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蠕動的東西是蠱!
是我體內的被人種下的蠱毫無徵兆的就爆發出來,姥爺顫抖的雙手緊緊的摟住我的後背,他清癯的目光當中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支撐着我,“瓊兒,聽姥爺的話,不要悲傷更不要去想你那個挨千刀的爹。保持平和的心情,蠱蟲就不會乘虛而入。”
“難道說,我是因爲太難過了,所以蠱蟲纔會趁虛而入突然發作嗎?”我感覺自己每說一個字,就有刀尖在我喉嚨口划動。
嘴角不斷的有液體滾滾而下,順着下巴流到了脖子上。
可我怎能不悲痛?我一想起我舅舅死的,內心的深處就剋制不住的悲傷,一想到那個要置我於死地的親生父親,心中就充滿了無盡的怨恨。
姥爺他沒回答我,倒是陳警官發出了疑問,“曾老,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蠱毒的存在嗎?您、您的女婿害了您兒子和外孫女,我這樣說有錯嗎?”
“有沒有蠱毒,你自己不會看嗎?”那是我姥姥的聲音,我姥爺剛來我就有點神志不清,此時此刻才發現她也跟着我姥爺一起來了。
她咕噥了幾聲,說道:“我還聽說你把我外孫女審問了一番呢,還在這裡惺惺作態,討好我家老頭子。”
我姥姥,那可算得上是一號人物,在家能把我姥爺治的服服帖帖。誰也甭想得罪她,得罪了她那就該倒黴了。
我姥姥估計早就從我姥爺嘴裡知道我老舅應當有此一劫了,她半年前就幫我老舅買了好了小房子形狀的陶瓷骨灰盒在家裡供着,那就是等着這一天。
我模糊的視線中,姥姥她看着牀上的舅舅,眼淚掉下來了,但是沒哭出聲。悄悄的就給抹去了了,後來掉的實在太多了,也就不掩飾了。
大概是覺得有些尷尬,陳警官沒說話了。但他依舊沒有上樓去處理樓上那兩件命案,而是在這間太平間裡,默然無聲的陪着。
我的耳邊,還有我媽如心痛的尖叫聲。
她冰涼而又有些粗糙的手指在我的嘴角慌亂的撫摸着,好像要擦去我嘴角流出的血液,“都是媽不好,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你舅舅的死,不是你的錯,孩子……我苦命的孩子……”
我媽媽就這麼摟着我的後腦勺,和我額頭碰着額頭的大哭起來,這是我印象當中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哭泣。如此頑強的女人,即便她受再大的委屈,被我爺爺用沉重的柺杖打,她也從來沒有哭過。
她就像是寒冬裡的薔薇,凌寒綻放,堅強而又美好。她如此脆弱的一面,讓我更加無法面對我自己。
我腦海裡不知道爲什麼,就只有一個念頭,我絕對不能讓我媽受到任何傷害。
我要保護她!
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液,我在我姥爺的懷標準的站好,擠出一絲笑意,“我沒事,真的。我會控制好我自己的情緒,真的……我不會讓我爸的奸計得逞的。”
人在極度哀傷的時候,想要管控住自己的情緒是很困難的。可是我卻不得不管控好自己的情緒,否則,體內的蠱毒一發作,我就能感覺到生命在自己體內迅速的流逝。
“陳警官,我想帶我的外孫女回家養病,不知道您老能不能行個方便?”我姥爺他居然在陳警官的面前,要求把我帶走。
可我之前,還是他們眼中的重要嫌疑人。
而陳警官竟然是同意了,還仗義的說道:“行,我把我手機號給曾老您,要是您的女婿再有什麼事情騷擾您。或者有什麼事情需要我照應,或者調查的,我一定幫您給辦妥。”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陳警官即便是要報答當年的提攜之恩,但是也不至於主動招惹事情,要幫我們查我爸的情況。現在,我爸可和窮兇極惡的歹徒差不多了。
他最愛的小女兒,變成了一縷鬼滾跟着我。
他和他喜歡的那個女人,又用完了所有的錢,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從雲南那邊,再次的又回來了,在原本平靜的四九城裡惹是生非。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你放心,你幫我查王明德的事情。另外兩件命案,我不敢說幫你查個水落石出,但一定會有辦法讓你能夠交差。”我姥爺不是官場中的人,根本不來陳警官的那一套,直接了當的就戳穿了陳警官的目的。
原來,陳警官話裡隱含的意思,是要我姥爺幫他查案子。
陳警官來不及尷尬,樂顛顛的笑了,手中的鋼筆在便籤條兒上寫了一串組合的數字,“有曾老您這樣的老將出山,一個頂倆。”
那樣子,真是有點巴結我姥爺巴結的過頭了。
我姥爺伸手接過電話號碼,隨手就塞進了軍綠色的棉褲中,他沉着臉和我姥姥說:“你和瓊兒的媽陪着芸香,順便處理一下孩子的後事。他是我們的好兒子,我收回當年和他斷絕一切關係的話。”
我姥爺說起來,已經有六十好幾了,可是說話辦事還是和中年人一樣沉穩利索。從前,他總是遛鳥,下棋,喝茶,有時候還喜歡聽戲。
看這只是個普通的老人,可此時此刻,他更像個進入沙場的老將軍。做起事情來帶着一股強大的氣魄,遊刃有餘。
“老頭子,你一個人回去成嗎?你能把瓊兒照顧好嗎?要不讓她媽陪你們回去?”我姥姥還是有些不放心我姥爺。
我姥爺卻笑了,譏諷的反駁了一句:“就憑你這把老骨頭,教訓人還行。可你能搞定悲痛的芸香,還有爲遠的後事嗎?”
我姥姥這麼厲害的一個老太太,被我姥爺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我姥爺威風凜凜的摟着渾身冰冷痠軟的我走到了外面,叫了一輛車回去。午後的豔陽照進車窗裡,那是很漂亮的。
可我就這麼病蔫蔫的躺在我姥爺的懷裡,手掌被他粗糙的手掌護住。前面一段高架堵車,讓節奏緩慢了下來。
我忍不住將我老舅爲我卜卦的事情,小聲的就告訴我姥爺。又好奇的問我姥爺,爲什麼有繡眼兒能夠幫忙起卦,我舅要冒着縮減陽壽的危險,幫我算上一卦。
最終落得了陽壽耗盡,死於非命的下場。
姥爺摸了摸我的髮絲,和藹的聲音如同這午後的陽光一般,快到了遲暮卻依舊充滿了溫暖,“我告訴你答案,但是你不許難過,明白嗎?”
“恩。”我回應了一聲我姥爺,把心中所有的痛都強壓下去。如果我的脊背不夠堅硬,將來誰來照顧我媽,照顧我舅媽,還有我姥姥,姥爺。
我絕對不會被悲痛所打敗,所憂傷害我的,都能轉化成爲我不斷努力活下去的動力!
姥爺一字一頓的說道:“繡眼兒被我帶回去之後,不知道怎麼的,鳥籠被打開了。家裡的姜姜把它一爪子掏出來,給吃了。”
我忽然想笑,想要悲哀的笑。
難道說就連給我起卦算命的鳥兒,繡眼兒都能被我剋死了?害了它剛剛算完,就橫遭不幸,被一隻到老貓給吃了。
姜姜是我姥姥養的貓,因爲皮毛是薑黃色的,所以起名叫姜姜。
可是這一隻老貓可聽話
了,晚上能捉耗子,白天能看家,沒事兒還能和隔壁欺負咱們家的狗打架。
我姥爺以前養過的鳥兒,全是姜姜玩伴。
繡眼兒性格這麼好,按理說,會是姜姜很好的朋友。可是姜姜居然違背本性的把繡眼兒給吃了,此事大有可疑啊。
我有些不確定,嘗試猜測了一個答案,“電視上的蠱蟲都會控制人,姜姜,姜姜它吃了繡眼兒,是因爲被蠱蟲控制了嗎?”
我姥爺眼睛裡面閃過一道光芒,脫口而出,“我怎麼沒想到呢?回去以後,我一定得去看看。”
堵車堵到了傍晚,我們纔到了我姥爺住的四合院。
他拿出了鑰匙開門,卻在門外面看到了一個詭異的竹籤做的娃娃。那娃娃身上還貼着什麼古怪的字條,好像是生辰八字。
應該是不能用手拿的,否則很容易被上面尖銳的毛刺劃傷。
被劃傷了不要緊,可是一旦把血液滴到這種邪門的東西上面,一般情況下那可是會倒大黴,走黴運的。
一個不好,靈魂就會被封進去。
所以幹這一行的都很小心,我剛想摁住胸口翻涌的地方,蹲下來用袖口的衣料包着撿起地上的竹籤娃娃。
我姥爺摁住了我的手,“你不能碰,這東西是針對你的,我來。記住,我有什麼好歹千萬不要慌。你保持鎮定,陷進去用雞蛋控制蠱毒,然後打電話給陳警官。”
“那就……那就不撿了……”我有些怕了,低聲的勸道。
姥爺卻冷笑了,“你爸給你準備的大禮,如果不面對,落到別人手裡,我們更倒黴。必須得有人撿起來!”
他說着,徒手就去撿那竹籤娃娃,還放在手中看了一會兒,一點事情都沒有發生。姥爺順手就開門進去,把竹籤娃娃丟在了門口的銅盆裡。
我跟着進去了,他隨手把舊報紙點燃了,丟進銅盆裡。
銅盆當中,居然傳出了一聲又一聲可怕的尖叫聲,在這種尖叫的作用下。我的姥爺忽然扼住了自己的脖子,竟然要掐死自己,他嘴裡還在喊着,“是你,是你跟進來了。瓊兒,剛剛你是哪隻腳埋進的門?”
“左腳?!”我很注意這些的,就怕惹禍。
“那就是我錯了,我真的是上了年紀,以爲對付了娃娃就……沒想到,還是棋差一招!我把你爸的私生女帶進來了,她要殺我……”我姥爺那活生生的就在我的面前,伸出自己的手掐自己的脖子,把自己給掐的七葷八素的。
我衝上前去阻止的時候,已經遲了,我姥爺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我一下就慌了,忙上去扶他。
姥爺睜開了眼睛,詭異的笑了:“姐姐……姐姐……”
是圓圓!
姥爺被鬼上身了,這來的太突然了。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絕對不能讓圓圓上姥爺的身。我的反應迅速無比,一巴掌就打在了姥爺的臉上,聽說這樣能把櫃鬼上身的人給打醒來。
可是姥爺的側臉冰涼異常,被我這一打,居然兩眼一翻,閉上眼睛昏過去了。我去探了探鼻息,沒有了氣息,那一刻我的心涼透了,手指不自覺的顫抖了。
圓圓上姥爺身的生魂,被我這一巴掌給打出去了。
可……
是姥爺睜開眼變成圓圓的時候就沒氣了,還是我那一巴掌下去,打散了他的活氣?我心裡面沒底,整個人都像是跌入了萬丈深淵。
窗臺上的姜姜,就這麼詭異的轉頭,幽幽的眼睛看着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