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沉默着,直到飛機起飛,葉默才突然有了動作。
他抱緊了僵硬的白凝霜,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放輕鬆,一會就到了。”
白凝霜面色慘然,但還是回以一個甜甜的笑容。五人看在眼裡挺不是滋味,就連縱橫天下也不禁狠狠撞了丹青妙筆一下。
“幹嗎?”丹青妙筆皺眉。
縱橫天下哼了一聲,將臉別了過去。丹青妙筆神色陰晴不定,不耐煩地將目光投向了別處。豈不知在無人的角落裡,縱橫天下臉一張俏臉上驀然升起一絲紅暈。
我這是怎麼了?
她不明所以,從眼角的餘光看到對面兩人抱成一團,心裡更是苦澀難當。她又不禁狠狠斜了丹青妙筆一眼,結果看到的只是個後腦勺。
“混帳!”縱橫天下從來都是有話直說,狠狠給了丹青妙筆一記手肘。
丹青妙筆轉過頭來,臉色難看。縱橫天下怔了一下,又給了他一肘:“看什麼看?老孃又不是你仇人,這麼瞪着我什麼意思?”
丹青妙筆冷冷看着她:“老子跟你做了六年的對手。”
縱橫天下臉上一紅,回過頭去不發一言。丹青妙筆冷冷哼了一聲,坐在座椅上開始閉目養神,臉卻是揹着她朝外看。
兩人突然鬧這麼一出,衆人都嚇了一跳,以爲他們是準備把六年的仇恨在飛機上解決了。不想最後二人雖然臉色不一,但爭吵也就此結束,又不由鬆了口氣。
丹青妙筆裝作閉目養神,但心裡着實煩得厲害,在飛機上也找不到什麼遊戲打發時間,乾脆眯起眼睛打量起周圍美女的身材來。不想在掃到某一人時,他忽然又將本來就眯得得看不見縫隙的雙眼又眯小了少許,緊緊盯着那個人。
此人坐在座位上,和旁邊的乘客談笑聊天。他大腿輕顫,談笑自若,卻偏又有一種不和諧感。一雙小眼睛在不經意地胡亂掃射時,在他身後某人的身上突然滯了滯,接着又移開了目光,繼續打量着其他乘客。
在他身後的,是白加黑。
丹青妙筆不禁又將目光眯緊了一點。他不善地看着對方,只是一瞬間,他就已經判斷出對方的來意。
白加黑是商人,而且是非常成功的商人。骨子裡雖然是玩家血液,可商人慣有的習氣卻始終主宰着他的行爲舉止。比如眼下,他西裝革履,談吐自若間蘊含着一股少年得志的意氣。這種氣質將他很好地襯托了出來,在四人圍座中,他是唯一一個脫離宅男氣質的男人。
丹青妙筆雙目緊閉,形似熟睡,對方卻像是感覺到什麼似的,目光突然緊緊鎖在了他身上。
不好!
“呯!”
靜謐的機艙裡突然發出一聲脆響,清亮,短暫,對方舉着一把烏黑的手槍,危險地看着他。
機艙大亂,人們像是聽到了什麼號令一般驚慌失措四處奔逃,只是眨眼間就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丹青妙筆拉着縱橫天下縮在座椅底下,隨後伸腳一踹,座椅竟是被他踢得連根斷掉,向對方直直砸了過去。
葉默也拉着白凝霜躲在座椅底下,他清楚地聽到了座椅砸在地板上的呯然巨響。他迅速和丹青妙筆交換了一個眼色,兩人從座椅下悄悄爬到了過道中,突然飛身躍起。
“呯!”丹青妙筆將他踹到了機艙的門上,葉默一腳蹬在座椅上,借力一跳,凌空一腿掃出,將對方的慘呼壓在了腳底下。兩人剛鬆口氣,不料縱橫天下突然驚叫起來:“小心!”
“啪!”一隻滾燙的茶杯砸在了那人手腕上,對方一聲慘叫,手裡的手槍頓時落到地上。塵遠一個翻滾將手槍拿在手裡,用**給他狠狠來了一下,順勢轉身開槍。
“呯!”
對方軟軟地倒下了。劍天下和十三幺一個虎撲,飛快將此人按住。白加黑拉着白凝霜和縱橫天下向不遠的小門跑去,葉默大驚:“不要過去!”
“呯!”
就在對方開槍的一瞬間,白加黑腳下突然一個踉蹌,三個人一起狠狠摔了個仰八叉。那人一腳踹開門,伸手就要去拉他,不想遠在十米外的塵遠突然發威,一隻手槍用力甩了過來,砸得他頓時站立不穩。
葉默也是在同一時間發威,他伸出手掌,一條長長的漆黑鎖鏈忽然從手掌中竄出,將對方釘在了牆上。隨後借力一拉,將對方高高拋起。白加黑慌忙給了他一腳,此人才委頓着倒了下去。
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間,當衆人回過神來,已經有兩人倒在了塵遠的子彈下。其他人則被葉默用鎖鏈捆在了一起,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行啊你,出門還帶着傢伙!”縱橫天下拍拍他的肩。
白加黑卻鎖緊眉頭,望着已經死去的兩人說道:“他們怎麼辦?”
“放心,我是正當防衛。”塵遠吹去了槍口的硝煙,又從懷裡掏出一張證件亮了亮:“我有持槍證。”
白加黑這才鬆了口氣。葉默左顧右盼,突然問道:“你們怎麼不怕?”
大家神情一怔,立即抖着縮成了一團。剛纔那一幕發生得太突然了,大家只來得及想怎麼應付,卻一直忘了害怕。直到葉默提醒,這才發覺鼻腔裡竟已充滿了鐵鏽的血腥味。
塵遠神色自若,有持槍證,非得在役大兵不可。以他的身手來看,顯然也是殺過人的。他不由看了看葉默和丹青妙筆兩人,疑惑道:“你們怎麼不害怕?”
葉默立即低頭顫抖裝孫子,丹青妙筆不屑一顧:“遊戲里老子殺過的人還少嗎?”
葉默迅速挺胸擡頭,朗聲道:“不錯!”
衆人側目。這傢伙,演戲也真不夠專注的。你害怕一會能死嗎?讓大家嘲笑一會很傷面子嗎?
但問題是葉默前後演戲也沒演全套,一聽有合理解釋立即拉來當擋箭牌,就連白凝霜也看不下去了,連連搖頭嘆息:“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
發生了這麼一個小插曲,大家心裡除了驚慄還是驚慄。葉默安慰白凝霜,塵遠安慰白加黑劍天下和十三幺,唯有縱橫天下孤苦無依,不禁又狠狠剜了丹青妙筆一眼。
“把他們就這樣綁着嗎?”
“嗯,等保安來。”
保安很快來了,他們檢查了下現場,又把狐疑的目光投向了幾人。劍天下不由撇嘴:“真麻煩!虧得還是老子幫他,現在又要懷疑起我們來了!”
衆人點頭應是。塵遠看了看被捆在一起的劫機分子,皺皺眉道:“葉子,把你鐵鏈收起來。”
葉默依言收下,不過這次就很隱蔽了,一雙手掌籠在袖子裡看不清真切,衆人只見那袖口像是長鯨吸水一般,沒一會就把長約十來米的粗壯鐵鏈收進了衣服。塵遠又說道:“葉子,把東西給他們。”
葉默怔住了,丹青妙筆將他撥退了一步,走上前笑道:“什麼東西?”
塵遠皺眉:“就是那條鏈子。”
“鏈子?”丹青妙筆環顧左右,一臉茫然:“有嗎?我怎麼沒看到?”
塵遠臉色一變,又把懷疑的目光投向葉默。葉默笑着拍拍口袋,表示自己身上真的沒有裝什麼,塵遠不禁眉頭皺得更深。
他是當兵的,眼睛也是犀利無比。葉默身上裝沒裝什麼東西,他一眼就看得出來。但問題是葉默剛纔的確拿了一條鐵鏈出來救人,若非如此,他們幾個還在頭疼怎麼把這些傢伙拿什麼東西捆呢!
“不相信,你可以搜身。”葉默笑着說,衆人臉色一變。
誰都聽得出來他話裡危險的味道了,就連塵遠也是。他不禁怔了怔,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
“喂,把那東西拿出來,否則這些傢伙可不這麼容易打發。”塵遠到底是向着衆人的,走上來悄聲警告葉默。
於是葉默又笑着向保安拍拍衣兜,對方對視了一眼,隨後竟然真的走上來搜他全身。本以爲很快就能讓對方招出實情,不想他們越摸眼睛瞪得越大,等搜完葉默的身,兩個人的眼珠子和嘴巴已經大得可以塞下一個雞蛋。
“我剛剛明明看見……”
丹青妙筆溫和地打斷了他的嘀咕,笑道:“怎麼樣?二位還滿意嗎?”
兩人對視着,又悄聲嘀咕了幾句,帶着人走了。衆人鬆了口氣,重新坐下。機艙裡乘客也終於安靜了下來,不過由於有幾人大發神威,一時間看他們的眼神多少都有點古怪。
“你那鐵鏈真沒在身上?”塵遠皺着眉說。
葉默笑笑,手掌一張,一條鐵鏈悄然鑽出袖口。他甩了甩笑道:“使了個障眼法,他們沒看見罷了。”
塵遠窮追不捨:“什麼障眼法?”
葉默指指座椅:“我把它放這下面了。”
塵遠鬆了口氣,慚愧道:“抱歉,我沒想到……”
白凝霜哼了一聲,其他也沒好臉色。塵遠剛纔咄咄逼人的樣子太強勢了,衆人多少有些看不慣。
葉默渾不在意:“沒事,他們沒發現就好。”
塵遠仍有疑慮:“可萬一下飛機……”
“呵呵,那我就把它放在這裡不就行了?”葉默笑着說。
塵遠點點頭,不再言語。他知道自己犯了衆怒,只是剛纔自己不過是例行公事,急於讓葉默脫身而已,也沒想到這麼多。
兩人相視一笑,這時保安又匆匆趕了過來,警惕地看了眼葉默道:“各位,請你們跟我走一趟。”
衆人臉色一變,就要破口大罵了,塵遠伸手攔住了他們,淡淡道:“我跟你去。”
保安臉色嚴肅:“抱歉,我收到的命令是所有人全部帶走。”
“那就讓發令的人過來。”丹青妙筆突然說道:“我也正想看看,這人到底有什麼來頭敢跟我這麼說話!”
大家側目,這小子說話一向是亦真亦假,當不得真。可現在對方是正當理由,這麼胡鬧還不得更惹人懷疑?
保安卻被他唬住了,一時間看他的眼神竟有些敬畏:“您是……”
“真麻煩!”丹青妙筆揮手,隨手寫了張紙條遞給他:“叫他不用過來了,打過去說是葉默乾的就行!”
“靠!”葉默鬱悶,這丹青妙筆拉虎皮的時候不用自己名頭,還非得把自己牽扯進去,這小子到底有沒有一點副隊的覺悟啊?
對方神色卻更恭敬了,拿着紙條急匆匆就跑回了機長室。沒一會又急匆匆地回來了,將紙條畢恭畢敬地還給他,臉上也帶了一絲諂媚:“各位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丹青妙筆掃視餐桌:“這個飲料有點不夠,你能不能多加點?”
“沒問題沒問題。”對方連聲說。
“座椅也有點不舒服,你們特等艙還有地沒?給我找一個。”
“這個……”對方猶疑了一會,又看到丹青妙筆板着的一張面孔,心裡一慌,連忙說道:“可以可以。”
“這個空姐嘛……”
“您放心,人一會就到。”對方媚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