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夏季,下午太陽灼烤,府裡的人大多睏意嫋嫋。所以因爲嗜睡這個習慣,一到正午,日頭格外強烈的時候,鎮國公府裡頭較之晚上則更加清靜了。
衣廣泠不大喜歡在屋子裡悶着睡午覺,便獨自找了個地方,躺在假山高處,合目休息。
頭頂一顆百年古樹。但微風晃動,也禁不住落下碎金點點。
此刻的衣廣泠穿着一身淺紅對襟長裙,半臂的袖口處是金色花紋。裡衣則是比淺紅色更爲豔麗的牡丹裹胸。
一雙白色繡花鞋。鞋上幾點藍花刺繡。
“哎,還真是有點熱。”衣廣泠將繡着仙鶴的手絹蒙在自己的臉上,然後就開始閉目養神。
因她所處的位置偏陰,又有樹蔭遮擋,而且是在假山高處,所以院子裡行走的人,便不容易輕易地發現。
“小姐,適才將軍打發人來了信兒,問我們是否知曉蘇影的所在?”丫鬟清霜壓低聲音,朝着走到樹下的四小姐夏雲朵說,“將軍說,蘇影去水城江東,是特意保護小姐的,可是過了這好幾天了,都再沒有什麼消息傳回來。”
“蘇影……也去了江東?”夏雲朵連連詫異。心想,好端端的,他跟去江東做什麼呢?
“舅舅他還說了什麼?”夏雲朵靠着樹身,目光淡遠而寧靜。即便身周知了聒噪個不停,她的神色還是那麼地鎮定。
仍未熟睡的衣廣泠聽着她的聲音,還不禁有些佩服。心想知道她秘密的藍姑已經在水城江東死了,她就不怕藍姑死之前已經將她的秘密告訴旁人了。
依然這麼處之泰然,真是有些讓人生氣呢?
“小姐?”衣廣泠紋絲不動,繼續聽着兩位的對話。那清霜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焦灼,“將軍說,先前蘇影回過書信,說小姐在江城所命令的事兒,他一定會用盡全力將其辦好!”
“什麼?”夏雲朵突然扶着樹身站起來。這兩個字說出來的時候,明顯神色已同初初不一樣了。
至少夏雲朵有了些易於覺察的害怕。
“舅舅底下可還有人也在江東?”
清霜搖頭,“沒有。”
“只有蘇影?”
清霜點頭,“是!小姐,而且將軍說,我們回來的那天晚上,蘇影就再也沒有回過信兒。”
“糟了!”夏雲朵摸着下巴道,“先前幫助我們刺殺藍姑的人就……就是蘇影。”
“啊!”清霜一聲心急如焚的輕嘆,頓時就泄露了兩人的驚詫和畏懼。
聽着蘇影這個名字,衣廣泠開始慢慢思索。既然是姓蘇,又替夏雲朵殺人,那定是同她舅舅蘇護將軍的人。而且她自己也親耳聽到這個事實。
但是有一點兒,衣廣泠不甚明白。藍姑在她回來的時候就已經被刺殺了,怎麼可能那位殺手蘇影還沒有趕回來呢?
“看樣子,蘇影刺殺藍姑遭遇不測了!”夏雲朵道,“每一次完成任務,他絕對不會耽擱這麼長的時間,除非……他也被人殺了。”
“小姐的意思是……”
“藍姑定然被人救了!”夏雲朵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精緻的面容上掛着說不出的怪異。
照這麼來看,那闖進留音齋的人不是夏雲朵的人了,而最後殺死藍姑的,也不是……夏雲朵?
不是她,會是誰呢?
衣廣泠突然很後悔來這個假山歇息,因爲她聽到夏雲朵同丫鬟清霜的對話後,又開始了胡思亂想。
要知道,如果藍姑不是夏雲朵安排的人殺了的話,那麼就說明藍姑口中所說的秘密有一半假的可能性。何況,藍姑只隱藏了這麼一個秘密,如果她被殺,也只能是夏雲朵的人,可依夏雲朵剛剛同丫鬟清霜的對話來看,這個殺害藍姑的卻是另有其人。
難道藍姑只透露了一半的秘密?
所以爲了秘密,想要殺了她的人有很多麼?但是究竟會是怎樣的秘密呢?
好矛盾,又好痛苦。
衣廣泠閉目睡着,眼眶中,有盈盈爍爍的淚珠閃耀着。
“小姐,你說蘇影會是誰殺的呢?”清霜曾經就對蘇影有特別的想法,所以在聽到他被害的揣度時,心裡禁不住想要知道真相。
夏雲朵兜着兩手,目光篤篤,“當日藍姑是在靈樂堂住着的,蘇影若要殺他,自是到得府上。但是自那天起,蘇影就沒有來過信。也就是說,從那日刺殺起,蘇影就已經被殺了。也由此說明,殺他的人是靈樂堂的人。”
但是衣廣泠那會兒,只聽靈樂堂的人說藍姑受了刺激,變得不愛說話。那麼從這個點兒分析,衣廣泠覺得,蘇影這個人一定是靈樂堂的人殺了的。但是那靈樂堂的人,爲何不將事實真相告訴於她?
難不成是故意的麼?
說到故意,衣廣泠只能想起一個人。那就是南王殿下月靈塵。至今覺得她有趣,又想同她擡槓子的,只有那時在水城江東相處幾日的月靈塵。
哎,得到這樣的消息真是不容易啊。
藍姑的死不是夏雲朵的人動的手,也就是說,還有其他的外人想要藍姑死。那麼,這麼一想,藍姑口中的秘密可能就不只是那麼簡單了?
除了夏雲朵的秘密,還有什麼秘密呢?
“清霜,快我替告訴舅舅,就說蘇影的死絕不能掉以輕心,否則想要找到真相,就不那麼容易了。”
清霜邁着步子,恭聲退下了。
而夏雲朵卻艱難地嘆了口氣,隨之也背了手,大步離開。
主僕倆消失在假山樹下的時候,躺着的衣廣泠才撐手坐起來。斑駁樹影映照着的那張臉,顯地尤爲驚悚。
她咬牙,發狠地握住了手掌。
之後,這事兒便成了衣廣泠的心結,她一臉鬱悶地回到房裡的時候,恰見着丫鬟紫衣正在收拾珠寶首飾。
“以前好像沒有這些東西?”
紫衣迎上她的雙目,“小姐,這些東西是老夫人送過來的。”
“祖母?”
“嗯。”紫衣輕輕點頭。
“可是這些東西,我都不缺,她無端拿來這麼多,是想做什麼?”衣廣泠不明所以地攤手,“感覺就像要嫁人似的。”
紫衣沉默不語。
衣廣泠握着茶把,難耐地將視線望過去,卻發覺紫衣在傷心地抹眼淚,“真是嫁妝?”
紫衣點點頭,而後輕聲抱怨,“小姐,奴婢看老夫人是存心想將你給嫁給國舅爺的馮公子了。”
“我纔不嫁!”衣廣泠翹脣之時,握拳重重地在桌上一拍,“她們來搭橋,可是要看我的心情。哼,這一次,我定要讓她們知難而退!”
“知難而退?”
聽着這個深邃的詞,紫衣連忙湊上前來,“小姐作何打算?”
“現下我還不能確定。不過……我若不想嫁人,旁的人又豈能逼迫於我?”衣廣泠神情得意,不自覺地透着一股自信的意味。
紫衣點頭,“小姐,或許,我們可以找夜王殿下一起想想辦法。”
“他處境艱難,我不想麻煩他。”衣廣泠看了一眼紫衣,伸手輕輕地碰過去,“放心吧,紫衣,我沒那麼弱。”
“但是老夫人那邊小姐打算怎麼說呢?”
衣廣泠撐着下巴,“既然說不過,那便什麼也不說。最近幾日,我一定要好好地拋頭露面。”而後側過頭,盯着紫衣再道,“哪,紫衣,考考你的八卦能力。”
八卦?
這詞紫衣聽地稀罕。但她沒有打斷小姐的話。
“依你看,祖母平日裡最寵愛我們四姐妹中的哪一個?”
話畢,紫衣就恭敬地笑着道,“小姐,您忘了麼,這事兒,私下已經傳了很久了。再說就上一次二小姐生病的事兒,不是可以很明顯地看出來,老夫人對二小姐夏玉枝的寵愛麼?”
“那麼,二妹夏玉枝現在是什麼身份?”
紫衣握着手,又笑了下,“小姐,二小姐是當今的太子妃啊,您怎麼連這個也忘了。”
“這種事情我怎麼能忘了呢!”衣廣泠媚笑道,“所以,關鍵的來了,也許我可以利用這個,來讓國舅爺的公子不敢娶我?”
“會麼?”紫衣懷疑道。
“當然會,只是前提是我們需要找一個人!”衣廣泠將紫衣拉到一旁,快速地寫了兩個字。
太子?
對,太子殿下或許能夠阻止此事兒。就憑那日去到太子府,太子殿下同她曖、昧的那些話。會耍曖、昧,又會說出那些話的人,一定對夏流嵐抱着特別的感覺。
如果她跑到太子殿下面前無端哭訴一番,定然會博取同情。同情這個東西不大稀罕,可是得到太子殿下的憤怒卻十分關鍵了。
要是知曉馮公子要同他爭女人,那不是成心找他的茬兒麼?到時候太子殿下還不會想辦法去阻止這件事兒麼?
只要太子殿下願意插手,那麼同國舅爺的公子之間的婚事兒就一定會泡湯了。
但前提是,如果違背心意,同太子殿下說些撒嬌甜蜜的話,那就有失原則,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所以,細想一下,衣廣泠覺得,還得考慮一下太子的利益。
太子殿下是個非常狡猾的人,如果能夠明白她同國舅爺公子婚事兒的真正原因,勢必會加以阻撓。
雖然這橫看豎看都對他的勢力非常有利,但這樣一來,國舅爺同鎮國公的籌謀就會十分清晰明瞭的落在皇上的眼中了。那麼太子殿下之前所付出的一切,都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而皇上月上溪也一定會想辦法阻止這件事兒,即便任其所爲,不加以阻止。也一定是記在了心裡。說不定當時就會把太子阻在儲君之位的外圍。
那麼,如此一來,太子殿下的隱忍就是一個笑話。因爲他,再也沒有機會扳倒祁王殿下月出雲了。
皇子們奪得儲君之位最好的辦法,就是要讓自己父皇心中有一個好的印象。但是如果太子殿下暗地裡勾搭鎮國公府的人,那麼定然是會被自己的父皇誤會的。
誤會的嚴重性,可想而知。
李詩語中午休息一會兒,也不是全無作用。至少她理清了一下,連老夫人將她嫁給國舅爺公子的真正意圖。
在權力上的意圖。
“紫衣,你過來?”
衣廣泠附耳,簡單地同紫衣交代了下幾句話。簡單來說,就是命紫衣到太子府走上一趟,然後將她約見太子殿下的事兒說上一說。
太子殿下對她的感覺不同,她相信,他一定會赴約前來的。
果不其然,晚間抵達酒樓的時候,太子殿下真的就來了。
二樓,包了個雅間。
“殿下來得真早?”衣廣泠笑着打趣道,“出其不意的早!”
“夏小姐的邀請,本殿下能不早點兒前來麼?”又吃豆腐地將手掌覆過來,“說吧,這麼着急叫本宮前來,又是想做什麼?”
衣廣泠起身,兜着袖子往太子殿下捱了挨,語氣謹慎小心,“殿下,如果……臣女有件事兒需要殿下幫忙,不知殿下可否願意?”
“說吧,只要不是什麼特別爲難的事兒,本宮都願意幫忙。”
“近來府上逼婚!”衣廣泠壓低聲音,乾咳道,“祖母欲將臣女嫁給國舅爺的公子馮肅!”
“哦,有這回兒事兒?”
“殿下,這事兒您該好生想想。”衣廣泠蹙着柳眉,“帝都這麼多人,爲什麼他們會堅持讓臣女嫁到國舅爺的府上呢?”
太子殿下一愣,送脣的杯子忽而放下,“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衣廣泠誇大其詞,“有一段時間了。”
“你怎麼說?”
“臣女還小,不想嫁!”衣廣泠拍着臉道,“殿下,就算您不關心臣女,但您好歹替自己的路籌謀一下啊!”
“呵呵,怎麼講?”太子殿下本來已經看透了衣廣泠的意圖,但他還是裝作無知地模樣,同衣廣泠商談,“夏小姐覺得自己的婚事兒同本宮有什麼干係麼?”
“有啊,要不然,臣女便說給太子殿下聽一聽。”衣廣泠握着茶杯,連喝了三口,“殿下,國舅爺是你的親舅舅。他的公子,同你也大有關係。如若臣女嫁給馮公子,那麼臣女同殿下就建立了親戚的關係。也就是說,臣女乃至鎮國公府也就是殿下的勢力了。”
太子殿下別有深意地看着她,對她如此深入淺出的分析感到特別地興奮。對,興奮。這就好像在告訴他,他想要迎娶的女人非常地睿智。
“所以呢?”
“所以殿下應該幫幫臣女?”
“說來聽聽?”太子殿下很感興趣地打量他,“看看本宮值不值得爲夏小姐傾盡全力?”
“殿下一定會願意的。”衣廣泠看着太子殿下,也故作高深莫測地笑,“哪,您知道爲什麼麼?”不及太子殿下回答,她便繼續滔滔不絕地說道,“臣女若真同馮公子結爲夫婦,那定然對太子殿下的勢力頗有助益。可是殿下應當知道,我們可以想到的,那陛下也應該想到,若是這婚事兒到頭來讓陛下對殿下失去了信任,恐怕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一旦事情按照這個發展軌道進行下去,那皇上一定會斷定太子殿下正在同幾位皇子奪儲。且意圖明顯。如果在令陛下知道,他拉幫結派的,還有鎮國公府。那麼,這一切勢必會讓陛下反感。
這種感覺非常地怪。朝堂之中,皇子之間爾虞我詐,已然是司空見慣的事情。皇上在宮中生活這麼多年,早就應該習以爲常。又怎麼會一無所知呢?只是他們的思想都特別的奇葩。在奪儲這種事兒上,你要偷偷進行,不讓他看到,便最好。若讓他看到,那就會令他嫌惡。因爲皇上貴爲九五之尊,始終期望權力至上。但是突然有一天,讓他知道,自己還沒駕崩的時候,底下的兒子卻爲了他坐得好好的那個位置大大出手。那他這個做父親的,內心該有多心酸?也正是因爲這樣,所以自古皇帝都很討厭,那些奪儲心狠手辣過於明顯的人。
太子殿下歇了口氣兒,“所以,夏小姐想讓本宮幫你阻了這門婚事兒。”
衣廣泠點點頭,“對。”一擡眸,看着對方意味分明,心裡有些不好意思,“殿下,您別這麼看着我。如果這個婚事,臣女真的不同意。那麼哪怕是死,臣女都會據理力爭的。但是臣女想到,如若這個婚事兒,殿下能夠幫幫忙,或許陛下那裡……會有不一樣的想法呢?”
“會麼?”太子殿下依舊不以爲然。
“當然會,本來可以將鎮國公府拉到殿下的懷中的,可殿下卻將其否決了。那就說明……”
太子殿下以爲她的意思只會停留在最爲淺顯的表面,“陛下會以爲本宮無心奪嫡?”
“呵,怎麼可能呢?”衣廣泠竟然笑出身來,“現在哪個皇子皇子不想坐上那個位置。殿下身爲太子,則更應該想要那個位置吧。此事兒您去說,最主要地只是在陛下面前做做樣子。陛下也是人,他也喜歡看看虛假的東西。因爲他這麼做,就好像沒有惦記他那個高位一樣。所以……殿下去做,便能得到一個好的印象。僅此……罷了!”
“既然如此,本宮更沒有理由幫夏小姐了?”太子殿下故意打趣的表情充滿了玩味。
可衣廣泠卻愣了。
事實竟然莫名地同她的預料相左了。
“難道殿下不期望在陛下的心目中留下一個好印象麼?”她仰頭腦袋,話語中竟然帶着不容忽視的惆悵。
甚至可以說成渴盼。
她的眼神欺騙了她自己。
“殿下既然不願做這個買賣,那臣女多說也是無益。”衣廣泠站起身來,微微作揖,而後便欲下樓。
太子殿下的手指敲在光滑的桌面上,“夏小姐,爲何總要把所有同本宮之間的事兒都說成買賣呢?”
衣廣泠頓在原地,她沒有聽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可她還是笑意盈盈地回答道,“殿下這句話問地倒是妙,可是臣女同殿下之間,除了買賣的交易關係,還能擁有什麼呢?”
“一直這樣認爲的,只不過是夏小姐你一人罷了?”太子突然傾身向前,將她拉在了懷抱之中,“如果你願意等,過不了多久,本宮可以給你一個皇后之位?”
被擁住的衣廣泠冷笑,“我就知道,太子殿下不是一個甘於當傀儡的人?”
“不是?”太子殿下加重了嗓音,“應該是始終,一直!”
衣廣泠忽然挑開對方的手臂,移開了腳步,“殿下想要的,臣女給不起,當然,也不願意。”
“你是介意你妹妹?”太子殿下撫着桌沿道,“因爲她嫁給了本宮,是現今的太子妃。”
衣廣泠聽後,忍不住嗤之以鼻。她笑,那夏玉枝做不做你的太子妃,跟老孃有什麼關係?但是對方的身份,她只能換了個比較含蓄的措辭,“二妹同殿下的婚事是陛下所賜,臣女哪敢有半個不字?”
“那爲何?”太子殿下臉上的笑意漸去,取而代之的,是厚重的無法直視的悲憤和困惑。
“可能……是同殿下無緣吧。”衣廣泠側眸,“帝都的傳言,臣女相信……殿下應當是聽說過的。”
太子殿下伸手握住茶杯,手指輕輕地撫着茶身,如同在端量一個美人的臉一樣。那樣的小心翼翼。
衣廣泠下到木質樓梯的背影,落在太子的餘梢。太子手指放脣,閒散地輕笑,“你的心在何處,本宮並不怎麼感興趣,只要可以得到你的人,那就不錯了。”
從酒樓裡下來,剛走到窄巷,就有沉沉的手臂壓在了肩頭。移肩而下,兩手便被溫熱的手掌給緊緊地桎梏住了。
“趁爲夫不在,便勾搭上太子,嵐兒,你真是好興志!”
雙瞳如劍星,大放光彩。
衣廣泠抽手,將那兩手臂拽緊,語氣不溫不火,“這怎麼聽,都覺得你是在吃醋?”
身子被逼到牆壁上,雪白色的青絲在衣廣泠的目色裡飛揚。
張揚跋扈的姿態。
“若我真的是吃醋呢?果真……在吃醋呢,你當如何?”
衣廣泠笑容甚是動人,“你能吃醋,吾甚是欣慰。”
“不高興麼?”月如笙伸指攀上對方的嘴角,手指擦過紅脣,語氣瞠怒,“這世間,有這麼一個愛你的我,你不是應該感到高興麼?”
“那好,我高興!”
對方故作失落至極地放下手臂,“原來你不在意!”
衣廣泠擡手拉住他,“那如笙……到底要怎樣才肯罷休呢?”
踮腳,攬頸。
她在他的脣上落下了深深的一吻。
隨即,將腦袋埋於胸前,“你怎麼在這兒?”
“想你了,過來找你。”很簡潔的回答。
“你剛剛看見了?”
對方輕描淡寫,又覺得臉上無光,“看見了。”
“那你可在我身後發現了尾巴?”衣廣泠語聲極輕。
“已經打暈了!”
“呵,如笙,你真善良!”
衣廣泠笑聲極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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