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葉默的提議也得到全票通過。四大會長全力擴張戰線,奔走於復活點左右,向玩家們發出指令。而石清留在了會議室,揉揉眉頭,躺在長椅上,無神地望着天花板。
“他真的答應我了。”石清說,淡淡的語氣裡蘊含着隱隱的激動,一雙眼睛逐漸變得銳利:“看來,我也得加油了啊!”
葉默輕笑道:“你不是一直在加油嗎?”
“那倒也是。”石清點點頭,從長椅上坐了起來,笑道:“葉默,有時我在想,如果有一天老爸真的把家產交給我,我應該怎麼處理。是按着他的路繼續走下去,在商場上吪吒風雲,還是散盡家財,從小工做起呢?”
葉默愕然:“小工?”
石清看了看他,搖頭苦笑道:“你不像我,從小,我就是含着金鑰匙長大的。按老爸說的去做,認爲他說的就是全對。我曾經像神一樣崇拜着他,認爲有這樣的老爸,我的成功幾乎是可以註定的了。”
葉默不禁笑道:“成功並非只是聽話那麼簡單。”
石清深深吸了口氣,感慨道:“不錯,成功不是聽話,直到成年生日那天,老爸破天荒沒有給我買禮物,我才明白這個道理。可笑我一直還以爲他是生我氣,給我臉色看的。”
他輕輕嘆道:“也直到那天,我才知道自己讓他有多失望。他要的不僅是一個聽話的兒子,還要勇敢,堅強,敢於放手。我的聽話,對他來說,反而就是最大的不聽話。”
“這也許就是成長。從死神之吻事件開始,我就決心放下一切,走上一條和他截然不同的道路。”說到這裡,石清不禁笑了一下:“他當時還以爲我瘋了,一天到晚給我擺臉色看。畢竟他賭了一輩子,都賭的是錢,而我,卻拿生命玩起了賭博,這些,可能就是他和我最大的不同吧!”
“呵呵,時代已經變了,傳統和新潮總是有點出入。就像我,明明什麼都不懂,什麼都怕,可我還是拿起了那柄劍,揹負它,和它一起前行。”
葉默苦笑起來:“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被那些人感染了。他們很瘋,敢在鬧市裡開着百里時速,在酒吧裡打架,隨時都拿命在賭。而我,不過是玩得大了一點,把賭場開到整個世界罷了。”
石清愣了一下,笑道:“怪不得他對你這麼有興趣。”
“同是賭,他賭錢,我賭人,還賭命。其實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得了死神之吻就該死,命賭沒了照樣是死,同樣是死,死法是什麼很有區別嗎?”
葉默笑笑道:“從一開始,是抱着這個念頭組建聯盟的。可隨着時間變幻,反而越來越看不清自己,看不清他們。他們是爲了死而瘋,我是爲了理想而瘋,可偏偏,我們卻走到了一起。”
石清默默地看着他,久久纔回道:“你和他們不同。”
葉默笑道:“是嗎?可我也曾經喊過他們‘同志’,即使時間過去這麼久,我也不想改變這個稱呼。因爲他們都是喪失了希望才變得如此不可理喻,我們有着同樣的追求,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沒有變過。”
“那你還要組建秘密小隊,和他們決一死戰?”
葉默開心地笑了起來:“這也許就是我們的宿命。爲了同一個目的,我們在戰場上以刀劍相見,愛或恨,是與非,都無從改變。既然不想改變,爲什麼不以一場堂堂正正的較量決勝負呢?到那時無論是輸是贏,心裡總不會留下遺憾。”
石清怔怔地看着他,良久才嘆道:“如果是我,我做不到。”
葉默也笑:“如果你是我,就可以做到了。”
說完,他大踏步離開了會議室,獨餘下話語在空氣中迴盪:“養足精神,準備大幹一場嘍!”
石清望着他遠去的背影,久久纔回過神來。他不禁輕輕一笑,握住了腰間冰冷的刀柄,起身離開。
此時的戰鬥仍在繼續,飄飄會大佔上風,四會聯盟鼎力支撐,卻仍舊被打得不住後退。丹青妙筆留下的復活點伏筆轉眼就已易手,飄飄會派專人駐守,四會拼出了吃奶的力氣,最後卻只能是無功而返。
復活點是非常重要的資源,搶佔到,玩家才能以最快速度返回戰場,否則就只有被人堵的下場。四會長帶人前去搶奪,但飄飄會的反抗也是異常激烈。雙方爭執不下,四會長經常是顧了東頭丟了西頭,兩個小時過去,復活點方面依然沒有起色,可把幾位巨頭傷壞了腦筋。
“怎麼辦?”菊花落揉着一頭亂糟糟的雞窩頭,一臉憂鬱狀。
“找葉子。”
“哦?”衆人回過頭來,用異樣的目光看着微笑的千層浪。縱橫天下猶豫道:“葉子,不太懂指揮吧?”
“那也比沒辦法的好。”千層浪笑臉自若。
衆人面面相覷,不多會,葉默就已經給出了回覆:“不用管復活點,儘快拉大戰局,把整個西海岸調動起來!”
千層浪不由一怔:“不管?”
“對,不用管。”
千層浪深吸口氣,關了消息,向迫切的會長們傳達了葉默的指令:“不用管,儘快拉長戰線就好。”
大家怔住了,菊花落忍不住說道:“這個,有點不對吧?復活點怎麼能放任不管?沒有復活點,我們的人還能不能參戰都是兩說。”
縱橫天下卻一臉沉思,問千層浪道:“他真這麼說?”
千層浪點點頭。
“理由呢?”
千層浪苦笑:“葉子什麼脾氣你們也不是不知道,砍人就是砍人,他會有什麼理由嗎?”
“靠!”衆人大驚,菊花落一個勁自責:“怎麼就選他呢?怎麼就能選他呢?這小子,腦子裡除了刀子就裝不下其他了吧?”
其他人也是深有同感,但縱橫天下卻是一臉淡定,說道:“那就按他的來吧!”
衆人頓時有點心虛:“真要上啊?”
“廢話!”縱橫天下瞪眼:“瞧你們一個個的,要讓我家副會男人聽到非得砍個十來八級不可!”
衆人腦袋一縮,菊花落哭喪道:“沒這麼玩的啊!”
縱橫天下卻早將指令發出去了。縱橫一動,其他三家也得跟着動,沒一會,風飄萬里就收到了復活點盡入我手的消息。饒是他心理素質異於常人,心裡也禁不住一喜。
“儘快派人駐守復活點,確保一個也不能被沉默葉子奪走!”
血牛與肉盾兩位會長應了一聲,接着就去忙活自家手下的思想工作去了,留下風飄萬里一個人在總部會議室裡沾沾自喜。
沉默葉子啊沉默葉子,我實力不如你,可我的謀略比你這種小白要強上一萬倍啊!復活點已經全部掌握在我手中了,你還有什麼計策可翻盤嗎?
風飄萬里哈哈大笑,一股子成就感油然升起。想到葉默此時在會議室裡茫然無措的樣,他不禁喜色更勝,連忙給天堂業火發去了致電。他沒有忘記草泥馬戰團一直以來最大的敵手,而天堂業火也同樣沒有忘記他。
“呵呵,恭喜了。”
風飄萬里頓時有些不滿,天堂業火雖說恭喜,可字裡行間的輕視卻是無法抹去的。不過眼下即將迎來大勝,風飄萬里也就將這點輕視忽略了,笑道:“考慮得怎麼樣?”
天堂業火沉吟道:“不好說。”
“哦?”風飄萬里一怔,接着就反應過來,不禁怒道:“落陽天還在跟你鬧彆扭?”
天堂業火苦笑。他知道自己這樁事幹得有多缺德,落陽天心有芥蒂也是應該。強行把人綁在自己船上,是個人都會有逆反心理,更別提自己還拿死神之吻嚇唬他了。
落陽天雖然無法抽身離開,可骨子裡的叛逆卻是一目瞭然的。此時雙方正值關鍵時刻,他當然不肯任由一個不聽話的下屬壞事。
天堂業火已經被草泥馬戰團傷得夠深了,因此在這件事上,本來就沒有參與的打算。不想流水無情落花有意,風飄萬里突然找上門來,懇求和他一起打壓草泥馬戰團。天堂業火手足無措,因爲他眼下不是不想管,而是根本管不了。天帷巨獸那邊的追殺還在持續,業火公會的士氣已經陷入了低迷,一旦和草泥馬戰團再次開戰,業火公會勢必會受到兩面夾擊,到頭來形勢會更加緊迫。
但之後,風飄萬里又拿出了更大的誠意。他以現實裡的便利向落陽天提出聯合業火公會,以此來追加公會戰勝利的籌碼。落陽天迫不得已,只能應下。可就是加上這些,也很難和一個草泥馬戰團抗衡。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天堂業火是真不想在這上面摻和了。更何況天帷巨獸那邊的事還沒起色,他又怎麼敢再生事端,和草泥馬戰團對抗?
“呵呵,放心,你怕的丹青妙筆這兩天上不了線。”風飄萬里說。
天堂業火很不想理他,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怎麼回事?”
“我看他好像是生病了還是怎麼回事,反正這兩天是別想上了。現在他們的總指揮是沉默葉子,那個只會用刀子思考的蠢貨,你還怕贏不了嗎?”
天堂業火心中一驚,接着就意識到這個消息帶來的影響有多大。風飄萬里看籌碼不夠,立即又添了一磅重磅**:“現在整個城東的復活點都在我手裡了,就算丹青妙筆突然上線接過指揮權,怕也翻不起什麼大浪。”
天堂業火不禁動容。飄飄會竟然會穩壓以草泥馬戰團爲首的四會聯盟,這是他所意想不到的。但也是因爲意外,他才更清楚地感覺事情並沒有風飄萬里所說的那麼簡單。
“我再想想。”他說。
風飄萬里被他磨完了耐心,口氣立即有些不愉:“我說,你不會還想被這幫人壓一輩子吧?”
“我的確不想。”天堂業火淡淡地說:“但他們並不是專意針對業火,我也不想惹他們。”
“出息!”風飄萬里罵了一聲,隨後就關了消息不再理他了。
天堂業火竟然會對草泥馬戰團如此忌憚,這實在出乎風飄萬里的意料。可事已至此,他也無心挽回。風飄萬里迅速把天堂業火從聯合名單上除去,又聯繫起了另外一人。這個人雖然並不像天堂業火有公會幫手,但他大神級的威名卻是實打實的,想壓制草泥馬戰團的星光,非得此人出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