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宮百合一聽,心裡就驚慌了,這裡的救護車沒有別的人,只有從樓上下來的雨宮琴音和那個警察,她可以斷定那個警察不會那麼危急,因此護士口中的人只可能是她妹妹。
百合急的立馬要衝下車,關門的民警吼道:“你幹什麼,坐好!都到這裡了,還想幹什麼!”
雨宮百合急道:“警官,我剛剛聽見了,我妹妹需要輸血,我的血可以,我要給她輸血,警官!”
民警剛剛還挺溫柔地對她,因爲她比較配合,可是現在來這麼一出,他就不高興了,喝道:“都到這裡了,乖乖等着審查就是,還想耍什麼花樣?”
百合聲淚俱下,痛苦道:“警官,我妹妹中槍了,的確很緊急啊!求求你讓我去看看,求你了!”
民警馬着臉道:“那還不是拜你所賜?”
他正想說什麼,雨宮百合突然雙膝跪下,直接跪在車廂地板上,擡起雙手,道:“我都這樣了,眼睛也看不見還能耍什麼花樣,求求警官過去看看,如果她真的危急,我可以給她輸血的!不然她就沒命了警官!”
民警看他悲慟,心一軟,道:“好吧,你坐好,我去看看!”
嘭地一聲關上車門,走到救護車跟前,果然看見裡邊的醫生和護士急成一團糟,便問道:“醫生,她是不是需要輸血?”
醫生一臉着急,沒好氣地道;“人都這樣了沒看嗎?
民警道:“醫生,有個疑犯自稱是傷者的胞姐,說可以給她輸血,你們看……”
醫生脫口而出:“胡鬧,就算是有至親血緣,血液也不一定是相配的,況且還要檢查配型!”
一旁的護士忽然眼睛一亮,說道:“醫生,說不定,她們以前就輸過血!”
醫生一推眼鏡,心想還真有這個可能,趕緊對民警道;“快,把她帶過來!”
民警立刻撒丫子跑過去,拉開車門:“快快快,醫生有話問你!”
雨宮百合立刻急着出來,可是眼睛不便,行動很是緩慢,民警一着急,直接將她橫抱出來,快步奔跑到救護車旁邊將她放下。
護士已經在準備輸血的設備了,醫生趕緊問道:“你是傷者的同胞姐姐。”
雨宮百合點頭道:“是的,我們是雙胞胎,我們以前輸過血,我們的血液是完全匹配的!”
醫生和護士互相看了一眼,激動地喊道:“太好了,她有救了!快點上來躺下!”
在民警的配合下,雨宮百合很快躺在旁邊的病牀上,直接輸血的設備已經準就就緒,給雨宮百合的胳膊消了毒就開始邊抽邊輸,醫生和護士的臉色都放鬆了下來。
民警也驚出了一身汗,看到這個結果,欣慰地笑了。
……
四樓,空空如也。
護士站大廳,只有一個背影孤孤單單的。
秦歌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眼望着外面,身子一動不動,有人一尊杜莎夫人蠟像館裡的一員。雙手背在背後,十指輕輕合着。
窗外的樓下,大樓後邊的花園,一個池水比悠悠的人工魚池裡,成羣結隊的大金魚在四樓只能看到點點金黃,以及粼粼的波光。
秦歌心平氣和地等着一個人的到來,往常他可以像這樣一站就是半天,不過今天有點奇怪,他內心似乎有一丁點浮躁,那個死老頭子,怎麼還沒來?
時間慢慢流逝,秦歌甚至開始覺得有點悶熱了。
正當他想怎麼着的時候,電梯到站的叮噹聲響了起來。空曠的大廳裡,這一聲清脆的聲音極其響亮,清晰,打破了平靜,卻又讓大廳顯得更加平靜。
秦歌心中一凜,他知道,今天的對手,終於來了,但他沒有立即轉身,依然一動不動,似乎他是從來沒有動過一下的石雕。
電梯門徐徐打開,裡面的人遲遲沒有走出來。四樓,似乎再一次安靜了,沒有任何聲音。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電梯門又開始啓動,徐徐關閉,就在兩扇門即將合璧的剎那,一根合金質地的鐵棍從裡邊伸出來,輕輕點在地上。
關閉的電梯門吭的夾了一下,再次打開了。
裡面的人沒有再遲疑,緩步走了出來,看上去他就是個背有些駝,一頭長髮都快半百了,而寬鬆的褲管下,穿着一雙稀鬆平常的平底鞋,腳步看上去有些老態龍鍾,柺杖跟隨着腳步輕輕點在地上,叮、叮,叮……不慌不忙,好像是閒庭信步,又像信馬由繮。
這個人當然就是近江市江南區赫赫有名的三英幫的二號人物,赫赫有名的禿鷲禿二爺。
禿二爺沒有說話,甚至沒有擡頭,真像個在黃昏散步的老頭在低頭看路邊的小草,細數着小草尖兒上那晶瑩的露珠。
禿二爺一直走到護士站工作前臺的位置才停下來,柺杖輕輕一點,腰慢慢直了起來,登時有一種淵渟嶽立的氣勢,他的腰身,似乎變成了鋼鐵鑄就。他擡起頭時,原本黯淡昏花的眼睛竟然慢慢開始放射出驚人的光芒,似乎比室外那炫目的陽光更加直透人心。。
他站得筆直,就像松竹一般挺拔,花白的頭髮,提拔的腰板,加上一身青衣褂子,不認識他的人倒像是看見一帶武林宗師一般的感覺。
“我來了。”禿二爺那略帶蒼老,但是又聲若洪鐘的聲音響起。簡單三個字的迴音在空曠的四樓迴盪着,是那麼的清晰,似乎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又似乎灌注了無法能夠撼動的決心和自信。
“你終於來了。”
秦歌依然沒有回頭,身子也移動未動,樓上沒有風,連他的髮絲和衣襬都沒有顫動一下,那句話似乎是憑空而降。
禿二爺佈滿溝壑的臉龐微微蕩起笑意,那是一種極度的自信:“是的,我來了。”
秦歌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道:“只可惜,你來遲了七年,今日,已不是他時了,今日的三英幫,已非當時的三英幫。而你禿二爺,也非當年的禿二爺了。”
這兩個人見面,可算是江南區數一數二的高手會面,竟然奇怪地不說今天的陰謀,不說今天的廝殺,卻說起了當年,說起了陳年舊事。
禿二爺呵呵笑了笑,道:“是啊,今日,已非他時,說起來也十分的慚愧,更是十分的憤恨,好在,我還在,你也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