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量天尊，老闆給我來半斤包子！”小道童打稽首，對包子鋪的掌櫃說。
陳凡斜眼瞅他，內心嫌棄，端着包子轉身到了隔壁桌兒。
小時候陳光鬥總對陳凡說，就算別人對自己不好，也儘量不要惡語相向，因爲這樣做只會讓自己顯得很沒教養。
方纔一番話雖然叫陳凡在心底裡默認此人爲“sb”，但“sb”也是有尊嚴的，所以他忍了半天，到最後也沒有直接說出來。
小道童看出陳凡有點嫌棄他，卻笑吟吟地，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他搖搖頭，似乎對自己的言行很有信心，“唉！忠言逆耳！”
陳凡真叫一個無奈，眼睛眯成一條線，後尋思尋思又回過頭來，皺眉道：“誒，你說你一天天神神叨叨的，有意思嗎？”
小道童一愣，還挺不爽，“誰神神叨叨的？”
“你！除了你還有誰？”
小道童顯得很委屈，手掐腰，眉頭緊鎖。
尋思尋思之後，又輕嘆一聲，又拿着筷子敲打桌子，自顧自地嘀咕起來，“誒呀！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剛刀！財是下山猛獸，氣是惹禍根苗！無酒畢竟不成席，無色世上人漸稀！無財誰肯早早起，無氣處處惹人欺！飲酒不醉量爲高，見色不迷真英豪！非分之財君莫取，忍氣饒人禍自消！”
說完又看了陳凡一眼。
陳凡也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他笑了。
差點兒笑出聲。
陳凡嘴上沒講，心中卻在嘀咕，他新說這大爹怎麼個事兒？
這貫口講的挺溜啊！
不是說相聲的吧！
正此時，對方又朝着陳凡這邊瞄了一眼。
那眼神古怪極了，似笑非笑。
他穩穩當當地從兜兒裡拿出能有二尺寬的一個卷軸，拿在手中，掂量幾下。
旋即轉頭看陳凡，挑挑眉做市儈模樣，“誒！那誰！兩千塊錢救你一命！”
陳凡抱着肩膀，更納悶兒了，“救我一命？你怎麼救我？”
“你招惹了不乾淨的東西，只是你還不知道。”
小道童說着，又把手裡的卷軸晃了晃，“遇上道爺是你的福氣！甭廢話，兩千！要不要？”
陳凡上下打量，心中懷疑，不過小道童神色鄭重不像是在跟他鬧着玩兒，心想着還是把手伸進包兒裡。
陳凡從包兒裡拿出一打兒鈔票，放在桌子上。
小道童立即起身，伸手去拿，他手剛一伸出來立即給陳凡一把壓住。
“誒！說給你了嗎？你就搶？”
“不給你說啥？”小道童還有點不高興。
“看你說的！要錢可以，可怎麼着你要把事情與我說清楚吧！你講明白咯！這卷軸裡啥玩意兒？弄得神神秘秘的！”
“是啥東西還要問我啊！你看了不就知道了嗎？”
小道童強行把陳凡的手掰開，把錢攥在手裡，數了數。
確定錢不少以後，揣進兜兒裡，笑嘻嘻地說。
“我跟你說，這也就是我心好，願意救你一命！換成旁人才懶得搭理你呢！”他一歪身子，拍拍兜兒，“你要知道，這張圖是我照着太師傅的遺物描的，方纔見你神色古怪，覺得這玩意可能對你有用處！可說好了，裡面的東西你看了也就看了，不可以到處亂說！話說回來，就算你說這是我給你的，我也不會承認的！”
陳凡冷笑，掂量着那捲軸，“少裝逼能死是不？還太師傅的遺物……”
說話間，陳凡把卷軸上面的絨繩解開，將卷軸一抖。
裡面是一副畫。
“嘶！”
他只看了一眼，便倒吸一口冷氣將的卷軸合上了。
短暫的沉默之後，他把卷軸抖開，再低頭看……
“這！？”
陳凡擡頭，卻見身後的位置空空如也！
那小道童跑了，桌子上留了了一張五塊錢的紙幣，給人壓着。
陳凡從飯館裡追出來，大街上已經沒了人。
他捏着卷軸尋思了好一陣子，再次低頭，第三次將卷軸打開。
“怎麼回事？”
確認自己不是看錯了以後，陳凡一下下地將卷軸擰了起來。
“誒！這位兄弟！您這是要走嗎？”
大概是以爲陳凡吃了包子沒給錢，要跑，包子鋪的夥計笑嘻嘻地跑出來，點頭哈腰。
“哦，我還沒吃完呢！再給我炒兩個菜吧！”陳凡說着，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他坐在桌邊點了菜，趁對方沒走，問那夥計，“誒，這位小哥，你是本地人嗎？”
“必須的！”
“那方纔過來的那個小道童，您認識嗎？”
“認識認識！玉真宮裡瞎眼道士收養的小童！”
夥計說着，用手往山上的方向一指，“你是外地人吧！那不知道也正常！與你說，咱這山上有個道館，叫玉真宮，可了不得！玉皇大帝的玉，真武大帝的真，宮闕的宮。這玉真宮裡的道士可是厲害，那都是些修仙練道的人物，有些很有名兒，有些就極少露面了！你剛纔問的那個小童，外號叫小地瓜，以前是個要飯的乞丐，有一年下大雪，凍僵了，正好山上的道士給看見了，就把他抱回去了當孫子養！後來漸漸長大了，就成了道館裡的道童！你別看他油腔滑調的，實際上，本事不小！”
“他也是跟山上的道士學的本事嗎？”陳凡做詫異狀。
“這個咱就不瞭解了，我聽誰說過，好像這個道童不跟他們一起練功，平時就打雜，這玉真宮裡的道士很講門第出身，不是誰都有資格學法的！不過，他命好，趕上那個瞎老道看上他了，那瞎老道可了不得，以前是玉真宮的掌教真人，外號，叫天卦真人，賊厲害，可惜，有一次下山，也不是遇上了什麼厲害的妖物，弄瞎了眼睛，到晚年更是淪落到了衣食起居都要有人照看的程度！玉真宮不可能讓一個瞎子執掌的，早早地他就退位了，大約兩年以前吧，瞎老道死了，這小童無處可去，還在道觀裡打雜！我知道的不多，也就這些了！”
陳凡點點頭，拿出一百塊給他，“飯錢，不用找了。”
“誒呦！謝謝！謝謝！謝謝您嘞！”夥計看起來很高興，趕緊給陳凡上菜去了。
“這位小哥，我有個事兒還想問一下。”等夥計端着炒菜過來的時候，陳凡往山上的方向一指，“您方纔說，這玉真宮講門第出身，對弟子極爲嚴苛，對吧！”
“對呀！”夥計點頭。
陳凡笑了，“不是，一個道觀，怎麼還講門第出身呢？天下道觀都是三清子弟，沒聽說哪個地方還要講這個的！咋它就那麼牛逼呢？”
“嗨，這你有所不知了！我也是聽人說的，是真是假不敢保證！”夥計說着，一邊用抹布使勁兒地蹭桌子，一邊很小心地看四周，見沒人注意這邊，才道：“玉真宮跟別的道觀不一樣，類似於現在的進修學校！能來這兒學本事的，都是以前在門戶裡出類拔萃的人物！你明白嗎？”
陳凡做恍然大悟狀，“這麼回事兒啊！要這麼說，這裡的道士都是牛逼哄哄的大咖了？”
“大咖算不上，但能算是精英集團！”也不知道這夥計是從哪兒學來的詞兒，一咧嘴，嘿嘿嘿地壞笑着，“我聽我們老掌櫃的說過，他說這山上的道士，都得有些本事才能來，他們過來也不完全是來學習，是來看守一個什麼什麼東西的！據說，這玩意兒要是出了問題，可能就天下打亂了，得死不少人！所以很早很早以前，各門各派都聯合起來，派最厲害的徒弟們過來值班，就像是當兵似的！一個人呆幾年，學本事，然後再換下一批！”
“什麼東西那麼厲害啊？還得這麼多人看着？不會是啥了不得的妖怪啥的吧！”陳凡齜着大牙，打趣道。
“嘿，你還真別說！確實有人說這地方藏着的都是些厲害的妖魔！正經的，不扯淡！當然了，這話也不是誰都願意相信的，我就這麼一說，你也別當真！”夥計說着，回頭看了一眼，“老闆娘叫我呢，我得過去了！您慢用哈！”
陳凡拿着筷子吃菜，看時間不早了，直接上了大巴去了火車站。
來的時候飛機，回去的時候火車，一路上沒什麼事兒幹，陳凡就拿手機搜了一下這個的傳說中的“玉真宮”，不過，搜出來的東西都是些沒有營養的，多是些道聽途說的講法，他翻來翻去翻得困了，一側頭，在火車上睡了一覺。
不是人多的時候，火車過了山海關，人就很少了，陳凡一個人四仰八叉地躺在椅子上，正抱着頭睡得昏天黑地，忽然給人推了一下，陳凡睜開一隻眼睛，嚇了一跳，原來車廂對面，一個手裡拿着水杯的女人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喲！這誰？”
“小軍姐？”陳凡一看來人是個穿着皮夾克牛仔褲的姑娘，當時高興得差點兒跳起來，他一把抱住對面站着的李小軍，李小軍嚇得趕緊打了他兩下，“你幹嘛！這麼多人呢！再這樣我叫人了！”
“叫吧，叫吧，隨你叫！”陳凡抱着李小軍的腰肢，齜着大牙幸福得像個傻子。
李小軍拿他沒辦法，擠了他一下，“往裡頭坐點兒，給我個地方！”
陳凡乖乖地靠窗坐着，李小軍坐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