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五日的下午,學校外面忽然升起了一大片迷霧。
見到了這片濃郁的霧氣,衆人知道,他們回家的時候到了。
他們穿行在學校中,已經看不到任何一個人。
倖存的四人都知道,他們和這個血門世界的NPC已經完全被迷霧隔開了。
熟悉的破舊大巴已經在學校的門外等待了很久。
上車之後,衆人都有些睏倦,便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連續五天時間的高強度緊張,對他們的精神和意志力都是嚴峻的考驗。
寧秋水甦醒的時候,大巴已經停在了他詭舍的門口車牌處,不知已經等待了多久。
他下了車,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已經過了午夜。
推門而入的時候,大廳裡,火盆依然閃爍着不算明亮但很溫馨的光芒,劉承峰一個人坐在那個地方烤着玉米。
“回來啦小哥!”
見到寧秋水平安無事歸來之後,劉承峰很是開心,笑着遞給他一個烤好的糯玉米。
雖然表面上有些焦黑的痕跡,但確實很香。
“怎麼就你一個人?”
寧秋水含糊不清地問了一句。
劉承峰大咧咧地回道:
“今天週末,田勳那小子妹妹從學校回來,他回去陪他妹了。”
“我本來下午也睡着了……結果晚上小觀裡出了點事,師兄師弟們拿不定主意,讓我回去處理一下,所以沒吃晚飯,回來的時候餓了就只能烤幾個苞谷吃。”
寧秋水咬了幾口玉米,稱讚道:
“玉米烤的不錯。”
這烤出來的玉米實在是香,一口咬下去,脆脆的表皮粘着點兒香酥的焦味兒,裡面軟糯粘牙,嚼了嚼,口齒之中便會回味出一股甜味。
“小時候觀裡窮,吃不起大米,大家十頓有八頓都只能吃苞谷紅薯,我跟着師父從小烤到大,技術當然熟了……”
劉承峰嘿嘿一笑。
這笑容有點說不出的憨厚,寧秋水能感受到劉承峰對於那段時光的懷念。
“對了小哥,你這次保護的那個小姑娘怎麼樣了?”
面對劉承峰的詢問,寧秋水語氣毫無波瀾。
“死了。”
劉承峰聽到這兒,先是一愣,隨後嘆了口氣,他伸出手拍了拍寧秋水的肩膀,有些感同身受地說道:
“我知道,這不怪你,一個人的能力終究是有限的,你沒辦法救下所有的人,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寧秋水看着劉承峰那一副共情的模樣,冷不丁地回了他一句:
“我殺的。”
還想繼續安慰寧秋水的劉承峰,頓時表情就僵硬了。
他嘴角抽了抽,好半天才道:
“不是小哥,你這……”
寧秋水閒來無事,跟他講了在血門背後的遭遇,劉承峰聽完之後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
“這世道,人心叵測呀!”
“我吃完了,先去休息了。”
寧秋水跟劉承峰道別,去了自己房間,打開手機看了看『鼴鼠』,對方發給了他一堆消息。
大致意思就是,他上一次去幫助白瀟瀟殺的人,背後的組織竟然跟之前派殺手來殺他的那個『半山腰』有關係!
寧秋水有些驚訝。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們詭舍的那個前輩『邙叔』的死,『半山腰』很可能知道一些什麼!
這些人裡,顯然也有一些進入了迷霧世界。
只是目前還不知道,這些人殺死『邙叔』的作案動機是什麼?
根據白瀟瀟之前的描述,每個人的鬼器都具有絕對的私人性,不管這人是活着還是死了。
因此,在血門背後的世界裡不存在殺人越貨的可能。
既然不是爲了利,爲什麼要冒着這麼大的風險去殺死一個詭舍的老人呢?
寧秋水對『半山腰』的作案動機感覺到了濃郁的好奇。
從詭舍其他人的嘴裡獲知,這個叫做『邙叔』的前輩是有一些本事在的,想要殺掉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要有周密的計劃之外,還需要一些很厲害的人來完成這個計劃。
如果沒有什麼好處,他們不可能冒着風險主動進入血門背後的世界,去刺殺一個很可能會失敗的目標。
種種跡象表明,『邙叔』的死牽扯着某個不爲人知的秘密!
而這個秘密,白瀟瀟和田勳並沒有告訴寧秋水,甚至寧秋水覺得,或許連白瀟瀟他們也不知道……
此時,他又想起了那三封沒有署名的神秘的信件。
寧秋水突發奇想,這兩件事情之間……會不會有某種關聯呢?
他躺在牀上盯着鼴鼠發給他的這些信息,沉默了很久纔回複道:
【幫我查查這個組織,我想跟他們的首腦聊一聊。】
發完了這個信息之後,他便倒頭就睡。
到了第二天,寧秋水吃過了午飯,跟劉承峰道了一聲別,坐着大巴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進入房間之後,他立刻拿出了之前白瀟瀟要他刺殺的那個目標的手機,用塑料紙袋裝好,大約等待了十分鐘左右,一個矮胖的平頭年輕人敲開了寧秋水的門。
二人沒有說話,寧秋水直接將手裡的這部手機遞給他,然後他轉身就匆匆離開了。
再一次關上房門,寧秋水打開了『雎鳩』的電腦,出乎意料的是,那個聊天方框裡,『紅豆』居然回話了!
…
【不感興趣,不見面】
【信件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
看着聊天方框上的內容,寧秋水的心臟跳動了起來!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輕輕敲動,沒過多久便回覆道:
【沒有查到,另一個人也一樣,或許,你提供一點信紙上的線索給我,會有所幫助。】
『紅豆』這一次沉默了很長時間,就在寧秋水以爲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對方卻發來了一張圖。
那張圖有點奇怪。
周圍是一片看不清的黑。
中間有一條小道,這條小道又窄又直,幾乎只有一個腳掌寬,兩旁都是漆黑的,不見底的深淵。
小道的盡頭,便是一扇血門。
與詭舍三樓的那扇血門不同,這條小道盡頭的血門是完全被鮮血塗紅的。
一個男人站在了那扇血門前,背對着畫外的觀衆,他左手好似捂着自己的胸口,而同樣一片殷紅的右手則想要敲開這扇血門……
但由於畫中的血門隔得實在太遠,所以門口的那個人也畫的很小,很模糊。
【這是那封信上的貼畫,查到了記得跟我聯繫】
『紅豆』發了一條這樣的信息,便下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