝生氣道:“祖母還能吃了你不成?離那麼遠,怎麼好說體己話。”
“祖母疼孫兒都來不及呢,哪裡捨得吃。”說着就移到小几邊上。
“算你有點良心。”
直接問他會不會害羞啊?應該不會吧,畢竟小兔崽子在軍營待了那麼些年。
“玉兒先嚐嘗這些點心。”這個開場白好像不沾邊啊。
怎麼這種時候嘴拙了呢?
他從小都不愛那些花花綠綠的點心,吃着沒多大差別,又不好駁了祖母的好意,拿了一塊賣相好的珍珠翡翠糕小口咀嚼。
“怎麼樣?”
“祖母屋裡廚娘的手藝果真高明些,不過祖母留下孫兒不單單是品茗吃糕點吧?”
祖母偏愛自己府中是心知肚明的,今天這種敷衍衆人又近乎討好自己,倒不多見。
“祖母我關心你不行啊?說吧你孩子他母親什麼時候帶回來?”
東方玉一臉震驚,“你孩子的母親”,是誰啊?自己什麼時候當爹了?
“祖母你說什麼呢?”
小兔崽子你就裝什麼大以巴狼。
“聖人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也不用遮遮掩掩不好意思。”一副我都明白的表情。
“祖母你又不是不瞭解孫兒……”話沒說完又被老太君打斷。
“被跟我說你那一套,如今不管用了,你都二十二了不成親不說,你那房裡祖母挑的丫鬟姿色都是上等的吧,你也不收用一兩個。”
自己妥妥的被嫌棄年紀大了。
不孝有三,無後爲大,自己說起來也算年輕呢,怎麼親長些都如此着急,難不成是擔心自己活不到那個時候。
想到此處有些神情變得落寞起來。
“孫兒知道了。”
臭小子每次都說知道了,事後又一點動靜都沒有。
自古以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樣的話嫡曾孫都可以到處跑了吧。
都怪自己生的那個糊塗兒子,胡亂承諾。
“那你什麼時候去提親啊,你父親說……”
“父親昨天說聖上宣孫兒進宮。”逃命似的三兩步奔了出去。
老太君一愣,狠狠拍了一下大/腿,拔高聲音道,“混小子,你給我回來!”
逃離的東方玉揉着胸口,還好自己逃得快,祖母催自己成親的念頭已經走火入魔了。
院裡丫鬟僕婦見了東方玉的模樣,又聽到老太君的喊聲,祖孫倆又下棋了?
世子爺也是不知道讓着老太君些。
要是老國公還在的話,哪次不是老太君贏。
“這孫子他已經不耐煩聽我嘮叨了。”
孔嬤嬤捂嘴笑道:“你呀半天也沒有套出點有用的來,像往常一樣直接問不就得了。”
“打仗不還說什麼虛虛實實呢,我這不是迷惑他,循序漸進的嘛!”老太君反駁道。
“我的老太君呢,論起打仗來你比得過世子,你看人家那叫一個快狠準,一個動作你就潰不成軍了不是。”
“你這一來二去的被他摸清你的意圖,他當然要改變策略;你要是一來就開門見山或許還能打他個措手不及,可能結果就不一樣了。”
還意猶未盡的補充了一句,“差不多兵貴神速的意思吧!”
老太君鼻頭一抽,“看把你能的”
嘆氣道:“當年你也熟讀兵書,胸中也不乏凌雲之志,可惜是個女兒身,倒是便宜了我。”
“還提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做什麼,那還不是你不喜歡讀,老爺又要檢查,說起來是我撿了便宜呢。”
兩人不禁回憶起那時的青蔥歲月。
滄海桑田,世事變遷,還好我們都還在一起。
“提那些作甚,比起好些人,我們一生順遂也沒什麼可惜的,如今放不下的也只有玉兒了。”
孔嬤嬤知道她是擔心世子的身子,國公夫人自己都那個樣子,國公爺又事事依着他,面前的這位爺沒有逼迫過他。
府裡其他人關係隔了一層不說,各自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盤,哪會真心實意爲世子着想。
“老太君你也不必過於憂心,國公爺不是說了,世子爺心中已有人了嘛,他也是個有主見的,你呀就等着抱曾孫吧。”
還不知道國公爺說的有幾分是真呢!
“對對對,你找個機靈點的多注意玉兒動向,一旦出門就來報。”
孔嬤嬤不知她的想法道:“這是爲何?”
“當然是我要跟蹤他,看看她是哪家的姑娘。”她神色肅然道,看起來不像是開玩笑。
哪家的閨閣小姐還敢跟外男私相授受不成,老太君這是越來越糊塗。
“我們呀就別瞎折騰了,你跟蹤世子,能行嗎?”
說得也是,自己再康健也是老胳膊老腿的,不過她也沒有完全放棄那個想法,兒子讓人去請慕容清來。
東方玉與往常一樣來到明鏡齋。
丫鬟見他到來也沒有一絲慌亂,恭恭敬敬施禮帶他入內,房內的陳設簡單又不失高雅。
靠窗的香妃榻上坐着一個端莊淑雅的夫人,緗黃/色的衣衫,拋家髻上點綴着累絲嵌紅寶石金鳳簪,眼睛與嘴脣與東方玉極爲相似。
美中不足的是空洞迷茫的眼神和那少了血色蒼白的臉色。
丫鬟玉蘭見了展顏道:“夫人,世子爺來看你了。”
如今的明鏡齋可不比當年,國公爺偶爾了看一眼,畢竟他心悅的是那位冉姨娘。
經常來探望的除了世子爺,也就是七小姐慕容清還來與主子說說話。
其實他們來大多是自己一個人自言自語。
清樂郡主聽到玉蘭的聲音,偏頭看了一眼,臉上有一絲動容,那個人經常來,她是記得的。
“來了?”
“母親,兒子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