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慕雨彤推着車子站在雪地裡,揮手喊了一聲。
“媽,你怎麼來啦?”佟慕雪快步跑了過來,有些驚喜。
“慢點跑,小心滑倒了!”慕雨彤看到‘女’兒向自己跑來,慌得一驚。
佟慕雪跑到母親身邊,一下子撲進了懷裡。
“你這丫頭。”慕雨彤撫‘摸’着‘女’兒的秀髮,一臉的溺愛之‘色’。
佟慕雪是她唯一的親人,是她最愛最珍惜的寶貝。
學校雖然已經放假,但是她卻把她送到了補習班,不是佟慕雪學習不好,恰恰相反,佟慕雪從小的非常懂事,聰明伶俐,學習成績在班裡一直都是名列前茅。
只是她從小就沒有了父親,在佟慕雪的印象裡,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長什麼樣。
在佟慕雪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她的父親就失蹤了,無影無蹤,慕雨彤不是沒有找過,可惜漫漫人海,如大海撈針,哪裡去找?
她的丈夫失蹤之後,她就把所有的愛全部傾注到了‘女’兒的身上,而‘女’兒也不負所望。
“媽,這麼冷的天,路上又滑,你怎麼來了?”佟慕雪擡起小臉問道。
“媽今天下班早,就順路過來了。”
平時佟慕雪都是自己一人坐公‘交’回去,家離這裡也不算多遠,雖然慕雨彤很不放心,但是沒辦法。
自從丈夫失蹤,整個家裡的擔子就落在了她的肩膀上,那個時候她有孕在身,又是剛貸款買了房,突然之間丈夫失蹤,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她報了警,可是沒有用,找了一年多,最後只得放棄,有一天她偶然得知,自己丈夫的戶口也被註銷了。
房貸要還,剛出生的‘女’兒還要照顧,可想而知,那時對這樣的一個‘女’人有多艱難,那段時間,她想過輕生,可當她一看到‘女’兒,她就感到心酸,爸爸沒了,要是再沒有了媽媽,這孩子該……
爲了生活,她四處借錢,周圍的親戚朋友看她可憐,倒也不吝嗇,慷慨解囊,也有人提出,讓她在找個人嫁了吧,她都沒有同意,因爲她相信自己的丈夫沒有死,還活着,外人都以爲她丈夫跟別的‘女’人跑了,但是真正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恨,但卻無助,她怨,只怪自己只是個老百姓……
佟慕雪多次問起自己的爸爸在哪兒,慕雨彤總是找着各種理由搪塞過去,每次一想起自己的丈夫,她總是以淚洗面,漸漸的,懂事的小雪就再也沒有在母親面前提起過她那從來沒有見過的父親,甚至她對“爸爸”這兩個字感到陌生。
“小雪今天想吃什麼?媽給你做。”慕雨彤望着可愛漂亮的‘女’兒道。
“媽做什麼我就吃什麼。”佟慕雪仰着小臉笑嘻嘻的道。
慕雨彤聞言,輕輕在她額頭‘吻’了一下,有如此懂事的‘女’兒,再苦再累都值得了。
“如果……如果他還在世的話,看到有這麼聰明懂事的‘女’兒一定和我一樣愛她吧,一定會的,甚至他一定比我更愛自己的‘女’兒。‘
慕雨彤靜靜地望着自己的‘女’兒,美眸中隱隱有一層霧氣。
“媽,你怎麼了?是不是又想起……”看到母親眼中隱隱含有淚‘花’,佟慕雪輕聲問道,擡起小手想要爲母親拭去淚水。
都說母‘女’連心,慕雨彤在想什麼,佟慕雪又怎會不明白。
俗話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雖然佟慕雪才十歲,但心理卻要比同齡孩子成熟的多,懂事的多。
“沒事,走啦,回家給你做好吃的。”慕雨彤抓住‘女’兒的小手,緊緊攥在手心裡,一股溫暖之意透過緊緊相握的手連着兩顆堅強的心。
…………
“臭乞丐,這大雪天的,怎麼沒凍死你呀!去哪蹲着不好,非要蹲在我店‘門’口,這大過年的真晦氣!”一位中年男子,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推搡着一個蓬頭垢面,全是穿着破爛的乞丐。
乞丐滿臉污漬,看不清面孔,但是從他的五官可以看出,他很醜,說他嘴歪眼斜都不算過分。
被店主連推帶踹的乞丐,撲倒在雪地裡,本就破舊單薄的衣服上沾滿了冰雪,乞丐艱難的爬起來,回頭望了兩眼,雙眼透着厭世般目光,有些麻木,又有些冰冷。
冰涼的雪從破‘洞’中滲進了衣服裡,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佝僂着身子一瘸一拐的慢慢離開,原來他還是個瘸子。
“媽!”
這一幕都被佟慕雪看在眼裡,他很同情那個乞丐,於是心有不忍,轉頭看向慕雨彤輕聲喊道。
這一幕自然也在慕雨彤視線內,她明白‘女’兒的意思,從車筐裡拿出兩個熱氣騰騰的包子。
“去吧,小心路滑!”慕雨彤囑咐道。
佟慕雪拿着兩個包子,向着正蹣跚的乞丐走去。
“呃!”當佟慕雪真的站在乞丐面前的時候,她突然發現,不知該怎麼開口:“老……老伯伯等等,給你包子。”
全身骯髒不堪的乞丐聽到身後有人呼喚,緩緩地轉身,一個漂亮的小‘女’孩雙手捧着兩個包子映入他的眼簾,原本麻木冰冷的目光,突然變的柔和起來。
那種目光轉瞬即逝。
乞丐緩緩的擡起手,想要去接,可是舉到了半空卻又停了下來。
那是一雙乾枯變形的手,沾滿了油污,散發着一股令人聞之‘欲’嘔的臭味,在冰冷的空氣中,微微顫抖。
“老……老伯,拿去吧!”
佟慕雪見乞丐伸出的雙手停在了半空,聳了聳鼻尖,甜甜一笑,主動迎了上去,把包子放在了乞丐的手裡。
“趁熱吃吧。”佟慕雪小腦袋一歪,又是一笑,望着乞丐那醜陋的面容她一點也不害怕,甚至對他身上散發着的惡臭都沒有生出一絲厭惡,有的是同情,是憐憫。
佟慕雪也不知道這是爲什麼?從小媽媽就教育他,尊老愛幼,幫助窮人,每當在街上看到流‘浪’漢和乞丐的時候,她都會莫名的生出一種同情心,這或許和她從小的教育和家庭環境有關吧。
“謝……謝……”乞丐聲音嘶啞,彷彿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喊出這兩個字。
佟慕雪甜甜一笑,腮邊兩個可愛的小酒窩,沉‘吟’片刻,伸手取下脖子上的圍巾,目光隱隱有些不捨:“這是……這是我媽媽給我織的圍巾,我就轉送給你吧,媽媽經常教育我要幫助窮人,等我長大了……唔!不說了,我要走了,再見!”
說着,竟然親手圍在了乞丐的脖子上,轉身跑開了。
“你在和他說什麼?”慕雨彤溺愛的‘摸’了‘摸’‘女’兒的頭,問道。
“媽媽你不會怪我,把你給我織的圍巾送給那個乞丐伯伯吧?”佟慕雪小心翼翼的問道,沒有回答母親的問話,聲音也是越說越低,她生怕媽媽會生氣。
“小傻瓜,怎麼會呢?沒有了,媽媽在給你買一條就是。”慕雨彤望了一眼遠處還站在原地的乞丐,曾經要不是得到親朋好友的幫助,或許她們娘倆也會如這乞丐一般,在乞討吧。
“走吧。”慕雨彤帶着‘女’兒漸漸遠去。
乞丐站在原地始終沒有動一下,雙手捧着包子,脖子上的圍巾,爲他擋住了寒風,他歪斜的嘴‘脣’蠕動,卻沒有聲音,呆呆的望着漸行漸遠的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