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點半,京城北郊的雁門山背。
黃子平和黃小淑坐在樹下的草地上,黃小淑吃薯片,黃子平抽菸。
他們旁邊還有五號,一臉凝重的站立着。
五號的隔壁是武子華,這傢伙已經休養過來,精神氣不錯,但眼神顯得很憂鬱,時而看看黃子平,時而看看黃子平,感覺這兩個就是無藥可救的瘋子。
除了他們四個之外,山背上沒有其他人。
但山頂有人,正是周妍和周星雲,以及周妍給周星雲找的保鏢,坦克女。
他們三個人,每個人脖頸處都掛着一隻高性能的夜視鏡,卻只有坦克女一直留意着山背的情況,周妍和周星雲在聊天,偶爾還跳一跳,冷啊,都穿的不夠。
看五號一直站着不願意坐,黃子平道:“五號你能不能坐着等?該來的總要到來,急沒用。”
五號道:“你那麼輕鬆是什麼意思?你做了什麼?”
“我沒做什麼。”
“該來的總會來,你沒做什麼不讓人家來吧?”
“看你說的什麼話?這個人家到底是誰我都不知道,我能做什麼?我神仙呢還是神仙呢?”
有道理,或許真是自己太緊張!五號坐了下來,隨即黃小淑把薯片遞過去:“老首長,吃薯片嗎?味道很不錯哦。”
“不吃,謝謝。”這句話說完五號才覺得不對勁,“好奇怪啊,你一點都不緊張嗎?”
黃小淑冷笑:“閻王要你五更死,你活不過三更,你說我需要緊張什麼?而且我的身份是殺手,殺手不會緊張。”
“你當我沒見過殺手?”
“一流的殺手會緊張?你問武子華。”
“行。”五號啪地把薯片拿過去吃了幾塊,“味道是不錯。”
輪到黃小淑不自然,不知該說什麼,倒是黃子平還有話說:“五號,你學的很快,你就該用這招對付我們,而不是一直襬臭臉,換你你也不喜歡看臭臉是吧?”
“不知道你說啥,滾。”
“來了……”武子華這時插了一句話,他有留意上山的路,月色好,看的很清楚,一行四個人,“四個人,三個男人,一個女人,黑牛在其中。”
五號立刻站起來往山下的來路看,嘴裡咕嚕:“媽的,真不希望他們來。”
黃子平也站起來,拍拍乾淨自己:“我倒希望他們來。”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安排?”五號四處看,眼神中帶着擔憂,“你別亂來知道嗎?”
“我跟你不一樣,或者說你們,你們能幹得出來這種噁心事,我是幹不出來。我要乾的是,你要和我打,你要當面欺負我,我就當面和你打,當面欺負回去。”黃子平揹着風給自己點上一根菸才繼續道,“五號,這來的幾個人之中沒有你的上頭吧?在四周的應該是他,他能看見,我希望他說話算話。”
“什麼話。”
“輸了給錢,明天中午十二點前兌現。”
五號心慌慌起來,黃子平可是很恐怖的人,他在黃子平這裡基本上就沒佔過便宜,哪怕他覺得可以贏的最後都會敗的很徹底。他媽的,現在他和黃小淑都表現那麼輕鬆,是看得開?他自己首先就不相信。可黃小淑能贏黑牛,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他大概知道黃小淑的實力,畢竟黃小淑當着他的面和武子華打過。
而黑牛,五號見過三叔和他打過,亦見過武子華和三叔打。就武子華那質量,兩個都不是三叔的對手,黃小淑只高武子華一段,顯然打不過三叔,算計起來更打不過黑牛。當然就現在的事情演變,五號挺不願意黃小淑輸,那樣會是個死。不過他也不希望黃小淑贏,那樣更慘,他希望的是,黃小淑能支持五分鐘。
思來想去,五號最後覺得黃小淑大概認爲自己能支持五分鐘吧,有這個信心,所以才表現的那麼輕鬆。
天,如果五號知道黃小淑是有信心贏,而且絕對贏,他會嚇的連發根都在顫抖。
不多久,山背多了四個人,除了黑牛之外,另兩個男人都在四十開外的年紀,他們和五號打了招呼以後就不說話。那個女人沒打招呼,她看上去應該是黑牛的人,因爲是外國女人。
黑牛的真人要比照片看到的更壯,整個人充滿了危險性。黃子平看着他,有種自己是和狼面對面的感覺。他來了以後,直接站在草坪中間,明亮的月色下,他彷彿一座鐵塔。一米九二的身高,一百一十公斤,黃小淑就他的一半重量,這力量比就很懸殊。
慶幸自己有強針法,而且已經用在黃小淑身上,不然還用打嗎?
當然黃子平給黃小淑用強針法的時候非常尷尬,畢竟黃小淑是女人,這上身都看光了啊!不過爲了保命,也是沒辦法,如果是在港海城,黃子平非得讓老金代勞不可。老金是個老頭了,也會尷尬,但沒那麼尷尬。
黃小淑咳嗽了一聲道:“老闆,我去了……”
黃子平嗯了一聲道:“記住我對你的話,快很準,要麼不出,出就給我把月亮變成血紅色,你對手的主人可在某個角落裡看着,我們不可以不給他面子。”
“我一向很愛給人面子。”黃小淑給了五號一個冷笑,“對吧五號?”
五號心裡顫動,說不出話。
武子華道:“黃小姐,千萬小心,不要輕敵。”
黃小淑沒回應,毫無戒備的走出去,站在黑牛對面。雙方中間隔着五六米,雖然不是很貼近,但足夠做對比。黃小淑那一站,相對於黑牛來說,就跟個小孩沒兩樣。這一幕山頂的周妍和周星雲看在眼裡,心裡樂開了花,周星雲道:“姑姑,你看看吧,這根本不用打,就黃小淑那熊樣,黑牛一掌就能拍死她一百次。”
周妍道:“別瞎說,黃小淑這女人不簡單。”
坦克女道:“是的,我打不過她,當時還因爲她受傷,如果她沒受傷,我基本上頂不了幾分鐘。”
周星雲道:“所以你要繼續學習,不過你沒機會報仇了,今天就是她的末日,你就可惜吧!”
“不可惜,報仇不是非得自己動手。”坦克女這樣說,而這樣的話,黃小淑亦對黃子平說過,她們是一類人。
“高興啊,連天都幫我們,月色竟然那麼好,要是能有一壺茶,有一盒餅乾,那該有多美?”
周妍道:“都胡思亂想,好好看,別錯過了精彩。”
“是,姑姑說的對。”
“就你嘴甜,就你話多。”
“那是,我是你侄子嘛。”
“去,滾一邊。”
另一片山頭同樣有幾個人在看着山背的境況,這幾個人都穿着西裝,他們身後還站着一排穿運動服的精壯漢子。但這幾個身穿西裝的人卻不是用的高性能的夜視鏡看熱鬧,他們能直接看見畫面,因爲事先已經在那片山背的某棵樹上裝了攝像頭,還是軍用的高清攝像頭,看的特別清楚。
他們也在議論紛紛,看見黑牛和黃小淑個頭的對比,氣場的對比,他們都感覺這一場決鬥很可笑。
其中站中間戴眼鏡的人忽然拿出手機給五號打了一個電話:“趕緊開始吧!”
五號接完電話罵了一句髒話對黃小淑道:“開打吧,他媽的還趕着看,啥玩兒啊!”
黃子平道:“五號,你當面罵人說真的好麼?”
“怎麼?心裡不爽還不讓人噴?拿我怎麼着?關了關了耍了耍了還得我樂呵呵?”
“行了,別不爽,不然更不爽的在後面。”
“你這傢伙肯定做了什麼安排是不是?海狗呢?是不是在某個角落伏擊?”五號四周看,但這四周都是山頭,月色是很亮,太遠了也看不清楚,風呼呼的吹,也聽不見什麼異樣聲音。
這時黃小淑已經開始熱身,黑牛卻無動於衷,只是冷冷的、不屑的盯着黃小淑。這是完全不把黃小淑放在眼裡的表現,給人的感覺就彷彿,掐死黃小淑不比掐死一隻螞蟻難。黃小淑倒沒有這樣看他,反而以一種弱者的姿態在表現,不緊不慢做着自己的準備。
這讓人很着急。
這些着急分爲四種,第一種着急來自武子華,他着急着希望黃小淑贏,至少能頂過五分鐘把命留下來。
第二種着急來自黃子平,他首先當然希望黃小淑贏,他有這信心。他着急那是因爲害怕出點什麼意外,比如黃小淑贏了以後山坡上射下來一發子彈。他倒也讓海狗在埋伏着,防禦這種危險,但海狗一直沒找到有另外的人報告回來,急死人。
第三種着急來自五號,他是前怕虎後怕狼,糾結的已經不知道到底自己希望看見什麼結果?
第四種着急來自周妍和周星雲,以及另一片山頭的西裝人,他們着急是因爲想趕緊看見黃小淑掛掉,然後該回去睡覺的睡覺,慶祝的慶祝。
在所有人的着急中,黃小淑熱完身,她穿的是運動服,黑色,就彷彿一條毒蛇,擺出一個即將要進攻的姿態。不過黃小淑卻並沒有立刻發動進攻,而是用英文對黑牛說了一句話:我認識你,很佩服你。你是我的前輩,但很對不起,你華麗麗的歷史,今晚就要翻篇。
黑牛沒回答,只是咧嘴笑了笑,露出他亮白的牙齒,然後對黃小淑招招手,儘管放馬過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