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接過來拿在手裡道:“什麼東西?”
黃子平道:“你簽名就是,等會歐陽律師告訴你。”
“對嘛,又不坑你。”歐陽斌遞給胖子一支筆,“簽名吧!”
胖子只能籤,六份全部在簽名欄簽上自己的大名,還有身份證號碼等等,花了差不多三分鐘。
等他簽好,歐陽斌給他兩份,自己拿回四份,咳嗽了一聲道:“胖子,金先生,你剛籤這些文件是股份轉讓文件。一共兩份,涉及兩個公司,一是有口福食品集團,一個通天地國際貿易集團。其中有口福集團你有百分之六股份,總價值九千六百八十三萬七千二百。通天地集團你有百分之二十一股份,總價值是三億四千五百四十萬三千。總算起來四個多億,你找個時間上我的律師樓辦些手續。”
胖子和汪小菲都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汪洪文和唐碧一樣,他們心裡大驚大駭,四億多,瘋了瘋了,失控了,玩不起了……
歐陽斌把文件收拾起來,茶都沒有喝一杯,站起來對黃子平道:“老闆,我先走,你慢吃。”
黃子平擺擺手。
歐陽斌退了一步,然後纔對汪洪文和唐碧道:“兩位領導,我先走一步,你們好好的……”
汪洪文和唐碧沒反應。
怦一聲,歐陽斌出去了,關門聲把大家拉回來。
黃子平吃了幾口菜,扒了幾口飯,吞下去纔開口說話:“叔叔阿姨,現在應該是所有問題都不是問題了吧?”
汪洪文道:“我們沒覺得錢就是幸福。”
“對,但你們沒否認沒錢就沒幸福。”黃子平哎了一聲,“其實問題本來就很簡單,我們看東西不能只看表面。我其實相信每個人生來都很低調,不喜歡張揚,但總有一些事情要逼我們去張揚。”
唐碧道:“黃醫生,我搞清楚了,你是欺負我們來着。”
“絕對沒有。”黃子平很誠懇的口吻,“你們欺負胖子,胖子和汪小菲都很難受,我既然知道了爲何還用相同的辦法?那不是讓他們更難受嗎?除非你們覺得我欺負你們,他們不會難受。我做不出來,因爲他們是我朋友。我覺得費解的是,你們竟然能做出來。他們一個是你們女兒,一個是你們女兒愛的男人,這件事你們做的不多。”
“那也不到你指責。”
“我是胖子的家人,你指責我家人,我爲何不能說句話?”
“你說家人,你什麼標準?”
“胖子,我是你家裡人麼?汪小菲你認同我是胖子的家人麼?”
胖子和汪小菲都點點頭。
“看,我有證人,別說我們是一夥,這其中一個是你們女兒,另一個如果你們同意,還是你們的女婿,爲何都站我這邊?這是有道理。坦白說,我已經很客氣,我也必須客氣,希望你們不要誤解,我真沒有欺負你們的意思。如果我有,我很容易就能辦成一件事,讓胖子站在山頂,你們滑落谷底,你們不否認我有這能力吧?這樣的話你們說到底誰嫌棄誰?你們這樣了胖子會嫌棄你們?不會,但反過來你們現在卻在嫌棄他。我不是威脅你們,而是很真誠的說,我不這樣做是我真的把他們當家人,我不想他們難受,尤其不想汪小菲難受。你們知道這幾天他們過的什麼生活?關心過嗎?”
汪洪文和唐碧一陣氣惱,一陣臉紅,一陣顫驚和絕望。這天沒法聊,他們深知自己和黃子平不在一個級別。尤其唐碧心裡最難受,剛剛還覺得黃子平不是胖子的家人,現在看來自己纔不是汪小菲的家人。說黃子平不是,他可以隨便扔四個億出來給胖子,這是爲面子嗎?不是,如果爲面子,直接整的他們落魄就可以,黃子平又不是沒這能力。
相反看自己呢?壓根沒關心過他們內心的想法,一味爲了私心不願意。
汪洪文也好不了多少,他四十多歲,對人產生恐懼感,尤其對一個比自己年輕一半的人,絕沒有過。但今天有了,這人,汪洪文自覺無法抗衡,他有錢、有背景、有地位、有能力、有智慧。而且還是足夠對他形成輾壓程度的智慧,這傢伙要是去當官,這要多恐怖?
他是不知道黃子平的真實身份,如果他知道黃子平打仗這些事,他會雙腿發軟。就一個小市長嘛,黃子平都和什麼人當對手?僱傭軍頭子,恐怖分子,國際毒梟等等。甚至還有隱藏更深的大鱷,還有周家。就他,隨便一個黃子平這些對手拿出來都能瞬間給他帶去毀滅,他算什麼東西?
黃子平看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火候已經足夠,目的已經達到,是時候給他們臺階下:“叔叔阿姨,話說這麼多,其實最主要的還是,讓你們給予這對相愛的年輕人幸福。事實上只有得到你們真心的祝福,他們纔會幸福。我們都是年輕人,無論再有能力,有些事真的還需要上一輩照顧,提醒,給予支持和勇氣,這樣纔會活的更好,你們同意吧?”
汪洪文和唐碧不言語,但都稍微點了點頭。
點頭就好,代表能聽進去,黃子平繼續按照想好的道:“我們都很尊重長輩,哪怕長輩不尊重我們,畢竟有時候長輩不尊重我們可能真是我們做的不對,我們應該道歉,但也希望你們能理解我們的年輕。比如今天這件事,我其實給他們出頭來和你們說這些很不對,對你們缺乏尊重。不過我想說的是,在我想到的所有方式之中,我已經找了一個相對最尊重的方式來做,如果還是給你們內心帶去不舒服,我道歉,對不起。”
汪洪文和唐碧有點暈,這都啥啊?又變,之前是好的不行,噓寒問暖,然後一番番道理,接着強勢輾壓,這會又道起歉來,完全無法適應。他們覺得黃子平沒必要這樣做,畢竟就現在這情況,他們已經不敢反對,即便反對也已經沒用。更重要的是,他們不敢相信已經佔上風的黃子平可以這樣低聲下氣,這到底是個怎樣的人?這是策略還是他真爲了胖子和汪小菲着想?
他們思來想去,覺得是後者更多,因爲每個人的自尊心都很強,越是能力強的人越強,他們願意放下自尊,只因爲愛。
既然黃子平都能這樣,他們再不說些好話,真的顯得不近人情。
最後是汪洪文開的口,他道:“黃醫生言重了,我們確實有錯,所以我們也給你、給胖子道個歉,還有小菲,對不起了,爸媽讓你們難受了……”
汪小菲眼淚流了下來,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到底是難受還是喜極而泣。
胖子一樣眼淚汪汪,差那麼一點就要流下來。
黃子平抽了兩張紙巾遞給汪小菲,然後站起來,把沒喝完的茶喝完:“就快一家人,沒有什麼過不去,什麼開心的不開心的都是生活上會遇到的事,你們好好說吧!”
汪洪文道:“黃醫生要走了嗎?”
黃子平嗯了一聲:“我還有別的事忙。”
出了酒店,上了車,黃子平打開天窗給自己點上一根菸抽着、舒着氣。
坐副駕的沙琅道:“黃醫生,我不喜歡說話,但今天真忍不住不說,你這人好恐怖,你不像二十多歲,像三百歲。”
黃子平呵呵了兩聲:“誇我厲害還是罵我老妖怪?”
“你自己理解。對我自己,我是踩,我也太白癡了,以後你的事我不說話,免得心裡難受。”
“我就奇怪了,你心裡難受什麼?”
“以爲給了你建議,以爲那纔是對,和你做出來這些相比,我那些建議簡直一文不值。你比我高明更多,而且幾方面都照顧到,這就是所謂的大局觀和大愛吧,我沒有,你映襯了我的狹隘,你說我難受嗎?”
“好吧,其實你挺會說話,你幹嘛不喜歡說話?”
沙琅沉默,不回答。
話說一半又不說,很令人抓狂,但黃子平總不能掐着沙琅的脖子讓他說吧,只能自己鬱悶。
抽完一根菸時間,從倒鏡看見汪洪文和唐碧夫婦走出來。當然這在黃子平的意料之中,經過剛剛那麼多直擊他們心底的話,他們顯然會心神大亂,沒有閒情留下來。他們更願意回家多想想到底自己哪兒錯了?應該怎麼辦?想想清楚了再去面對胖子和汪小菲。
等他們上了車開走,黃子平立刻拿出手機給胖子打了個電話,告訴胖子他在車裡。掛斷電話不到三分鐘,胖子和汪小菲走出來,快速走到車邊,先後上了車。黃子平掃着他們,一個個臉色都很奇怪,有喜悅,亦有難受。
黃子平問:“怎麼了說句話。”
汪小菲道:“我父母同意了。”
胖子道:“讓我們自主。”
“然後呢?你們愁什麼?”
“沒,我們很高興,但總覺得哪不對,我們是不是錯了?”這是汪小菲說的話,問黃子平,亦問胖子。
黃子平想了想道:“坦白說,確實錯,但未必是壞事,你們有所思考,長輩亦有所思考,包括我自己亦有所思考。所以不能太去計較,應該享受成果,以後孝順長輩,不要因爲這件事,更不要因爲和他們的人生觀不匹配,他們勢力等等,就去改變自己該承擔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