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準備在這邊呆幾天？現在，很多警察都在找你。”韓美抱着陳凡，不肯撒手。
“我是來給爺爺他們報仇的，辦完就走。”陳凡撩起韓小美的長髮，在她的額角親了一下，“一會兒我就要出去，你也別過來了，現在風聲緊，我不想連累你。”
“你不要我了嗎？”韓小美做泫然欲泣狀。
“傻妞兒，我怎麼會不要你呢？等風頭過了我就娶你過門！”陳凡說着，將她抱起來舉得高高地，“聽話，早點回去。”
“你晚上什麼時候回來，我來找你。”韓美出門前，回頭看陳凡。
“別來了。”陳凡搖頭。
“我是你媳婦！”韓美皺着臉，很倔強地說。
“那你小心點兒，別跟人盯上了。”陳凡把手裡的鑰匙遞給她，轉身走了。
出租屋裡，韓美拿着鑰匙露出一個很躊躇的表情，她呆呆地看着門口兒，又低頭看看手機的鑰匙，這腦子裡，卻都是前幾日的情形：
黑暗的小屋子裡，一個穿着制服的中年大姐和輔導員老師坐在辦公室裡，苦口婆心地勸她：
“韓美同學，你知道現在這個事情有多嚴重嗎？雖然我們還沒有定案，但是現在基本可以認定陳凡是這次案件的主要嫌疑人之一，你也不想想，他如果沒事，他爲什麼要跑？我相信你是一個聰明人，不會做傻事，如果陳凡真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犯，你包庇他，窩藏他，知情不報，這都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退一萬步說，就算陳凡沒做這些，他這麼逃也不是辦法，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你見過哪個壞人能逃得了？我們總會抓到他的！
我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覺得不忍心是吧，覺得不捨得是吧，你們兩個的感情一直都不錯，那你就更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事實上，早點讓他歸案，對你，對社會，對他，都是最理想的結果！
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我們會給他一個陳述事實的機會，也會慎重地處理這個案子！走法律程序，是擺在面前的唯一的出路！
你說，你願意跟一個逃犯在一起嗎？願意跟一個殺人狂在一起嗎？你不會！
既然你相信他是清白的，你爲什麼不敢讓他面對事實呢？你都這麼大了，應該明白這個道理！應該明白這個道理！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耳邊還響着女人的迴音，韓美捂着耳朵閉上眼睛，她前所未有地陷入一陣爲難之中，過了好久，都緩不過神來。
“我該怎麼做？難道說，陳凡真的變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傢伙，做了那種不能被原諒的事情了？”
韓美很糾結地想着。
“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女人苦口婆心的勸說縈繞在韓美的腦海裡，一次次地迴響着，叫她好不難受。
“嗡……”
手機狂震。
韓美直接掛了。
手機再次震起來。
她又掛了。
電話那頭兒像是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很快打了過來。
這一次，有些慌亂的韓小美猶豫起來，沒有直接掛掉電話。
“喂？”
“韓美？怎麼啦？”
一箇中年人的聲音。
“沒，沒事。”
韓美猶猶豫豫地說。
電話那頭兒，有人很小聲地問，“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陳凡來找你了？”
“沒，沒有。”韓美正矛盾着，趕緊說。
“你呀，別騙我了！難道你還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嗎？我再提醒你一遍，知情不報對你對他都是沒有一丁點好處的！”
“別說了，別說了！”韓美抱頭，露出很痛苦的表情。
電話那邊，幾個穿制服的對視一眼，齊刷刷地給電話的內容吸引過來。
“韓美嗎？來，我來跟你說。”一個約莫能有四十多歲的大姐把電話接了過來……
十分鐘後，韓美的心裡防線差不多被攻克了，女人用無比和藹的語氣問她，“小美，來，你跟大姐說，陳凡，是不是來找你了？”
“是，他來找我了。”韓美摸摸眼角，小聲道：“我知道你們想抓他！可我不想傷害他！”
“我們不是要傷害他，正相反，我們是要救他！”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你們能不能跟我保證，不論如何你們都不會傷害他？”
“當然！當然可以！只要你配合，我們一定保證他的安全！”
女人露出很興奮的表情，“小美，你現在在哪兒？你告訴我，我們馬上過去！”
“我在學校附近的一間出租屋裡，他出去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割——
某大學，一屋子裡坐着的都是學校裡說得上話的主要人物，姜校長拿着一隻圓珠筆，託着腮幫看着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兒。
老頭兒正掐腰站着，指點江山，侃侃而談，“試問！從建國以來，這樣的醜事在我們學校發生過嗎？一個學生，不好好讀書，成天在外面胡搞亂搞，還開了槍，傷了人，鬧得人心惶惶，議論紛紛！這成何體統啊？成何體統啊？更奇怪的是，這樣的事情竟然真就發生了，沒人管！我就想問問，如果我們不開除他，不讓他滾出我們的學校，那我們怎麼向全社會交待！？讓我們怎麼繼續辦學？我們要捍衛的不僅僅是學校的規章準則，還有一個學校應該有的社會責任！開除！開除！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件事沒得商量！開除！”
“您這麼說，我覺得有些欠妥。”人羣中一個酷似精英人士的中年男人欠了欠身子，“問題是陳凡的事現在還沒有定論，你真想開除他，也得調查結果出來不是？您老剛纔說，我們要捍衛的是一個學校應該承擔的社會責任，但另一方面，我們也得捍衛學生們的合法權益是不是？
現在所有的輿論、報紙、社交網站，都在討論這件事，是不是水軍我不知道哈，但從目前的風頭來看贊成學校開除他的已經有百分之七十，這是一個很大的數目！
然而這龐大的數字背後是不是有什麼貓膩兒在裡頭，誰也說不清楚！我跟陳凡有些接觸，對這個人尚有了解，據我觀察，陳凡這個人本性不壞，雖然小毛病一堆，但是大問題沒有！
記得，上一次開會，易學習同志就慷慨激昂地說過類似的一段話，說陳凡是什麼，毒瘤！敗類！啊！說的義正詞嚴的，結果呢？先出事的反倒是他自己！我認爲哈，咱學校應該公平公正地對待每一個人，咱要做什麼，都應該保持一個基本的態度，總結起來六個字：有理有據有節，一切從實際出發，實事求是，人公安部門都沒下定論呢，你就把人當成犯罪份子來看待了，這叫不負責任！
一個學生選擇到我們的學校來，爲的是啥？那是因爲人家相信我們！看得起我們！我們不能因爲我們掌握着生殺大權就隨隨便便，開個會，對一個真假難辨的事情做出判決！我覺得……”
“誒！”老頭兒打斷了某院長的發言，“我聽你這話不對呀，你怎麼老向着陳凡說話呢？你不是收了他的什麼好處了吧！”
“這叫什麼話？！我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老爺子，您剛纔的話出發點就不對！陳凡是罪犯嗎？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如果他是，就開除他！如果不是，那就沒那麼嚴重！”那人說着，也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行了行了，你們倆的意思，我都聽懂了，大家都說說吧，你們怎麼看？”姜校長看他倆要吵起來的架勢，趕緊擺擺手。
“我來說兩句吧。”文學院的主管院長微微欠身，要發言了。
——割——
ktv的包間裡，燈紅酒綠，好不熱鬧，一個滿身肥肉的胖子留着短髮，正擼着褲腿兒摟着妹子坐在沙發上，大喊大叫。
“胡哥，有電話。”一個夥計過來，把電話給他。
“誒，誰呀？”胖子擺了擺手，衆人趕緊收聲。
“你就是大愣眼兒吧！我是外地做生意的，想跟你談談！不都說你認識幾個厲害人物嗎？我想見見，你出來吧，我就在你樓下。”電話那頭兒，陳凡說。
“你說讓我下去我就下去呀？想的倒是挺好！我問你，你找我幹什麼！你要是說不清楚咱就沒的聊了！”那胖子不知道陳凡的來路，顯得很謹慎。
“十萬。”陳凡說。
“你等着，我這就下去。”胖子瞬間變了臉色，拍拍身邊的小妞兒讓他起來，自顧自地下樓了。
樓底下，停着一輛出租車，車窗搖下來，陳凡朝他擺擺手。
“就你給我打電話啊！”胖子大咧咧地過來，打量着車裡的陳凡。
“上車，咱找個地方談談。”陳凡一擺手。
倆人找個一個餐館，地段不怎麼好，但是整潔乾淨，陳凡要了幾個小菜弄了兩箱啤酒，跟胖子相對而坐。
“兄弟怎麼稱呼？”看陳凡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大愣眼挺好奇，他不知道陳凡是怎麼拿到他的電話的，卻又不敢掉以輕心，因爲能拿到他的電話的通常都是老主顧介紹來的財神爺，沒個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