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霜的美麗是出衆的。淡凝嫺雅,高貴大方,也難怪戰團衆高手對她念念不忘。這世界上漂亮妹子多了去了,但要說質量,白凝霜顯然纔是打破審美隔閡的存在。冰傲若雪,嬈美動人,這詞生出來彷彿就是爲她定製的,真是怎麼說都不過分。而葉默這輩子見的女人除了護士還是護士,可這些護士哪能跟白凝霜比?一眼就瞅得出來誰纔是更符合現代審美的女人。
饒是葉默也在心裡爲她的美麗暗暗驚歎着,這女人實在出衆,出衆到連他也爲之不禁心動的地步。可越是這樣他就越不敢靠近,明明已經近到了如此程度,肌膚相親,幽香入鼻,可他卻覺得,這一切離他還很遠。
也許,離她更遠會比較好……
他想着,腳下也稍微挪動了一下。但就是這麼一下,白凝霜卻像是突然聽到什麼命令似的跳起來,轉眼間就已經貼上了僵硬的面孔。
幽香順着舌尖進入,融化,只是瞬間,那股香味已經化做甘甜溜進了他的心裡。
葉默怔住了,像是狠狠被門夾了一般,大腦一片空白。而白凝霜則是甜甜一笑,趁機離開了飯桌。
她的目的已經達到,葉默的確沒有再問下去。因爲此時的他已經徹底被那一吻秒殺,而且隨後還被人狠狠連了一擊:“葉子哥,你欠我一個吻哦!”
靠!葉默目瞪口呆,白凝霜揹着手哼着歌回了房間,輕巧得如同一隻蝴蝶。
等葉默再次上線,被秒殺的餘憾猶在脣間迴盪。他呆呆地來到了酒館,呆呆地坐下,然後呆呆地叫了茶在那等候。
這女人,到底什麼意思?
葉默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酒桌上的氣氛也隨之變得詭異起來。大家高深莫測地看着他,目光中寫滿了質疑。這葉默平時進來都是大大咧咧跟衆人打個招呼,然後大大咧咧在那品茶,順便找個人去跟他PK。沒人不想躲着他,敢跟他主動PK的那也是抽了生死籤纔來的,五人每天戰戰兢兢在悲劇與淚水中煎熬渡過,卻不想葉默今天卻出奇的安靜,不說話,也不喝茶,那樣子倒像是被人蹂躪了一百場。
“不開心啊?”在衆人一致的呼聲中,丹青妙筆把茶水推到了他面前:“有什麼不開心的說出來,讓大家開心一下?”
衆高手沒急着笑,都是拿詭異的目光注視着葉默的反應。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出乎他們的意料,葉默沒接茶,也沒搭話,勾着個頭坐那,感覺就像是被人離了魂一樣,衆高手不由得想到了一個成語:行屍走肉。
“活動你參不參加?”塵遠拿PK誘惑他,葉默一下挺直了身子,眼中放光:“今天什麼內容?”
“靠!”衆高手失望,還盼着這小子學點好呢,結果到頭來只是癡心妄想。
“今天是活動最後一天。”白加黑說。
真是哪壼不開提哪壼,葉默黯然,白加黑接着說:“之前我們都參加的是單人戰,都比較輕鬆,獎勵也好拿。但團隊戰那邊纔是真正的主力,一個人成績再高獎勵再好也沒法跟團戰比,所以今天我們的主題是團隊戰。”
“哦?”葉默眼睛重新放起了光。
“咱們團隊好像也沒打過幾次吧?”十三幺望着衆人,他記憶中也就記得跟赤火燎原槓了一次,而且他還是悲劇的最佳主角,死皮賴臉不肯下還被自己人連了個徹底,十三幺覺得自己現在說這兩個字都打顫。
“是沒打過幾次。”白加黑說,其實大家團戰打得還是挺多的,梨花落,大神衆,都是卯足了勁跟人拼團隊。要說他們的生活已經很豐富了,可在身經百戰的大神們看來,這三場打了跟沒打也沒什麼兩樣。
“葉子的團戰經驗還是很豐富的。”塵遠的話迎來衆人一致鄙視。他能有什麼經驗?除了做小白他那腦容量壓根就裝不下其他了吧?
“看來系統這是爲公會大戰做準備啊!”劍天下吐了口氣。丹青妙筆點頭:“這倒有可能。畢竟公會成立是大事,遊戲公司也不能不做點準備。”
“那活動幾點開始?”葉默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了。
“晚上八點。”
“好晚。”葉默感慨,現在才下午兩點,得等六個小時。
丹青妙筆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你從不注意活動時間的嗎?”
葉默尷尬,他就參加了那麼一天,哪還會注意這麼多?
春節活動共持續七天,葉默只參加了第一天,剩下五天就跟白凝霜採購了,結果到最後也只趕了班末班車,這讓葉默沮喪不已。活動結束就沒了經驗,人人都很痛苦,但葉默卻堅信他纔是最痛苦的那一個。
沒有對手的日子,可真難熬啊!
遊戲公司的確是在爲公會系統開啓做着準備,春節活動只是他們拿來試水的第一波測試。而第二波測試,就得涉及到專業人員了。劉宏銘此時沒急着做準備,反而開着車一路來到基地,伊斯坦博士正襟以待,身上也換了件西服,看來他已經等了很久。
“博士,計劃現在就開始嗎?”劉宏銘問着。他雖說是監視人員,可到頭來其實還做着小工的工作,劉宏銘一手掌握着全球最大的遊戲公司,另一手卻得低着頭夾着尾巴做人。不過這麼多年都熬過來了,劉宏銘也沒覺着有什麼不對,爲人民服務嘛,就得有這個態度。
博士卻沒急着回答他,反而問道:“那個人找到了嗎?”
劉宏銘搖頭,他當然知道博士說的是誰,博士一聽答案,果然臉上也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開始吧!”博士揮了揮手,命令層層下達,不一會,整個基地裡突然就像活了過來,無數人忙碌地穿行在各種機器間。博士沒有理會,帶着劉宏銘來到一個大屏幕前,目光直指上面的一排按鍵。
“這個計劃,是屬於你的。”
饒是劉宏銘定力超羣,此時也忍不住激動起來。他知道自己這一指頭的分量,只要他輕輕一按,他將拯救世界,成爲所有人的救世主!
但他很快收斂了心神,凝神望着博士,面色嚴肅:“博士,謝謝你。”
他鞠了一躬,大家驚訝地看着他,望着這個在全世界都是頂尖的大人物在中年人面前彎下了腰。
然而這一躬是值得的,劉宏銘知道博士爲這個計劃傾注了多少心血。無數次失敗造就了一場比死神之吻還要可怕的瘟疫,懷着贖罪念頭而來的博士承受着更大的壓力,在所有人懷疑的目光中默默工作着。
“這是我的罪。”博士輕輕地說。
這一刻,他想起了石清,想起了方學才,想起了那些無數因此倒下的人。青色的斑痕猶在眼前浮動,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不,這是我們的罪。”劉宏銘的嘴角卻揚起了一個苦澀的弧度。
我們都是罪人……
什麼救世主之說只是自圓其說,他們是見證這場災難卻無力阻止的罪人。雖然始作俑者不是他們任何一人,可身上的負罪卻沒有因此減輕半毫。
這場災難從一開始就已經把故事導向了另一個結局,無辜的人在掙扎與絕望中死去,昏暗的天空沒有了陽光,死亡瘟疫如燎原之火席捲了這片大地,包裹着憤怒與絕望,向人們發出了死亡通告。他們極力想挽救這種局面,可面對他們的,卻是一次次比瘟疫還要可怕的東西,是比絕望還要可怕的恐懼。因爲他們不知道,要化解這場死亡災難,還要有多少鮮活的生命填補進去。
方學才只是其中之一。他死的並不冤枉,因爲他的手中沾滿了罪惡的鮮血,這種人死去,只會大快人心。然而更多的人並沒有這麼罪大惡極,他們無緣無故被判了死刑,在哀嚎與痛苦中縮成一團,任由死神將他們的生命收取,面對死亡的無力與悲哀,只會讓他們的結局更加可悲。
幸好,我們還是熬過來了。
兩人相視苦笑,博士已經算不清爲這個實驗到底投入了多少,他只能大概記得在太平間裡停得滿滿當當的屍體,幸運的及時得到火化,而更多倒黴的死者則因爲爆滿而遲遲排不上號,到最後只能就地挖個坑埋了。每一塊白布下,掩埋着的是最深刻的罪惡與痛楚,每一個死去的人,身上都佈滿了他的罪。
窮兇極惡的人只是少數,更多的人只是被牽連的可憐綿羊。只是看到方學才就已經陷入痛苦無法自拔,博士有過動搖,也有過懊惱,但在一切過後,他還是堅定地站在了實驗臺上,認真地檢查每一部機器,認真地撫摸它們。冰冷的觸感猶在指尖迴盪,那觸感就像在摸屍體一樣讓他痛苦,每一部機器也因爲他沾滿了無辜的鮮血。他好想把這些可惡的東西一個個拆成零件扔回太平洋,可理智告訴他,不能停。
“繼續。”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個詞語,就連深夜中面對鏡子裡的自己,他也毫不保留地說着,就像剛上任的長官向下屬下達着最重要的命令,嚴肅,刻板。
每一次實驗失敗,都會有無數人死去。至於因此死亡的人到底有多少,這個數目,大家都對博士保持了緘默,而劉宏銘心中卻清楚,爲了這幾部機器,他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希望這種事不要再發生……
他默唸着,按下了啓動鍵。
就在這一刻,全世界所有的遊戲設備,同時收到了一個訊息。機器是冰冷的,它不懂感情,也不懂溫柔,它只會按照既定的程度刺下去,將這些種子刺入一顆顆頭顱中。
計劃,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