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三十六、燈籠(1)
這片大山層層疊疊,林密草豐,溝深壑險,山谷裡地動山搖,轟響連連,明顯不是什麼好事。老羊倌這麼一吼,幾個人趕緊就往山上跑。
這裡正是山谷,距離前面的山頭還有一百多米,山谷裡的野草高過頭頂,根本看不清腳下,大家一路狂奔,跑出去還沒有五十米,白朮哎喲一聲,腳下一軟就摔倒在地上。
後面的周伍眼疾手快,伸胳膊把白朮從地上扯起來。
白朮看了一眼腳下的石頭,捂着腳勉強站起來,咬着牙往前跑了沒有幾步,就再也堅持不住了。
老羊倌和徐青山趕緊停了下來,把白朮的鞋子脫下來一看,腳指甲都踢裂了,鮮血淋漓,傷得不輕。老羊倌從揹包裡取出些白藥撒了上去,白朮疼得牙關緊咬,十指緊握,額頭上都見了汗。
這種狀態,再跑肯定是不行了,老羊倌讓徐青山趕緊背上白朮跑。
徐青山看了一眼白朮,滿臉通紅,長這麼大了,還從來沒有背過大姑娘。眼下情勢危急,也顧不上那麼多了,他把揹包交給周伍,伸手拉過白朮的胳膊,一轉身讓她趴在自己的後背上,把她背了起來。
揹着柔若無骨的白朮,像是背了團棉花一樣,肌膚接觸之處盡是軟綿綿的,一股似有似無的蘭花香氣始終縈繞在周圍。徐青山感覺血往上涌,臉上滾燙,好在是天黑,也沒有人注意到他那張通紅的臉。
剛跑出沒幾步,山谷裡已經出現了變化。從天到地,黑壓壓的,一點兒光亮都看不到,黑暗的範圍越來越大,像是有一隻裝天的口袋,正在不斷地吞噬着天地,眼瞅着就奔他們的方向推移了過來。
老羊倌看了一眼就知來者不善,嚇得大驚失色,趕緊催前面的徐青山快跑。徐青山也顧不上腳下到底是坑是包,一咬牙也豁出去了,玩兒命似的往前飛奔,此時他恨不得肋生雙翅,腳下踩輪。
眨眼間,山谷裡開始飛砂走石,一股旋風從山谷裡衝了過來,一路上把地上的枯枝敗葉統統捲到空中,飛起來足有十幾米高。風中像是有無數只厲鬼在尖嘯嘶吼,直刺耳鼓,讓人心驚膽戰,不寒而慄。
剛剛跑到山腳下,爬了還沒有幾米高,這股龍捲風就到了近前。
幸好幾個人反應夠快,及時地趴在地上,就是這樣也都不好受。風中的沙粒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小刀,一走一過,衣服就被劃得絲絲縷縷。除了臉上沒怎麼划着,後背幾乎是血肉模糊,雖然都只是皮外傷,但是看着也是慘不忍睹,就像用粗砂紙把後背蹭了個遍似的,紅彤彤的,鮮血淋漓。
這股龍捲風來勢洶洶,去也匆匆,也就是幾秒鐘的工夫就過去了。老羊倌伸手摸了摸後背,沾了一手的血,疼得直咧嘴,心裡一陣後怕,幸好是跑了這麼遠,真要是被卷在風裡,估計這條命就扔在這裡了。
此時白朮顧不上腳痛,感覺背後發涼,趕緊回手摸了摸,這才發現後背的衣服基本上只剩下絲絲縷縷的幾段布條了,頓時花容失色,俏臉如灰,趕緊翻身坐了起來,把剛纔掉在地上的揹包拽了過來,護在身後。
雖然天黑,但是幾個人離得這麼近,都知道是什麼情況,也不想讓白朮尷尬,全都當作沒看見,假裝查看自己身上的傷口,然後慢慢地站起身來,背衝着白朮,往山谷裡張望。
白朮知道大夥的意思,趕緊從包裡翻出一件衣服套在身上,整理了一下後,跳着腳勉強地站@?了起來,輕輕地清了一下嗓子,裝作若無其事地問老羊倌:“剛纔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颳大風了呢?”
聽到白朮問話,老羊倌這纔回過頭來,見她換好了衣服,也沒什麼大礙,心裡鬆了一口氣。轉回頭來盯着山谷,搖了搖頭:“這個不好說。龍行有雨,虎行有風,這股子妖風颳得這麼猛,谷裡好像是有什麼猛獸。”
徐青山看了看老羊倌:“師傅,不會吧?你是說剛纔那動靜是什麼猛獸叫喚的?那得多大的東西啊?熊瞎子也沒有這麼大動靜啊!開玩笑吧?”
老羊倌衝徐青山瞪了一眼:“我活了這麼大歲數,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都多,你個猴崽子知道個屁啊!”
爺倆正說着話,眼見山谷中突然亮起兩盞燈籠,平排齊行,相距一尺左右,離地能有一米,閃着紅光,忽閃忽閃,時亮時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